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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昏暗,室内被索量如月的永明珠照亮。
九雾抽回手,莫名扫了他一眼:“你也就这点东西拿得出手了。”
玄意不气反笑,将腰带松了松,领口又拽得大了些:“你不也挺喜欢这点东西的吗?”
九雾目光从他领口看去,一时有些挪不开视线。
冷白色的胸膛上覆着薄薄的肌肉,像雕刻出来一般好看,肌理分明的腹肌沟壑明显,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着,身上的每一分流畅的线条如精雕细琢般,没有丝毫赞余,不显壮硕却充满了力量感。
九雾轻咳了一声,移开目光,脸上表情不太自然地说道:“谁喜欢了。”
玄意一把将她拉进怀中,纵使隔着衣料,九雾也能感受到他赤露的上半身滚烫的温度。
“可我想要主人摸摸。”他声音嘶哑,随着贴近,身上的寒香充斥在九雾鼻间。
玄意视线落在九雾脖颈上的淡红色印子,眸光幽深而阴戾,在九雾看向他时,又尽数消散,恢复成那副清冷中不掩欲.色的神态。
好似堕下凡尘的神明,无端令人心中升起几分想要凌虐之感。
床边的纱幔缓缓闭合,那轮廓分明的腹肌上泛起细密的汗珠,他一口一个主人,动作却暴戾。
脸上被身下之人打了好几个耳光,混杂着面部的潮红,如盛开到极致糜艳的花泥。
九雾的指尖落在他宽厚的脊背上,缓缓皱起眉。
她一动,青年将她托起,九雾的下巴抵在他肩头,更能看得清他脊背之上的异样。
那里不再是光洁平滑的肌肤,而是横亘这数不清的新旧不一的刺目疤痕,有些血痂随着他的动作渗出血珠,有的已经凹凸不平,形成丑陋的长把,蔓延至整个背部。
九雾的指尖落在那还未脱痂的血痕上,身下之人动作一顿,轻“嘶”了一声,而后轻喘着道:“别碰,脏。”
九雾侧目看向他,他轻轻嗅了嗅九雾的脖颈,清冷的嗓音中带着一丝委屈:“你能不能专心一点。”
他说完,像是要证明什么一般,床边摇曳的纱幔更加轻盈。
月至中空,玄意将怀中晕厥的少女放在新换好的被褥上,一点点将她眼尾的泪痕吻去。
殿门被人敲响:“少主,人到了。”
片刻后,他走出房门,紫衣等在殿外不远处,视线落在青年脸侧灼红的巴掌印上,喉间一哽。
他们少主再怎么说也是仙门中令无数修士敬仰的存在,顶个巴掌印去审刑,是不是有些过于没有威严了?
然而,真到了万树宗的水牢,他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玄意坐在椅塌上,头也未抬:“继续。”
阴暗的水牢中,八条巨硕锁链连接着人的躯体干,无数水蝎子顺着锁链爬至水中狼狈的囚犯身上,尖利的蝎尾触及到皮肤的一瞬,皮肤之上出现密密麻麻的蓝色纹点,纹点进入到血液中,袭遍全身脉络,时而身体僵硬,时而痛不欲生。
饶是如此,水中之人仍旧闭口不言。
“血杀门的死士,向来追随血杀门门主,你说出冥相隐匿之地,便也不用再受这寒毒之苦。”紫衣蹲在岸边,目光定格在死士身上。
死士始终闭着眼,一副被毒哑了的模样。
紫衣轻“啧”了一声:“还挺忠心。”
那夜在村落,玄意察觉到魔宗气息,命谨卓带人去追踪,没成想魔宗之人竟隐匿在九雾所居的隔壁,尽管重重围剿,也只是抓了个死士回来,还是让那血杀门门主跑了。
玄意眉眼平和,缓步走到岸边:“冥接近九雾,所为何事?”
死士闭口不言,玄意抬起手,指尖轻轻动了下,无数闪着银光的锋剑自水底漫出,剑刃刺进皮肉,割断手筋脚筋,死士抑制不住惨叫出声,身子下垂,被吊着手腕的镣铐拉起。
“放出消息,水牢之人已经招供血杀门具体位置。”
玄意说完,转身。
死士大吼:“我没有!”
