涩夏 31、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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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旬,气温开始逐渐下降,游夏荷又套上时隔许久的厚外套。

在趁着课间去打水间时,迎面碰上一个女生,在看清那人样貌时,游夏荷脚步顿住,有些震惊:“姐?”

游栀眨了眨眼,冲她轻快地笑:“夏荷,好久不见呀。”

游夏荷弯起嘴角:“好久不见。”

游栀怀里抱着些课本,有些重,重新往上掂了掂:“我看到你上次期末的考试成绩了,考得很好。

游夏荷被一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离你还差很远。”

游栀成绩很好,从初中开始都是一骑绝尘的存在。

游夏荷顿了顿,想到游明谦,眼睫压下藏住眼底的情绪,说话很轻:“游明谦他最近在盛南。”

提及这个名字,游栀也一顿,她问:“他来找你了?”

“嗯。”游夏荷点点头,想了想又道:“但我没有理他。”

游栀沉默了一下,朝她弯眼笑:“做得好。”

临近高三上册结束,去外地集训的艺体班回学校,游夏荷在林栖宋的嘴里,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

五班和七班用同一个楼道,回班时也会路过五班。

游夏荷依旧坐着临近走廊的位置,重新见到他是在一堂自习课。

困意侵袭着大脑,游夏荷直打了好几个哈欠,在第三个哈欠时,下意识往窗外一瞥,大脑空白一瞬。

窗外,几个男生走来,插着兜嘻嘻哈哈的,南也康勾着周宁和的脖子,他还是没什么变化,瘦了些,棱骨更加的分明。

游夏荷愣住,有些匆忙地回过神,抬手用力地揉了揉脸,缓解脸上俩坨绯红。

他们背影远去,响起的声音也逐渐小声,顺着风散尽。

只留下她怦怦地心跳声,和短暂的出神怔愣。

林栖宋看她一眼,拐了拐她胳膊:“又看什么呢?”

“没。”游夏荷摇了摇头。

林栖宋盯着后面窗外,轻唛一声:“他总算回来了。”

游夏荷顿了顿,跟着点头。

“不过。”林栖宋又一声,“周宁和这人怎么把从平阳找的女生带回来了。

游夏荷有些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直到周末放学亲眼见到才明白了那句话里的意思。

女生化着淡妆,穿着当下流行款式的衣服,在周宁和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周宁和低着颈看手机,眉眼低垂,偶尔侧眼附和女生几句话。

游夏荷在原地顿住,指尖攥着书包带,不知道该继续往前走还是绕一条路。

大脑空白一瞬,她抿了抿唇。

酸涩的情绪在心中翻涌,持续发酵,连带着后劲有些发苦。

可她有什么资格苦呢。

明明自己和他只是算个同校同学的关系,他要做什么自己都没有资格苦。

可这种情绪就是控制不住,在很久未见的时候持续翻滚着。

脸颊感受到了一滴潮湿,用手背擦了擦,低头看,上面淌着颗泪珠。

这几天就只看见过他一次,不过是路过,很久就离开。

眼下仔细看,他头发长了些,有些遮住眼,和以往类似的穿搭,冲锋衣和工装裤,冷白的手腕上多了一根小皮筋还是运动手环,她没看太清。

风越过俩人身边,带着他低哑的声音:“行。”

喝的有些远,听不清俩人在说什么,只听见到最后周宁和答应的声音。

街边车流涌动,喇叭滴个不停,周宁和侧头,没有征兆地和她对视上。

游夏荷在这一瞬间掐着手心,像是被某种魔咒定格住,压根动弹不了,脚像是被泥沼陷住,抬不了腿,只能呆呆地站原地。

周宁和挑眉,又收回视线,继续听旁边女生说话,随即低声笑起来。

直到后面传来一点力度,带着游夏的往前跌了一下,转头看发现是很久没看见的裴之。

游夏荷愣了愣,下意识的看向她身后,又皱了皱眉,高二不用周末补课,那来这儿做什么。

裴之笑笑,顺着她刚才的视线,看过去又收回:“我来找你呀。”

游夏荷一愣,试探性又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找我?”

裴之哼一声,她似乎又感冒,说话还带着点鼻音:“你不是说请我吃一顿饭。”

又接着道:“你们高三生忙,天天在学校看不到你的人影,我呢就特意抽空来找你啦!”

游夏荷想逃离这儿,点点头顿了顿有些犹豫问:“你想吃什么?”

