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都不公平。可你才成親多久?連個孩兒都沒有。”尚將軍道,“總不能真出了事,卻連個後都沒有吧。”
顧尚卿搖搖頭,“將軍若這樣說,你家中一雙兒女,若無你的支撐,他們又該如何?”
“至少我無兒無女,便是真出了事,也不至於拖累了夫人。”顧尚卿歎了一口氣,“況且……將軍,剛剛聖人明顯便是想讓我站出來的。”
“你在出聲的時候,聖人表情未變,並不顯得多麽高興。”顧尚卿道,“而且,這次是我生擒了阿爾普,比起你,巴加圖爾現在更加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
“像這次突厥使團來京,他們早就把顧家打聽的清清楚楚,還去多次去顧家小吃試探過。”顧尚卿道,“若是由我去突厥,只要我一動,他們就會知道。”
“想來聖人也是如此認為的,所以他更希望我去。”顧尚卿苦笑,“其實,我又何嘗想去呢?”
“此去危險,稍有不慎便回不來了。我……也舍不得家人,舍不得我夫人。”顧尚卿咬了咬後槽牙,“原本我入伍時,與夫人連一面都未見過。”
“我家夫人對我不了解,也不信任。”顧尚卿道,“我回來後,花了許多時間,才贏得了夫人的信任,這才與夫人感情突飛猛進時,偏又……”
若是他死了,李慕慕能願意再接受別人也還好。
雖然他心裡難受,舍不得,可只要李慕慕能幸福,他便沒什麽不能接受的。
可偏偏李慕慕的性子,又是個不太容易信任別人的,尤其是男人。
顧尚卿發現了,李慕慕似乎是覺得男人不可靠,能接受他,已經是仿佛下了極大的賭注,決定信這一次。
李慕慕怕是不太容易接受別人的。
她更不是沒了男人就不行的,甚至,顧尚卿總覺得李慕慕其實更喜歡自己一個人。
所以她能接受他,他受寵若驚。
更是越發不舍離開。
“此行,我只希望自己能夠平安歸來。”顧尚卿深吸一口氣,“是我一定要平安歸來。”
尚將軍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還好不必馬上出發,你在家中還能待上幾日。臨出發前的這些時日,你便不要去軍營了,在家中好好與家人多團聚團聚。”
也不知此行,顧尚卿有幾分可能平安歸來。
尚將軍默默地歎了口氣,只希望顧尚卿能夠平安回來。
他頭一次希望那蘇芷兒真的有預知的能力。
至少說明顧尚卿能活著回來,日後才有機會當上大將軍。
顧尚卿回到家中,還在想著要怎麽與家人說這件事情。
晚上用完了飯,顧尚卿道:“過些天我要離開一趟,這些日子無事,便在家中,哪兒也不去了。”
“要去哪兒,去做什麽?”顧母馬上問。
顧尚卿笑笑,說:“是軍中交予我的任務,具體的不能說。”
“這……能讓你在家待著不必去軍營,是不是挺難的任務?”顧母下意識的覺得不對。
肯定是挺危險的吧?
這架勢,特別像是讓顧尚卿珍惜最後與家人團聚的機會。
“娘,您別多想。”顧尚卿道,“前日為了突厥使團的事情,我們忙得很,都沒什麽時間回家。好不容易把突厥使團送走了,我又接了任務要離開。尚將軍覺得我有很長時間沒法回家來,所以才特地讓我在離開之前,在家中休息。”
顧母這才放心的點點頭,卻沒注意到顧尚卿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這任務並不危險。
李慕慕聽到顧尚卿的話,卻低下了頭,心裡一沉。
直到兩人回到房中,李慕慕才道:“你與我說實話,到底是什麽任務?”
“便是不能說的太詳細,你要去哪兒,總能說吧?若這也不能說,你別跟我說這任務沒危險。”李慕慕沉聲道。
顧尚卿沉默了會兒,說:“便是上戰場也有危險。”
“那這次與上戰場比呢?”李慕慕又問。
顧尚卿又沉默了。
“那便是比上戰場還要危險的事情了。”李慕慕雙手冰涼,“到底是去做什麽,你不能撿著能說的,與我說了嗎?”
“我並非是問了也白搭的人。”李慕慕道,“別忘了,我手上有跑腿鋪子和貨運鋪子,遍布各地。”
“關鍵時候,說不定能用得上。你若是真的遇到危險,可找那些鋪子。若是需要傳遞什麽消息,你被人盯緊了傳不出去,跑腿鋪子和貨運鋪子也是一個傳遞的途徑。”
李慕慕起身,在房間內踱了幾步,“你若是實在是不能說,也沒關系,你只要記得還有跑腿鋪子和貨運鋪子,說不定在需要的時候能幫上忙。”
李慕慕從櫃子裡拿出一個牌子,“這是我的牌子,不論哪家跑腿鋪子或是貨運鋪子,都認這個。”
“你收著,萬一有用呢。”李慕慕道,“這些日子,我抓緊時間,跟各地的跑腿鋪子都說一下,只要有人拿著我的牌子去,一定盡最大所能去幫助。”
顧尚卿還在想要怎麽與李慕慕說。
並非不信任李慕慕,只是確實不能多說。
李慕慕忽然停下來,道:“我聽說,大理寺把蘇芷兒給弄丟了。”
顧尚卿:“……”
李慕慕現在的消息可太靈通了。
除了李知音和尚夫人,跑腿鋪子都是李慕慕十分有用的消息來源。
跑腿鋪子的夥計往那些大戶人家送東西,指不定就是哪個高官勳貴人家。
家中下人,難免會聽到一些事情。
有時候跟夥計熟了,聊聊天,露出點兒話都是常有的事情。
見顧尚卿的反應如此,李慕慕便道:“你是要去找蘇芷兒?”
顧尚卿:“……”
“不能說?”李慕慕想了想,說,“那便不需要你說。若我說對了,你不需反駁,隻默認便好。若說錯了,你便說我說錯了。”
顧尚卿:“……”
李慕慕便當顧尚卿默認了,道:“突厥使團在京城的期間,未免太安靜,太老實了一些。除了一開始來顧家小吃,想要搗亂但一直沒找到機會下手,後面便安分的讓人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