紫衣见状,对死士道:“你有没有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确已经知晓了血杀门藏身所在。已经派人埋伏在了西决与边城的必经之路,你血杀门的帮手暂时是不会来了,你这般忠心,想来是你们门主的心腹,就是不知那冥檀到底有没有传闻中那
般残忍暴戾,冥孤身一人被困在我仙门地界,你猜他会来杀你,还是你?”
无论哪一种,都要进入此处。
这人进来,就别想出去了。
眼见玄意已经走到了出口,死士大喊:“门主此行到澜鸦城是为了接近雾姑娘,离间你二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我不求你放了我,只求你给我个痛快。”
他死了,门主便不会再涉险来此.......
玄意侧目,锋利冷峻的侧脸隐在阴影处:“我与她分隔多日,冥檀却不返回血杀门,又是为何。
死士垂着脑袋,抬眸看了一眼玄意,没有说话,但玄意已经知晓原因。
[门主说,喜欢九雾姑娘,想把九雾姑娘带回血杀门……………
青年唇角勾出一抹讥诮弧度:“一个亡命之徒,想的倒多。”
他说完,看向紫衣:“如他所愿,给他个痛快。”死士松了口气,缓缓闭上眼,又听那风光霁月的仙门少主开了口:“将他尸体挂在无妄峰至高处擎天柱上,就说......此人对冥檀忠心耿耿,受尽酷刑也绝不屈服,自尽而亡。”
死士挣扎的铁链,双目突起:“玄意,世人皆说你心胸坦荡,光风霁月,可原来也不过是阴狠毒辣的宵小之辈,你想利用我的尸身引出门主,你做梦!你不得好死!我就算下了九泉.....
死士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目圆睁,断了生息。
玄意抬步踏上石阶,几十年来,在这水牢,同样的言语,他已听了不下数百遍,当真是无趣的很。
紫衣命人将死士的尸首放下:“这些年来,你们魔宗派了多少人刺杀少主,我们以其人之道还之又有何不可?“
仙魔天壑之别,争斗了数千年,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不过,这个人倒是比其他的魔宗之人更有血性,也更忠心。
他抬起手,将其不瞑目的双眸缓缓合上。
要怪就怪如今的世道吧......
玄意走出水牢,天色已亮,早就候在牢外的主峰之人上前:“少主,宗主与道姑师叔在主峰等着你……………”
九雾直到日上正空才醒,慵懒地翻了个身,上好的绸缎锦被自雪白光滑的肩头滑落。
她睫毛一颤,还未等伸手将被子拽回,整个人被团团包裹起来。
“玄意,你要死啊!”温软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耐。
她说着,闻到了混杂在他周身冷气中的血腥味。
青年的脸色比昨夜更加苍白,九雾眼珠转了转,伸手摸了摸他脊背,濡湿一片,血液自衣衫渗了出来。
“宗主罚你,可是因为我?”
整个万树宗,乃至整个天下,能处罚玄意的,除了师尊道仙姑,只有宗主。
玄意下颌抵在九雾肩上:“不是宗主,是师尊。”
九雾意外,道仙姑从前对玄意最是宽容,怎么会狠下心来罚他?
“我与师尊说了我与你的事。”他话音落,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九雾重重的拍打在他后背。
“你是不是脑子有疾呀!”
九雾慌了神,完了,师尊从前就不喜玄意因她而分心,如此,更是觉得她是个祸害了......
玄意将落在她眉眼上凌乱的发丝找好,弯起唇角看着她这副鲜活的模样。
他的确与道仙姑说了二人之事。
他说,他爱上了师妹,师妹不从,他便将师妹关了起来。
那向来对他宽容有加的师尊,第一次对他动怒,若非其他长老拦着,他恐怕要被抽死在主峰。
他打扫好寝殿,为九雾穿好衣裙,梳好发,刚刚把发饰为她戴上,寝殿的门被重重踹开!
“砰!”
九雾正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玄意的服侍,闻声睁开双目。
视线触及到女子那双清淡的眉眼时,猛地直起了身。
女子眉目清艳,眼角处的细纹并未有损她的容颜,反而多了几分历经世事的韵味,整个人如同雪日里的寒梅,冷清又傲挺。
她走到二人身边,九雾已经做好了被她痛斥的准备:“师尊.......”
谁知她眼锋一转,目光如寒刃一般刺向站在一旁的玄意:“滚出去跪着!”