“都行。”裴之干脆利落的应。

借着请裴之吃饭的这个理,游夏荷逃似的低头离开了这儿。

她不知道装之喜欢吃什么,找了个自己吃过的烤鱼馆,轻车熟路的进去,点菜。

哪怕已经是冬天,裴之依旧穿着短裙,似乎不怕冷的样子。

游夏荷盯着她长而细的腿,欲言又止:“你冷不冷呀?“

她继续说:“要不要我把外套脱给你披着。”

裴之一愣,被这句话逗得一笑,眉眼肆意,撑着头不停的笑:“学姐,你真可爱。”

“我可不冷,现在不穿等老了有风湿就穿不了了。”

游夏荷有些佩服,点点头:“我知道了。”

裴之看了一圈店面四周,下巴搁在手背,轻啧一声:“没想到盛南有这么多吃的,不算白来了。

游夏荷一顿:“你不是盛南的?”

“我呀。”裴之咧唇一笑,“我从京城来的呀,为了躲一个人。”

游夏荷眨了眨眼,她有些不太明白,怎么大城市的都爱往这儿跑。

周宁和是,现在裴之也是。

提及到京城,她又顿了顿,半晌才斟酌了一下问:“京城怎么样。”

“很好呀。”裴之说,“很繁华。”

游夏荷觉得自己的问题太过于傻瓜,京城作为首都肯定很好呀。

服务员过来把烤盘打开,把鱼和配菜都放进去,平面咕噜咕噜冒着泡。

裴之朝她抛来一个纳闷的眼神,把碗筷上面的塑封膜拆开:“你要考到京城吗?”

游夏荷很低地应一声,承认这句话,默了默又道:“但好像很难。”

裴之没想到自己猜对了,有些惊讶:“你还真想考去那么远。”

“是呀。”游夏荷笑,笑得有些勉强,“太远了。’

“不过。”裴之冲她笑,“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一句话让游夏荷死死掐着掌心,她说的对,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眉心皱起,喉咙像是有什么哽住,只很艰难地道:“如果失败了呢?”

这个话指向性不强,夹杂着私心询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失败?”裴之闻言一愣,随即她抬手指着对面的女生,嗓音清脆带着笃定:“你现在才十七岁。“

“而且世界上有那么多选择,容错率那么高,如果高考没去到京城,那么就考研或者工作。”

这是十七岁,我们最好的十七岁。

游夏荷嗓子有些干涩的发疼,她抿唇点了点头,睫毛扑簌簌地眨着,思考了一番后,很认真地回:“我知道了。”

裴之这才满意地点头:“做了一次人生导师,感觉真好。”

筷子插到鱼肉里,她夹起一块往嘴里塞,说话含糊不清:“加油啊,学姐。

游夏荷摇头:“不用叫我学姐。”

裴之喊一声:“我知道啦,那我和你身边的人一样,叫你夏荷啦?”

游夏荷顿了顿,点头道:“好。”

裴之把饮料倒进玻璃杯,举着杯柄:“来,希望我们能在京城相遇。”

这学期的成绩就像是遇到某种瓶颈,一直止步于此,看着年级成绩单原本在她后面的人窜到前面,总觉得无力。

别人都能前进,为何自己止步于此。

是因为自己的上限就在这儿?

高三繁忙得她几乎喘不过来气,接撞而至的小测,数不清的作业,熬不完的夜。

可离目标依旧还差很远。

今天去办公室,得到了元师傅欲言又止的眼神,他的嘴张张合合,到最后只关切的问:“有什么困难可以和老师说的。

下午放学,游夏荷没有去吃饭,而是自己回了宿舍。

宿舍白天处于断电状态,只有窗外的光,一把拉上窗帘,深黑色的窗帘隔绝掉一切光亮,房间是五指张开都看不清的黑。

她爬上床,床架“吱呀??”作响,头埋在臂弯里,身子蜷缩在角落。

嘴里含着那颗青提硬糖,甜得?人,可心里泛着苦涩。

床边是上次的成绩单,视线汇聚到她的年级排名,十七名,总分不到六百。

外面广播站放着歌,是黄家驹的《海阔天空》。

“仍然自由自我。”

“永远高唱我歌。”

“走遍千里。”

“背弃了理想。”

“谁人都可以。“

“哪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游夏荷吸了吸鼻子,抬手用袖子擦了把在眼眶打转的眼泪,咬碎了含在嘴里的糖。

无尽的黑暗包裹住她,攥着袖子的手逐渐有意地、用力地收紧,藏在袖子里的手臂感觉到疼,才缓慢的松开。

泪水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到最后涌出来濡湿袖子。

她只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

各种方面的。

游夏荷吸了吸鼻子,把从袖子里把手伸出来,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没什么消息,才关上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