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骄阳 第十七章 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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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很奇特的村子，类似于因纽特人的冰屋，同时还有几分黄土高原那般土窑子的模样，最后，还多了一丝大漠风情。

果然不愧是处于两国边境的村子，它终归还是受到了环境和两个国家人文的影响，以至于变得有些不伦不类，但同时，却也是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村子不大，约莫也就二三十户人家，按照每户五口人来算的话，也就百来人。

这样的小村庄，即便真对外人怀有恶意，辛一一个人也能彻底屠了这座村子，而且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屠掉。

辛羸也没打算跟这群异族人玩弯弯绕，他把自己的计划简简单单的描述了一遍。

“就这样？！”辛一表示疑惑，一直以来，不管是她所看见的，还是听三十六所说的，结合起来，表现出来的结果就是十一郎应该是个买块烂菜叶都要用到阴损计谋的人，这一次，居然不用计谋了？！

“恩，就这样，不然，你还想要怎样？！”辛羸察觉出了辛一眼中隐藏的那一份古怪之色，不由得有些不开森。

“那我去了？！”辛一还是有些不确定。

“去吧，速去速回，我跟亚当，就在村口这儿等你！”辛羸挥了挥手，转身抱着亚当，这小丫头第一次来到这漫天冰雪的世界，即便是穿了厚厚的一层棉袄，却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亚当使劲的朝辛羸怀里蹭了蹭，红红的小鼻头配合上那一脸呆滞的模样，显得格外可爱。

辛一深深的看了亚当一眼，心底泛起一阵酸涩，她敢打赌，赌一百两银子，这小姑娘是故意装出这副快被冻死的样子的！

毕竟，先天境啊！

还会怕这点寒冷？！

开玩笑么？！

无奈的在心底叹息了一声，辛一脑海里又开始浮现出旖旎的念头，其实，她也好想像亚当这小丫头一样，找个借口，使劲儿的蹭到辛羸怀里去

现实中难以做到的事情，人们都很喜欢去yy，辛一便一边朝着村子里走去，一边yy把自己代替成亚当的画面，使劲儿使劲儿的朝辛羸怀里凑。

想着想着，她脸上泛起一抹羞红，还有一抹羞涩而又显露出幸福味道的笑容来，总之，就是笑得很甜。

走近村子里面，道路上积雪并不多，这应该是村子里有特意安排人进行清扫的，也或许，是有人自发前来清扫的。

可不管如何，这道路上稀薄的积雪，代表着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一群极为和善的人，因为，也只有和善的人，才会愿意无偿帮助他人，或者组织起人来，为大家做事儿，这都是需要一个和善为前提的。

看来，这个村子或许不像东边那些吐蕃村落一般，透露出一股戾气和凶悍。

“叽里呱啦挂拉呱啦！”一道奇怪的声音从右手边传来（话说坐作者君每次写到这种鸡同鸭讲的情节，都好开心啊！哈哈）。

辛一下意识的伸手，反握住了腰间的剑柄，随后却又是微微放松下来，因为，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之后，辛一发现，朝着她喊的人，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异族小女孩儿。

这小女孩儿长得很是精致，不太像是吐蕃人，也不像是隔壁于阗王国的人，反倒，有些类似于更遥远的波斯人，或者大秦人（此大秦乃是东罗马帝国！）。

原因便在于那头金色的头发，也说不上是金色，是带着金色的一种棕黄色，很怪异的发色。

这时代的中东地区，还残留着大唐的血脉，罗马那边的十字军东征才刚刚开始，还没有覆盖到这边来，所以，其实整个中东以东的地区，人种都还是以黑发黄种人为主，只不过，有很多人已经白种人化，人体特征在渐渐的朝着白种人那边发展。

一直到再过上一百余年左右，十字军东征完成，中东，乃至于吐蕃，也就是后世的新疆、西藏这几个地区，都会被进行一次人种混合，然后，高鼻梁各种颜色的眼睛，各种颜色头发的新品种白人，就会出现在这片大地上。

