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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只肥鸽子。
不知它是不是把赤岩甩掉了,很悠闲地站在水泥路中央,安安稳稳地歇着。
车缓缓开过来,鸽子已经在车灯的照射范围内,然后,车停了。
少年推门下了车。
我能看见那个鬼魂在拼命把他往回拉,但是此刻少年好像出现了一点清明,看着鸽子,直勾勾往道路中央走。
我就在距离他不到五米的距离,可他就好像看不见一样。
我皱眉喊他:“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他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有,忽地停步,惊恐地飞快向来路跑。
我正要过去追,赤岩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路中央的鸽子不见了。
寒风呼啸着,天好像更冷了。
我看到那个阴魂又一次缠上了他,他慢慢停了步,诡异地站在原地呆了几秒,恍恍惚惚的,又转身,向车走了过来。
这是纯粹的鬼迷人,他就是想把这个少年弄死的。
我看不过去,开口道:“赤岩,救救他。”
赤岩站在我身旁,却没动,他幻化成了人形,替我挡住了风,他看着那个少年,平静地说:“他的缘分不在我们这里。”
我愣了一下,车已经重新发动,继续向前开,这次车速快了很多,看得出阴魂的急切。
路过我们时,我与那阴魂对视了半秒。
那一瞬我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我记得他的样子,刚刚见过。
就是那个坟前有一条泰迪犬的墓主人。
我还在惊骇中,听到赤岩说:“不必忧心。”
既然说缘分不在我们这里,就是他有更好的缘分,自然能逢凶化吉。
我放下心,捏了捏眉心,道:“走吧。”
拉开车门,赤岩却没动。
“小礼,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我一怔,转头看过去。
仙家还站在原地,微微低着头,这是少有的他同我说话却没直视我的时候,就像真的做错了什么事,在等待我的回应,就像在不安。
他可是仙啊……仙该高坐仙堂上,不能这样。
我的心一阵酸涩,拧劲儿一样疼。风声激得我嗓子沙哑,我闭了闭眼,轻声说:“我不知道仙家为什么独独对我不同……”
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又一次”把心给了他。
我只给了一次啊……
我笑了笑,望着他低垂的眼睫,说:“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我虔诚地捧起他的脸,吻上他的唇,阻止了他想要说的话,轻声说:“可惜只能陪你这么短暂的时光,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
车转下了狭窄土道,灯关了,四野一片漆黑。
我倾身过去,慢慢放倒了副驾的座椅,然后抬腿,穿过并不宽敞的空隙,撑着座椅靠背,低头静静吻他。
长发穿过指缝,我解开了他马面裙的刺绣腰封。
下一瞬,赤岩勒住我的腰,把我狠狠带进了怀里。
衣料的摩擦声与激烈的亲吻声在密闭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和赤岩亲密接触的剧烈快感不只单纯源自**,还有从小到大的羁绊,与对神明的渴望。
他失控的喘息扑在我的耳侧,是最上乘的春药,炙热的掌心烙在我的腰腹,灼得我心上起火,我用舌苔舔舐他的颈肉,轻闭着双眼,低低道:“赤岩,你有多久没做过了?”
我这句话是属于自虐,完全没有意义。
我不该对仙家有占有欲,我只是他漫长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可到了这个地步,想起方才赤岩那句话,我又控制不住去问一问。
赤岩却按住了我的后颈,阻止了我的继续动作。
心脏咚咚跳动,慢慢平息,风吹着车轻轻晃动,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我趴在他的胸前,无比后悔和难堪,狼狈地说:“对不起,我不该问。”
我撑着他的胸膛,想要起身,赤岩把我抱得更紧。
赤岩的声音透过胸腔震动传入我的耳膜,他低低地说:“我没有过。”
奶奶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不是什么嘱托,只是很平常的一句教诲,就像吃饭不要吧唧嘴、筷子不要插在米饭上那样平常。
可不知为什么,过了这多年,我仍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个冬天,我和赤岩在院子里的雪地打滚,房檐上的冰溜子结成了锥子,锋利地垂下,我一不留神滚到房檐下,恰巧一个冰锥落下,直直扎向我的肚子。
我还没反应过来呢,已经被赤岩咬住胳膊拖开,冰溜子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我并没觉得刚刚有多惊险,欢欢喜喜抱着赤岩,笑着亲他的鼻子,说:“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我好喜欢你。”
奶奶从房里跑出来,看我没事,松了口气。
她把我拽进屋里,用鸡毛掸子给我掸雪的时候,她对我说:“记住,你不是别人,你就是你。”
我那时听得莫名其妙,过了二十年,我好像刚刚懂了一些。
一片沉默里,我仿佛被心魔占据,不受控制地问赤岩:“我能不能比得上你之前的恋人十之一二?”
赤岩声音难得起了波澜,他近乎急迫地抢过话,说:“明明都是你。”
你看,动物仙家总是心思纯净,稍微试探,就能得到结论。
我笑了笑,揉揉他的发丝,就像揉大红狗的毛一样,轻声说:“好了,找个地方休息了。”
我觉得赤岩在难过,但是我差不多明白了自己的定位,也挺难过的。
我想抽根烟,同时,我想离他稍微远一点。
我回到了驾驶位,打开车窗。
一片清凉飞进我的眼睛里,我仰起头看,雪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这里也开始下雪了。
一只白鸽从天空飞过,仗着自己长了翅膀没人能捉到。我弯了弯唇,好整以暇地看它。
车里一片安静。
直至赤岩打破这份从未在我们中间存在过的沉默。
“你喜欢吗?”赤岩推开车门,说:“我去抓来给你。”
回到家里,我觉得非常非常累。
这种累是前所未有的,我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只想瘫在床上一直不起来。
我认为那是一种认清自己早就被这个世界抛弃的后遗症,或许癌细胞已经扩散全身,好的细胞开始举起白旗,我也将要对这个世界亮起白旗了。
可每当我想要提前实施计划,结束自己的生命时,奶奶的话总是在我耳边重复回放。
她反复说:你不是别人,你就是你。
又一天,我睡得迷迷糊糊,不知白天黑夜,我接到了一通电话。
电话里头是个年轻男孩儿的声音,他似乎在外面,冻得嘶嘶哈哈,问我:“你这儿招人吗?”
我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店铺的招聘启事。
我已经考虑把店铺转出去,不再经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