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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树宗,主峰。
“宗主,封印魅魔期限将至,如此关头却冒出个残月之兆来,有没有可能是魅魔自己放出的风声,在筹划着些什么?”戒罚堂长老青云说道。
逐清坐在主位之上,缓缓摇了摇头:“我曾听老神仙提起过,残月之兆的一个时辰虽是魅魔最为虚弱之时,但过了那一个时辰,便是月缺,月缺乃魅魔最为强大之时,以往也不是没有想过趁其虚弱将他封印,只不过当时我等连无尽深渊外围地形都无
法探测,一个时辰的时间,根本无法靠近魅魔。”
青云长老激动地站起身:“如今我们已经掌握了无尽深渊地形,此法对我们封印魅魔岂不是如虎添翼?”他说完,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如今玄意昏迷不知何时能醒,我们是否等他醒来再做决断......”
“玄意伤到了心脉,能保住命已是不易,蕴养神魂少则几月多则数年,来不及了。虽不知何人将此消息传信给各宗,但血杀门余孽藏匿于各处,若让他们听到风声给魅魔报了信,魅魔必定会在残月之兆期间防备隐匿,我们想趁着残月之兆封印他,就
更难了。
逐清拿出宗主令牌:“我们的动作必须要比血杀门更快,下一个月缺在五日后,传我令,通知各宗门,五日后封印魅魔,所有高阶修士即刻赶往无尽深渊。”
冬去春来,最后一场雪纷纷洒洒落下,洁白的雪将村落覆上银装,坑洼不平的地面还是令人行走艰难,九雾抱着怀中的大黄,敲响村长家的大门。
村长是个中年男人,平日里的积蓄都补贴给了村中贫困的村民,这些年,整个村里,只有他会时不时照拂徐??,但终究能力有限。
“是小柳啊,快进来。”村长将大门打开,边走边道:“冬天马上要过去了,偏偏在回暖日下一场雪,等过几日温度高了,村里的路就更难走了,定是一踩一脚泥巴。”他说完,看向雾怀中的大黄,笑了。
“大黄今日怎个这么听话,平日里挨着人就跑,翅膀扇的比雀儿还急。”
九雾垂眸,指尖点了点大黄的鸡冠,大黄像是预感到什么似的,缩在九雾怀中不动,也不“咯咯”叫了。
九雾看向村长:“村长,阿嬷已经离开,我也很快就离开了,能不能把大黄放在村长家养着?”
九雾压下眼底的不舍,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道:“大黄很好养活的,给什么吃什么,会自己找地方睡觉,也不会乱跑,就是起得有些早,打鸣时有点烦人。”
少女说话轻声细语的,眼里的水雾随着眼睛用力眨了眨消散,但说下一句话时,又浮现上来,不明显。
村长伸手拍了拍公鸡的脑袋,爽朗一笑:“如今徐??终于如愿以偿,一声不吭的被接走了,我还觉得挺亏欠她的,这些年来也没能帮上忙,你将大黄放这就好,正好我家还有两只鸡,养两只养三只都一样。”
他说完,生怕九雾不放心,又笑着道:“你放心,我跟你保证,我绝对不会把大黄给炖了。”
“你一个小姑娘家,离开时可要小心些,行路时万万要留个心眼。”
九雾微微点头:“谢谢村长。”她说完,解下系在身上的包裹,递给村长。
村长定睛一看,那么大的包裹里竟都是金银,他吓得连忙将包裹系好塞进九雾怀中:“你这是干什么?我可不要啊。”
九雾又将包裹推回到他面前:“村长收下吧,你若不收,我会不放心将大黄放在你家,我不求别的,就求大黄能有个安安稳稳的住处,这些钱你可以自己攒着,也可以为村里修路,就当作我的一片心意。”
她说完,将大黄放下,便起身走了出去。
“咯咯...”