玄意:“是,师尊。”
他说完,当着道仙姑的面揉了揉九雾的发丝,又被横了一眼刀,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
九雾惜然地看着玄意的背影,手被冰凉带着薄茧的掌心握住。
“我都知晓了。”道仙姑轻声道。
九雾躲闪着她的目光:“师尊,对不起。”
握着她手的掌心一紧,道仙姑皱起眉:“我早就与你说过,整天莫要一副谁都能欺负的模样,此事又不是你的错,为何要道歉?”
她说完,平复了下心情:“那逆徒竟敢囚禁你,还误使你入了魔,今日若非他人拦着,我定要抽出他剑骨当柴烧了不可!”
她视线落到九雾脖颈处暧昧的红痕上,脸色更难看,起身,腰间的长剑连间带鞘一同飞向门外。
毫不留情地抽在端跪在门前的青年脊背上,玄意脸色一白,唇间溢出一道血迹来。
九雾重重地咳了起来,咳得面色涨红眼圈含泪。
他囚禁她?
还误使她入魔?
“你放心,此事定要还你个公道,先前他被宗主罚去凌云顶,受了半个月的雷罚,为师当时只知他动了情,却不知晓其中缘故,为此还特地赶去主峰闹了一番,如今知晓他竟犯下如此离奇的错事,只恨那雷罚没将他劈成残废!明日,我便亲自押
他去凌云顶,何时洗了这身罪孽,何时再回来。”
道仙姑每说一句,九雾的头垂得便更低一些。
耳朵抑制不住的红了起来,只因对方口中的错事,皆是她犯下的。
她乐得看玄意受些委屈,但玄意若是真被雷罚劈成了残废,谁来保护她不受魅魔侵扰。
眼下她生了心魔,全靠魅魔的心脏来压制心里的魔气,魅魔若真把心脏收回,她就算侥幸不死,也迟早被自己的心魔吞噬了神智。
“师尊,你别罚师兄了,我原谅他了。”她边说着,边抹了抹因惊吓而抑制不住的眼泪。
“荒谬!”道仙姑甩袖,九雾下意识缩了缩。
“几十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副鹌鹑一般的模样?受了委屈就要还回去,谁教你事事都要息事宁人!”道仙姑秀眉紧蹙。
从小九雾害怕她,她知晓,但她没有收经验,玄意是老神仙托付于她,她不用管,他自己便能照顾好自己。
后来,玄意带回来个幼女,那次,是她第一次起了收徒的心思,但奈何,九雾见到她总是战战兢兢,她有心改变,却又不知如何与她相处。
后来,宗门里发生了一件事,她与宗主和长老堂生了嫌隙,一走了之,纵使放心不下自己两个徒弟,却也不愿在此处待下去,玄意她并不担心,唯有这个胆子小,挨了欺负也只会笑的小徒弟,觉得亏欠。
她将自己的本命剑诀传给她,便是希望她能自己有足够的底气,将来被欺负了,也能一巴掌还回去………………
九雾垂着眸子,最不愿提起的事情,还是被问到。
“水龙决练得如何?”道仙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九雾指尖陷入肉里,磕磕绊绊道:“练,练不出...”
她说完,不敢看道仙姑。
谁知,想象中的呵斥没有出现,柔软的指尖落在她发丝上:“怪不得。”
怪不得她还是这副不安又讨好的模样。
“是为师的疏忽。”
九雾难以置信的抬起头。
“你大抵,不适合此剑诀。”
普通剑法是人求剑,人挑剑,有剑决在,人人都可修,只不过是运用威力悬殊罢了。而本命剑法则是剑挑人,能修习本命剑法之人,灵根,天赋,体质皆要适合剑诀,除此之外还要与剑诀产生共鸣共通之感,人剑合一。
天阶的本命剑诀,更甚之。
宗门里那些趾高气昂的弟子,无不是修得了本命剑诀,在剑之一道上有所谓的底气。
当时她走的急,来不及为她挑适合自己的本命剑诀,便将自己的天阶剑诀水龙决扔给了她。
水龙决一脉单传,就连她也不过只发挥出其剑诀的三分威力,九雾没有师尊在侧,若恰好此剑诀与她不适配,就算练出形影,也练不出其半分威力。
道仙姑不知,九雾所说的练不出,是连形影也无处可寻。
是以,她当即说道:“近几日为师会为你挑选适合的本命剑诀,到时你便无需练水龙决了。”
九雾见道姑没有责怪她,眼睛亮了亮,乖巧点头。
她壮着胆子伸手拉了拉道姑的袖角:“师尊,别惩罚师兄了,我…………….”