人种基础，其实也是大唐愿意建立安西都护府的根源，如果大唐时期，中东这一片就已经被完全同化成了白人的话，想必太宗皇帝也没兴趣建立什么安西都护府了。

就算是真的要扩充地盘，大概也是一路屠杀吧，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尤其是，那种五颜六色的眼珠子和头发，在唐宋时期人的眼中，就是鬼，就是不详。

这大约，是等同于后世白人歧视黑人的程度的，也就是说，各位华夏子孙们，拿出你们的傲气和自信来，外国佬在唐宋，可都是咱们瞧不上的下等人，乃至于不详的鬼！

说个题外话，似乎，人种混合，总是会朝着低端人种去？！例如黑人跟白人混种，后代一般都是黑的，而黄种人跟白人混种，后代也一般都会是白的

所以，黄种人似乎是要更高级一点？！

所以，突然看到这么一个棕金黄色头发，蓝色眼珠的小姑娘，辛一其实表现得很疑惑。

她缓慢的走过去，一边摇手，一边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你会中原语言么？！”

这只是礼貌性的一问，辛一并不期待对方会中原语言，毕竟，大宋不是大唐，在大唐的时候，整个欧亚地区都在拿出后世中国人学英语的劲头在学汉语，而大宋，显然是没有大唐那么强大的覆盖力和吸引力的。

毕竟，大宋虽然繁华，可不够强大，征服外夷，可从来都不是靠经济靠银钱，而是靠拳头！

野蛮人，就服打不服好！

可惜，中国三千年历史里面，明白人不多，大家都不明白这一点，所以，一直以来，对外总是在给钱，而很少用拳头。

这是方法的错误，是方向的选择性错误，这是一个很麻烦的问题。毕竟，中国人太善良了，不喜欢打人，总喜欢用嘴巴，用钱，用关系，极度擅于构建一张网，然后，在网里面游刃有余。

可一旦出了那张熟悉的网，中国人大多都会手足无措，这或许是民族天性？或许是儒教搞出来的集体病症？！

这些是辛一听了辛羸瞎扯了一路得到的一点想法，不知道为什么，十一郎总是对东瀛保佑很深的意见，一路上都在给那个亚当小丫头灌输，东瀛必须灭掉。

因为，按照十一郎的说法，东瀛人是菊与刀，中原人是蜘蛛和网，蜘蛛对菊花不感兴趣，所以扶桑东瀛那块地盘，中国人不感兴趣，可问题就在于，网挡不住刀，所以，刀总有一天会野心泛滥，冲上来搅碎中原人的网，网没了，蜘蛛就只能落荒而逃了。

所以，防患于未然，必须先灭了东瀛！

好吧，这一路走下来，辛一也被辛羸灌输得看见异邦人就像杀了了事。

还好，还好，她还没被彻底洗脑！

胡思乱想之间，坐在屋檐下的那个异邦小女孩儿开口了：“是唐言么？！”

说得不甚清楚，甚至有两个字发音眼中错误。

但，辛一听明白了，所以她震惊了！

大唐的影响力那么大？！

在大唐都已经消逝了两百多年后，不止天竺的和尚还会唐言，就连这不知道西域哪一国的小姑娘，也懂得唐言？！

辛一微微吃惊了一下，紧接着，就觉得，十一郎方才交代她的那一套堂堂正正，或者说是野蛮的做法，已经行不通了。

不，不是行不通，而是，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了！

“我是中原人，来天山有要事，需要你们村子的人帮忙，你能将全村的人都叫过来么？！”辛一说得很慢，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来的，因为不同种语言的交流，理解起来本就费力，如果保持原来的语速，作为异族人，即便接触过你们的语言，也未必能听明白。

这是她曾经去契丹执行任务的切身感受，明明学了契丹语的她，在与一个契丹人交谈的时候，对方语速加快，她就什么也不懂了，所以，她担心她说快了这小姑娘听不明白。

那金发小姑娘疑惑的看了辛一一眼，眼神里面也带有警戒，随后是犹豫，但片刻后，这小姑娘眼中却是闪烁出坚定。

那中犹豫的眼神，不是一个十三四岁小姑娘该有的眼神，而是一个经年政客，至少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能经历什么大风大浪呢？！