九雾脚步一顿,没有再看大黄,径直的走出了大门。
她走的猝不及防,等到村长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出了院子。
“你这孩子!”村长追上去,外面风雪交加,白茫茫的一片,却再寻不到那抹纤薄的身影。
村长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收这钱,将大黄安置好后,立马去了徐??的院子,院子简陋的栅栏已经上了锁,空无一人………………
九雾又回到了澜鸦城,先是去城外的村里看了一眼,许墨白的院子外已经覆满了厚厚的积雪,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
她寻人问,才知晓,许墨白离开前,已经有人将几个小童接走了。
最后,九雾去了她囚禁玄意的地方,里面的东西还在,落了薄薄一层灰,她走到悬崖边坐下,任由飘雪落在发丝,长睫上......
今夜子时,便是残月之兆,听闻这两日已经有许多修士路经此地,向南去了。
顺利的话,仙门之人封印魅魔之时,便是她剥夺恶魔果实最好的契机。
若不顺利……………
子时一刻,九雾胸口处的索红色光亮忽明忽暗,她双手结印,额间不断有汗水留下,内里的脏器如被搅烂一般疼痛。
周身的魔雾散去又聚拢,如此往复,就在这时??
浓重的血雾自天际而来,缠绕于九雾身上,顷刻间,九雾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九雾叹了口气,果然,她的运气一向不好,这一次,大抵是不会顺利了......
九雾短暂的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阴煞的气息充斥在鼻间,血雾如锁链一般缠在她的四肢与脖颈,她腾于空中,四周是悬崖峭壁,脚下是万丈深渊。
漆黑的深渊,如同一个吞噬万物的巨口,浓黑的雾气盘旋,像染墨的云雾,又像罪恶的沼泽,九雾的视线也只能触及到那些诡异莫测的浓雾,浓雾下,还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此处到底有多高,人身掉落,是否真如传闻中,肉泥骨碎?
或许当她从此处坠落,便知晓了。
她抬目望去,崖边站着许多仙风道骨之人,有熟悉的,有陌生的,金色的晖晕自他们手中涌入天际,晦暗的天空如卷轴,一道符文初见寥寥几笔。
许多人望向被桎梏在无尽深渊上空的少女,若此时,缠在她身体的血雾消散,她……………
那可是世间深不见底的渊谷啊.......
“九雾!”逐云分了神,唇边溢出一丝鲜血。
许多万树宗高阶弟子看着凭空出现的少女,大惊失色:“宗主,长老,是九雾!”
他们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灵力不稳之兆。
逐清动了动他那双无神的眼:“凝气,莫要分心,那逆徒可是来助魅魔与我们抗衡的?”
他身边的青云长老沉声道:“看起来九雾并非与魅魔同流合污。”
“你胆子挺大的嘛,是嫌自己死得还不够快?”
嘶哑的声音从脖颈处的血雾中传出。
九雾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你以为趁着残月之兆将仙门那群废物叫来,就能趁我不备剥离恶魔果实了?”那声音轻嗤一声:“痴心妄想。”
“要杀便杀,你在这狗叫什么?”
“狗,狗...叫?”那声音阴森而不可置信。
他突然大笑起来,扬声对众人道:“你们这些仙门的虚伪之徒,平日里不是自诩慈悲为怀吗?怎么,为了封印本尊,连你们自己人的命都不在乎了?”
“九雾已经背叛师门,各位无需顾及,她与魅魔本就是一丘之貉。”逐清扬声道。
“师尊!”逐云收回手中灵力,跪在逐清面前,当日之事还未彻查清楚,望师尊停止封印,救下九雾。”
“当日九雾重伤同门,我等都是看见了的!逐云师兄万不可感情用事,今日乃封印魅魔的良机,错过今日,我们又要折损多少道友才能将这魔头封印,为了一个叛徒,不值得!”有弟子说道。
“是啊,她不过一个叛徒,她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没错,诸位万不可动摇!”
九雾没有在意众人,缓缓对逐云弯起唇角。
发生那样的事,竟还有一人相信她,这比她预料中,好多了。
魅魔的声音再次传来,虚弱的声音里带着讽刺:“一群蠢货,若非她背叛我,你们又怎会得知残月之兆,太蠢了哈哈哈哈……………”
魅魔肆意的笑着,崖边的众人却变了脸色,许多万树宗弟子脸上闪过犹豫。
“不管如何,此女曾与魔为伍是事实,重伤万树宗弟子也是事实,今日,定不可让魅魔再逍遥法外,随着封印之期将至,往后他的力量只会更加强大,他将此女抓来,就是为了阻止我们,万不可中了他的诡计!”