她咬了咬牙:“我也喜欢师兄的!”
道仙姑竖眉,刚要发作,又见雾拽着她袖角的手摇了摇。
配合那精致温顺的眉眼,像撒娇一般,实在令人生不起气来。
这还是九雾第一次对她如此亲近,她本就亏欠她的,若不答应,好像有些过于不近人情?
道仙姑扳起脸,没好气的道:“随便你们。”
“听那孽畜说你被他囚禁生了心魔,此事我们三人知,长老堂和宗主那边我已经有所保证,万不可叫其余他人知晓,过几日为师会去南海的丘沙和尚那里为你讨一瓶静心泉,待我回来后,你跟随我离开宗门。”
入了心魔之人,若非有强大的意志力,被心魔吞噬是迟早的事,道仙姑不想自己的小徒弟,事情败露后被永久囚于宗门水牢,只能带她远离是非。
在此之前,倒也还是需要玄意那个逆徒的剑骨为她缓解魔气。
“师尊要带我走?”九雾惊讶。
她还以为道仙姑看她一眼都觉得烦呢……
道仙姑点头:“一月之内,我便可回来,此事容不得你抗议。”
她说完,不自然地又摸了一下九雾的头,而后气势汹汹的走了出去。
玄意脸色惨白:“我不会让师尊带走她。”
道仙姑收回剑,横了他一眼:“你也是,抗议无效。
玄意剧烈地咳了起来,他道:“我会在师尊回来前除去她的心魔。”
道仙姑哼笑一声,显然不信:“你若真有此本事,倒也省了我的事。”
她说完,如一阵风般消失。
九雾从殿门处探出头,见已经没有道仙姑身影,松了口气。
“喂,你表现不错。”
玄意抬眸看向她,少女眉眼狡黠灵动,他对她招了招手,九雾跑出来将他扶起来。
“表现不错的狗狗,都是要主人奖赏的。”
九雾怪异的打量着他:“你都这般模样了,还想着伺候我呢,动得起来吗你?”
玄意脸色一僵,而后又咳了起来。
的确是,动不太起来。
1B......
“我的意思是,让我给我上药,你不会是在想......”他话还没说完,被九雾恶狠狠的捂住唇。
“你要想我帮你上药,就闭嘴。”九雾一把将他拉进房中。
外杉褪去,洁白色的缎袍粘粘到模糊的血肉上,九雾动作并不温柔,一把将粘连之处拽下。
玄意闷哼出声,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九雾用软巾将他背上的血液擦拭掉,而后拿起一旁准备好的药膏,涂在那皮开肉绽的肌肤之上。
玄意垂着的睫毛颤颤巍巍的,他轻声道:“我刚才都听到了,你对师尊说喜欢我。”
九雾指尖一顿,毫不犹豫道:“我骗师尊的。”
“我知道。”
九雾挑了下眉。
“你不喜欢我这个人,你只喜欢我的脸,我的身材,我伺候的你舒......嘶,轻点。”
伤口处被指尖用力一按,疼得玄意手臂青筋暴起。
九雾微微失神,今日,玄意给她的感觉好似和先前不大一样。
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
玄意垂下眸子,他问了许多人,在五十年前,他是如何与九雾相处。
只可惜,那些人多数想不起来或是不曾经历,少数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长老堂和师尊亦是绝口不提他为何会记忆朦胧。
问到这个问题,便是连心声,也无从得知。
只有山门之处的守山人,给了他回答。
他说,他从前最爱带着她到处乱跑,还总是愿意使用灵力欺负她,惹她哭了,又翻山越岭去为她买糖果甜品来哄。
那人还说,他从前与现在大有不同,那时的他,乖张,肆意,少了些礼仪规矩,每天神气的不行,唯独对这个师妹,百般宠溺。
玄意听他讲了许多,仍是忆不起半分过往,但确定了一点,她从前喜欢的,一定不会是现在的自己。
九雾将绷带系好,手上的药膏还没擦拭掉,便被玄意转身环住。
“给我个机会,我去找一找,如何才能让你再一次喜欢我。”
玄意低声道。
良久后??
“然后呢?然后再一次被你,像一个垃圾一样丢掉?”九雾勾起唇,眉眼清醒。
玄意长睫一颤,想否认,却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是啊。
至少在他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就连他,也不知往事会不会重演。
九雾想走,他却没有松开环在九雾腰间的手:“你现在能出去了,是不是想把我抛之脑后?”
