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xbiquge365,更新快,无弹窗!
敖猛很清楚两个人加起来都不是这个人的对手,平时打架那些技巧对这个人都没用,混乱里,他拼力把陈双推向了巷口。
陈双跌跌撞撞往后退四五步,倒在了雪里。
他看见两个人倒在地上纠缠,抢夺着那把杀人的刀,他无比确认,这样下去,要么敖猛死掉,要么敖猛坐牢。
都是因为自己。
他连滚带爬往那把刀所在的地方跑,想要抢过来,手伸过去的瞬间,眼睛骤然一缩,一只肥胖的手牢牢握住了那把刀。
刀锋调转,冷刃划出一道月色弧线,向敖猛的脖颈划去。
陈双的心脏在那一刻停止跳动,出于本能伸手去握刀,此时,他听到了振哥的声音:“低头!”
“砰——”
一声巨响在身后炸开,血溅了陈双满脸。
他下意识闭了一下眼睛,睁开眼时,敖猛抱着他滚出了一段距离。
刀落在地上,那只握刀的手从掌心破开一个洞,炸得血肉模糊。
陈双怔怔转过头,看见振哥站在身后,手上握着一把猎枪。
陈双不知道他有一把枪,那一瞬间陈双模糊意识到,振哥是来杀人的。
地上的人挣扎着爬了起来,捡起地上的刀,掉头往巷子深处跑。
王振给枪换弹,他没了一只手,却操作十分灵活。
他经过陈双身旁,停了步,扯下身上的大衣,扔在陈双狼狈的身上,说:“别又感冒了。”
陈双腿上有伤,站不起来了,仰头看着振哥,说:“你别杀人。”
眼泪落在了雪地上,他祈求着说:“你把他交给警察,你别杀他。”
王振没应声,没给他任何回复,抬步,走进了那条小巷。
风呼啸着吹过巷子,扬起的雪面灌了人满头满脸。
敖猛扶着陈双站起来,两个人走到巷子尽头。
这是条死胡同,可是那两个人都没了影子。
敖猛背着陈双走出了那片迷宫,畅通无阻地走到了挂着大红灯笼喜气洋洋的大街上。
毛哥他们骑着摩托赶了过来,一起来的,还有警车。
陈双没报警,毛哥说,是振哥自己报的警。
这时候,距离王振进去已经有将近二十分钟。
陈双瞪着那片夜色,身上裹着振哥的衣裳,敖猛半跪在他面前,伸手蹭着他脸上的血。
已经有警察进去了,有个警察走过来,问两个人里边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谁也没吭声。
他们两个在等。
等一个怎么都不会是圆满的结局。
该是吃饺子的时间了,县城里默契地放起了烟花鞭炮。
陈双抬起头时,敖猛看见绚烂的烟花在他眼中盛放。
除夕夜鞭炮的震天响里,淹没了一些近似的声响,这是在今天夜里,没人会觉得奇怪的声响。
有人自那条漆黑的小路走了出来,手上提着东西。
陈双挣扎着站起来,腿上的伤疼痛早就麻木了,反而不觉得疼。
警察围了上去,振哥走到灯光能照到他的地方,将左手的枪扔在地上,右手的那个布包也扔在地上,然后,在警察的警告声中,举起了双手。
那个布包里渗出的血染红了洁白的雪,骇得人一时不敢上前去看,陈双忽然就想起来,有一次喝醉,振哥跟他说:“再见着那条狗,我把它的脑袋弄下来。”
陈双跑了过去,不顾周围人的呵斥和警告。
他跑到振哥面前,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伸手往他身上披。
王振笑着看他,好像和寻常没什么两样,细看比平时隐隐的凶戾多了几分平静和释然。
他的手被警察拷在身后,衣服就滑了下来。
“穿着吧,天冷。”王振笑着对他说:“好好学习啊。”
陈双眼泪就那么掉了下来,站在原地看他,带着哭腔说:“我知道啊。”
他们把振哥带走了,毛哥他们也跟着去了警局。
敖猛走了过来,伸手把他抱进怀里,警察把他俩送进了医院。
台球厅被卖了,KTV也是,毛哥把两个店换成钱,自己也凑了些,到处给振哥运作,争取轻判。
陈双见不到王振,知道可以用钱,跑回舅舅家,偷了他们家里的现金和一些值钱的东西,有几万,把钱塞给毛哥,毛哥没收。
这个冬季漫长,陈双一直没有精神,趴在床上养伤,慢慢啃着课本。
警察过来敲门,是敖猛开的。
舅舅闯了进来,伸手就要打他。
敖猛拦住,打量着闯进家门的人,嗤笑道:“怎么?上门杀人啊?”
那事儿刚过去没多久,两个孩子又是受害者,这会儿闯进来就要打人,实在不合适。
同事把舅舅拦住了,问陈双:“你是不是偷钱了?”
陈双腿上缝了很多针,还没拆线,动了一下扯动伤口,轻皱了下眉,淡淡开口道:“那些钱本来就是我的。”
舅舅指着他,咬牙切齿道:“你明明是偷的。”
陈双看着舅舅,眼睛里没有一丝感**彩,平静地陈述:“我爸妈给我留下的遗产,只是存款就有上百万,两年里,你陆陆续续给我的钱不到两万,你想让警察抓我,可以,但你不记得吧?现在我已经满十八岁了,可以告你。”
舅舅脸色有些变了,一旁的同事有知道陈双的身世的,脸上也有点尴尬。
他好心劝了一句:“要不算了吧。”
舅舅盯着陈双,牛似的大喘了几口气,转身大步向外走。
走到门口,他又停步,冷声说:“既然你已经满十八岁了,我们也不用供着你养着你了,以后别踏进我家门。”
陈双仿佛没听见,趴在床上,看也没看他一眼。
敖猛对一群闯进来的人笑了笑,轻飘飘说:“滚出去。”
家里恢复了安静,敖猛锁好门,走了进来,躺在陈双旁边,低低说:“你真能打算告吗?”
陈双摇摇头。
他现在没本事也没能力,他在这里报过案,没人信他,都认为是小孩儿闹脾气。他试过联系厦门曾经认识的人,爸妈死了,他们帮他料理后事已经仁至义尽,最多帮他和舅舅说几句好话,不会再花心思帮他了。
他是真正的一个人,如果没有认识振哥他们,陈双现在不一定活成什么样子。
现在振哥也走了。
连那个台球厅也没了。
北方冬季漫长,三月开学时仍下着雪,陈双站在台球厅外,看着那个紧锁的大门。
里面的东西被搬空了,地上堆着垃圾,墙上的海报还在,泛黄的不只是那些纸,还有时间。
振哥的烧烤店不会再有下文,他也没办法娶媳妇了,大眼也走了,以后他也不用嫌弃坐他的车硌人。
他的头发长得快,黑头发长出了一截儿,和紫色拼在一起就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