九雾看向说话之人,那人身着青色道袍,白发白须,腰间还挂着青云宗掌门令牌。
此话一出,那些本来生出恻隐的弟子眼神变得坚定。
缠荆讥笑了一声,对九雾道:“你以为先前那些摇摆不定的人真的在犹豫吗?并没有,就算知道是你将残月之兆传信给他们,他们也并不想救你,他们只是害怕受到良心的谴责,现在听到有人将罔顾人命说的如此大义凛然,就放下心来,更不会
救你了。”
众人听到此言,有人心虚的低下头,有人怒目相向,各种神情,精彩极了。
“魔头,莫要血口喷人!”青云宗掌门竖眉怒斥。
“他当真是血口喷人吗?”天际落下一道流光,道仙姑站在众人对面。
“我仙门与妖邪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仙门中人心怀坦荡,慈悲为怀,对待避恶从善的妖邪皆能给其一丝生机的你们,如今眼看我徒儿的命在那魔头手中却不管不顾!你们可真当得起仙门二字?”
道仙姑拔出手中之剑,剑指众人。
“师妹,你可知以往封印魅魔要折损我仙门多少人?”
道仙姑看向逐清:“师兄,众生平等,多数人的命是命,一个人的命也是命,此刻你对还未发生的事担惊受怕畏畏索缩,可我徒儿,却是生死一线!”
一旁的圣道阁长老收回手中灵力:“逐清掌门说的有理,道仙姑说的也有理,但道仙姑曾于我圣道阁有恩,今日算是还了这个情分,我们便不参与封印了。”
见为首长老不再动作,在场的圣道阁弟子也收回灵力。
“道仙姑,你当真要与所有仙门作对?”青云宗掌门怒喝。
在场除去四大剑宗,还有众多小宗门,来此皆是高阶以上,道仙姑环顾一周,被她剑刃所指到的人,无不瞥开眼眸不敢与她对视。
“放你娘的屁,少给老娘扣帽子,今日是你们不义,而非我不仁!”道仙姑冷艳的眉眼满是锋芒。
万树宗青云长老道:“道仙姑,就算我们放弃封印,那魅魔诡谲狡诈,你当真以为他会放了九雾?”
“放啊,怎么不放。”血雾中传出声音,更虚弱了。
“本尊都这样了,我若不放人,你们再封不就好了。”
青云宗掌门道:“魅魔的话如何能信!”
道仙姑冷笑一声:“不管他所言真假,我徒弟若被他杀死,是她命数,但在此之前,绝不能因你们而死!”
道仙姑的话音刚落,有弟子指着天际:“他在拖延时间,时间不多了,请各位宗主掌门尽快抉择!”
逐清道:“师妹,让开!”
天际符咒已经画了小半,一道蓝色的剑光划过,前排的弟子被庞大的剑意逼退!
九雾的瞳孔中倒映着道仙姑的身影,她身法矫健,出手利落,仅一剑,就将许多人与天际封印的连接断开,可是,她终究是一个人,会受伤的………………
她轻声道:“师尊......”
道仙姑转头怒斥:“你也闭嘴!”