九雾手臂搭在他脖颈上:“放心,宗门里还没有第二条狗比你伺候的舒服。”
“那我再伺候伺候?“
九雾皱起眉:“你不是动不了吗?”
玄意一把将九雾抱起,吻了吻她唇角:“不能大动,小动还是可以的………………”
“..........“
九雾趴在床上,舒服的眯了眯眼,将手臂抬起:“这里也捏捏。”
“还有后背,力道轻一点。”
床榻上,上神包裹的严实的青年任劳任怨,一会捏捏肩膀,一会捶捶背,时不时力道重了,还得被懒洋洋的少女嫌弃笨手笨脚。
夜??
玄意将熟睡的九雾平稳的抱起来,眼里金色灵一闪,九雾的身躯凭空而起。
他闭上眼眸,无数魔气自少女体内涌出没入他胸口处.......
大概半个时辰,血液通过牙齿,他将九雾放回床榻上,而后捂住胸口靠在玉岸旁。
“今日之事,不许告诉她。”
旁观这一切的系统大惊失色,它环顾四周,寂静的房间再无第二人,终于确定,青年就是在和自己说话。
可,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知晓自己的存在!
玄意撑着地面缓慢起身,他体内的剑骨,一旦对视,可以听到任何人的心声。
在山洞时,他以为是剑骨出现了问题。
回到宗门后,他试了许多人,妖,魔宗之人,皆与从前无异。
只有她在身边之时,她,包括所有遇见之人,如柳姨,城主府,包括那晚的许墨白,他皆无法探测到心声。
这让他想起,在山洞的最后一夜,他感知到一股极为强大的能量,仅一瞬,便又堙灭。
而后,他便又能短暂地听到她的心声。
他不知她周身存在着什么,是否灵识已开,又能否听懂他的话,但那能量并非属于修士的灵力或妖魔之力,她想隐藏的,他不去探究。
但方才所做之事,他亦不想她知晓。
“叮!”棋盘上的棋子掉落在地,像是在回应他。
玄意收回视线,看来,他猜对了。
系统光脑不断颤抖着,经历了这么多个世界,这是第一次宿主之外的人感知到它,男主未免,敏锐的过于可怕了....
青年缓慢地走向寝殿的门,没有再说什么,可额间的金色印记,却好像是悬挂在系统头顶之上的刀尖,提醒着它,他体内,亦有足以摧毁它的力量。
想到他方才所做之事,系统光脑的颤动更剧烈了。
男主这是将宿主的心魔之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他刚刚,使用了禁术!
任何禁术都以反噬自己身体或神魂为代价,更别说加上不属于自己的心魔之力了....
走到殿门外的青年忽然半跪在地上,停顿许久,又爬起身,向宗门至高处的峰顶走去。
半个时辰后,系统探察到属于男主的生命值在不断减弱,它飞到半开的窗户前,凌云顶上空电彻雷鸣......
紫衣和谨守在凌云顶山腰处,面色凝重冷沉。
“都怪你,若你当日不提引魔禁法,少主就不会想到将魔气转移到自己身上,更不会来受这份罪!“紫衣指责道。
谨卓紧皱着眉头,当日少主随口一问,他也就随口一说,谁能想到少主真的?了所有人修习禁术。
紫衣看着谨卓难受的神情,恢复了些理智,叹息道:“不过以少主的性子,就算你不说,他也会查到,结果还是一样。”
少主不愿九雾受雷罚,帮她驱逐心魔的办法只有这一种,以自身为导体,一点一点将心魔之力引入自身,再利用凌云顶驱除杂念恶念的雷罚将心魔抽散。
可他人心魔之力便如燎原之火,纵使短暂扑灭,日后若再生变故,风吹又生…………………
九雾醒来时,玄意刚好从殿门回来,携着一身冷风。
九雾无比自然的伸出手,玄意步伐一顿,走到她身侧,拿出昨晚准备好的竹青色衣裙,为她套上,系好。
九雾握住他冰凉的手腕,疑惑道:“你的手,怎么一直在抖?”