辛一很疑惑，与之同时，她又警惕起来，右手缓缓下滑，离剑柄只有一寸许的距离，这个距离，既不会造成误会，又能在事发之时，以最快的速度拔剑！

金发小姑娘笑了起来：“好的，我这就去叫人！”

说着，小姑娘转身，走近了屋子里面，片刻后，屋子里面一只信号箭冲上天空。

辛一微微一愣，整个人彻底惊讶起来，也就在这个时候，整个村子，没一间奇怪的屋子里，都冲出了七八个穿着铠甲的士兵。

这些士兵都如同那个小姑娘一般，金黄色的头发，高高的鼻梁，眼睛则并不是蓝色，而是绿色的，也有灰色的。

几乎只是一瞬间，将近三百人的军队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将辛一围在中间，同时，这些人挥舞着他们手中的短剑，很有节奏的，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在他们左手拿着的圆形盾牌上面！

辛一冷冷一笑，缓缓拔出了剑刃，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长剑直直的指向前方。

“机理阔！擦噶！”小姑娘从屋子里走出来，冷声开口，说的是辛一从来没听过的语言，不是吐蕃语，也不是于阗那边的语言，甚至，不是波斯语。

随着小姑娘这一声开口，那接近三百士兵，微微错愕了一下之后，放下了武器，那种狼群一般的凶悍气息消散。

辛一满是疑惑的看向小姑娘。

只见这个时候，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老人出现，这老人将右手贴在胸前，缓缓的弯腰，用稍稍标准一些的唐言，开口道：“东土来客，您好！”

村子外，信号箭破空声传来的时候，辛羸抬头看向天空，眼中闪过深深的疑虑。

亚当问道：“十一郎，这好像不是影卫军的信号箭？！”

辛羸缓缓点头，随后便沉默下来，如果这不是影卫军的信号箭，那就代表，辛一被埋伏了！

那么，此时此刻，他是应该带着亚当过去援助辛一呢，还是等着辛一出来呢？！

辛一的战力，他是绝对相信的，毕竟，是曾经在影卫军中的第一人，甚至，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影卫军中的第一人，就是整个大宋武力值第一！

可，里面没有传来战斗的声音？！

这怎么可能？！

难道，辛一一瞬间就被杀了？！

辛羸的面色越发难看起来，这么一个祥和的小村庄，竟然还隐藏着某种秘密，真特么是想不到啊！

亚当有些担忧的看向村子里面，看着那静悄悄的村子，亚当问道：“十一郎，要不，我进去查看一下？！”

辛羸猛然回头，直直的看着亚当，道：“不准离开我身边半步！”

辛一很有可能已经栽了，亚当绝对不能有失，不管是从整体利益来讲，还是从个人感情来看，辛一可以死，亚当，不能出事！

想着这些，辛羸不由得有些愧疚，那是对选择放弃辛一的愧疚，毕竟，辛一是跟着他初来的啊！

可，有的时候，真的是需要进行一番取舍的！

微微犹豫着，辛羸拉着亚当的手，转身，就要离开村子。

亚当却死死的站在原地，任凭辛一怎么拉扯，都不动弹。

“亚当，听话，走！”辛羸回头，厉声道。

亚当眼眶微微泛红：“十一郎一直这么冷血么？那可是陪着我们从东京一路到天山的辛一！真算起来，她陪着十一郎你的时间更久吧？！”

“十一郎这一路不是口口声声说生命可贵么？！十一郎不是说，十一郎任西军权总指挥使的时候，下令，寸土必争，绝不抛弃任何一个百姓么？！”

“那些，都是十一郎骗人的么？！”亚当直勾勾的看着辛羸，大声道：“难道，就像那些说书人说的那些英雄一样，作为英雄，就只会对众生好，从而苦了自己的亲朋好友么？！十一郎，你是这样的人么？！”

是么？！

辛羸微微一怔，不知不觉间，他似乎在朝着自己曾经讨厌的模样转变

辛羸长长一叹，突然笑了起来，蹲下身子，伸开双手，一把抱住亚当，轻声道：“亚当，谢谢！”

然后，他抱着亚当，站起身来，缓缓的迈步：“我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