她说完,长剑脱手而出,化成数十道剑意,自她周身直逼众人。
“是水龙决!”道仙姑的水龙决只练了三成,但天阶本命剑法的压制,令人不自觉想要后退。
许多人出手与剑意缠斗起来,剑意被打散,又凝聚,好似怎么也无法彻底消散。
九雾怔怔的看着那几近上百道气势磅礴的剑意,剑意竟可化作实体,并且不输任何高阶修士,消散又凝聚,绚烂璀璨。
这便是水龙决吗…………
水龙决是无数弟子都向往的存在,只可惜,一脉单传,对修习剑法之人要求极高,如今这世上,只有道仙姑一人能使出水龙决。
有弟子分了神,被剑意偷袭,晕了过去。
大概又过了一刻钟,魅魔的声音好似恢复了些力气:“你师父这剑诀,可比她父亲道仙人差远了。”
“她快不行了。”驱动水龙决的同时,要耗费自身灵力,道仙姑以一敌百,脸色已经苍白。
青云宗长老也发觉这一点,他断开封印,瞬移至道仙姑背后。
“师尊,小心!”九雾喊道。
可惜为时以晚,道仙姑整个人被击落在地,剑意消失,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青云宗长老出手后,便又回去与众人一同施力封印。
“师尊...”九雾泛红了眼。
道仙姑将剑拄在地面上,想要起身,唇边鲜血尽,无力的跪倒在地面。
“徒儿,对不起,是我没用。”
九雾摇着头,眼里噙满泪水。
幼时,道仙姑总是冷冷清清的,她一直以为道仙姑是因不愿收她为徒,所以从来都不笑。
她因为自卑害怕,很少与道仙姑亲近,遇到不会的问题,去问玄意,也不去问道仙姑,后来,道仙姑罚她去凌云顶,她就更不喜欢她了,她从未真正问过道仙姑,是否不喜欢自己,她不敢。
直到现在,看着道仙姑为了她竭尽全力,不惜与仙门抗衡,她才知晓,她错的有多离谱。
九雾看着道仙姑一次又一次尝试站起,摇头道:“师尊,对不起。”
道仙姑红了眼眶:“你是我的徒儿,今日我就算死在这,也不允许他们伤害你。”
“师妹,别再执迷不悟了,九雾重伤我宗门多人,便是活着,也要将她逐出宗门!”逐厉声道。
一旁重伤的逐云站起,方才道仙姑出手时,他也加入混战,不过不是对抗道仙姑,他走到道仙姑身侧扶起她。
“重伤我宗门多人的,不是九雾。”人群后方,一道虚弱的身影走了过来,与逐云和道仙姑站在一起。
“成芸,你怎么在这!”逐清难以置信地吼道。
不足高阶的修士皆被留在宗门,成芸更该在宗门养伤。
成芸面向众人:“我若不来,怎么能看到我的父亲,我的师兄师姐,无数仙门同仁,为了封印魔头,罔顾同门性命呢?”
她看向逐清:“父亲,这些年来你为了正道,为了宗门,忽视自己的亲生女儿,我还以为,你做的,是护佑世间每一个人的大好事,可你所谓的正道,好像也不过如此。”
所有万树宗弟子震惊地看着成芸,成芸不喜欢九雾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万万没想到她会出来帮九雾说话。
成芸自是讨厌九雾的,知道她抢走玄意,更是对她恨得不行。
先前她想赶九雾离开宗门,是基于她真的以为九雾与魔宗之人有染,背叛宗门的情况下。
“那日伤我之人,不是九雾,或许说,那日伤所有同门的九雾,是被控制的,我看的很清楚,她与从前不同。”成芸声音不大,但现场寂静,所有人都听得到。
成芸弯腰咳了几声,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九雾,那虚伪的笑脸,说话的语气,都令她讨厌。
可那日,九雾手起剑落,面上神情呆滞,出手狠绝,她也不想帮她说话,但她了解的九雾,绝非会出现那样的神情。
成芸讨厌一个人,会四处宣扬,会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对本人也少不得冷嘲热讽。
但她没想过让九雾死。
万树宗弟子相互看了看,皆看出对方的犹豫之色,成芸最是讨厌九雾,绝无可能为九雾撒谎。
青云宗长老看了看天际的月亮:“黄口小儿,一面之词!”
血雾的力量越来越大了,缠荆的声音传来:“有人将事实摆在你们眼前了,还不信吗?呵呵呵,不过本尊早说了,你们这些人最是虚伪,什么背叛宗门,什么重伤同门,不过是你们罔顾人命的借口罢了。”
“逐清,三道清来封印我时,我就与他说过,万树宗落在你这个愚蠢的木头手里,迟早得完。可惜啊,什么老神仙,我好不容易跟他讲句实话,他不信。”
缠荆说着,天际封印的符文已经完成了八成。
而残月之兆,还有一刻便要结束。
缠绕着九雾的血雾又紧了紧,缠在她耳边轻声低喃:“你猜,到最后是你死,我被封印,还是......他们所有人都死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