说完,她吸了吸鼻子,皱起眉:“你伤口又裂开了?“
玄意弯起唇角,缓缓摇头:“去了趟水牢,可能沾了那里的味道。”
他说完,施了个清洁术,血腥味消失。
“今日你便回自己的住处吧。”
九雾扬了扬眼尾,轻哼了一声:“那太好了,我早就不想在此处待了。”
她说完,一把夺过玄意手里的发饰,随意的插在发间,一刻也不停留地走了出去。
玄意紧抿住唇,抑制不住的呕出鲜血来,指尖不住的颤抖着。
“你到底怎么了?”
已经离开的少女又出现在他身后,玄意目光一滞,回头看去。
阳光洒在她的发丝侧,将她的眉眼覆上一层柔软的透明之色。
他的衣袍在回来之前已经换过,饶是如此,脊背之处又印出点点斑驳血迹。
九雾拧起眉,走到他身后将他外衫扯掉。
还未看得仔细,被玄意拉进怀中,指尖覆上她眉眼:“别看了。”
九雾刚要开口,又听玄意问道:“你在担心我?”
“谁担心你,昨天我系的绷带整齐又好看,谁允许你又受伤了?真是浪费我的手艺。”
“是,阿九最厉害。”
九雾怔住,玄意说完这话,自己也怔住。
他刚刚唤她,阿九?
九雾面色一冷,一把推开他,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玄意缓缓怵起眉,阿九…………………
他刚刚竟唤她“阿九”,很陌生,又很自然………………
他看着少女冷漠的背影,那晚,许墨白便是如此唤她的,她是不是,不想他如许墨白一样这般唤她?会不会....因为这个更讨厌他了。
玄意心脏被撕扯着一般酸涩,喉间充斥着一股腥甜,他闭了闭眼,压下心中那股几近涌出的戾气。
这两日,他表面不在意那个短暂拥有过她的少年,实则心里嫉妒的要疯了,恨不得亲手将那人杀死抹除,不留一丝痕迹才好。
可他也知,若他真的这般做了,只会将她推得更远。
玄意缓缓攥紧手,现在他有些后悔了,仅仅一个称呼,便让她毫不留情地推开他,脸上不掩嫌恶与冷漠。
他害怕,若有一日那少年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唤她一声“阿九”
她会不会又毫不犹豫地跟他离开......
这般想着,玄意趴在床沿上,心中不安的扭曲着,不知不觉晕了过去。
九雾亦是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难受,这么多年她日日都想从他嘴里听到那声“阿九”,可他说了,九雾才知,她想的并非那声“阿九”,是从前的他回来。
显然没有。
那这声阿九,不过是在嘲讽她多年来的执念。
接下来的几日,九雾窝在自己住处没有出门,玄意亦是不曾来寻过她。
三日后,玄意拿着道仙姑命他交给九雾的本命剑诀走出主峰议事堂,迎面撞见两个女弟子。
宗里都说少主此次回来必定是要将心爱的女子带回的,成芸等了许多天,寻人打探,才知玄意此行并未带回其他人。
她看着走出主峰芝兰玉树的青年,按捺不住迎了上去:“少主。”
玄意脚步一顿,耳边又出现了聒噪烦扰的声音。
[少主没有带人回来,定是与外面那狐狸精断了。]
他视线又转向成芸身旁的女弟子。
[少主看我了...他该不会是…….………
玄意恹恹的收回目光,转了个身,从二人身前绕过去。
身后的紫衣忍不住勾起唇角,少主此次回来,比以往少了些风度,多了些不耐......
这样也好,既然无意,好过给他人误解的机会。
成芸脸色一白,小跑着追上玄意:“听闻少主受了重伤,这是我精心研制的伤药……”她将手中的瓷瓶拿出。
玄意对她微微颔首:“多谢好意,我不需要。”
他脚步未停,成芸眼珠一转,又道:“听闻九雾师妹已经出关,少主可有见到她?”
从前玄意最是不耐烦九雾了,说不定有九雾做对比,能对她多些耐心......
前方的青年停下脚步,侧目看向她:“你是如何得知她出关?”
成芸不假思索便道:“今日所有弟子都知道九雾师妹出关了啊。”
[也不知她怎么想的,从前喜欢少主,出关以后竟勾搭上了逐云师兄,听说两人下山游玩刚回来,晚上还要去偏峰看星星看月亮......]
“在哪?“
“什么?”
成芸视线触及到青年瞬间变得难看至极的脸色,尤为不解。
青年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眉眼却泛起了猩红,无端令成芸心中升起惧怕之意,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我说,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