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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和我说话。
地下避难所没有阳光,我不知道现在的时间,但是所有人都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正在准备出发。
“类类,我们得走了。”爸爸说。
我揉着眼睛,点点头,迷迷糊糊地叫身旁的三哥:“三哥,走了。”
三哥还在睡,没有醒。
我跪在他身边,轻轻摇了摇他,三哥身体僵硬,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的心高高提了起来,轻轻咽了下口水,小声叫他:“三哥,走啊。”
三哥脸色苍白,眼眸紧闭着,我攥着他的手关节僵硬地半摊开,浑身冷得像一块冰。
我的心都在抖,转过头,语气平常地对等待着的他们说:“三哥说还想睡一会儿,可以再等等吗?”
那些陌生人站在后面,冷漠地看着我和三哥,一言不发,我看到了他们眼中的警惕。
“他已经死了。”爸爸一句话把我钉在了原地。
他强硬地掰过我的脸,力气大得让我的骨头几乎变形,他盯着我,满是心疼地说:“类类,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傅越已经死了,死了很久很久了,这只是一个顶着傅越身体的怪物。”
我挣脱他,慌乱爬到三哥身边,用手堵住了他的耳朵。
三哥听了会难过的,我怨爸爸说这样的话,赌气道:“你们先走吧,我在这里等三哥睡醒,再去找你们。”
“傅类……”一个清朗的声音叫我,是那个叫郑锵的人,他走近了些,语气有些同情:“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我摇摇头,看着安然沉睡的三哥,低声说:“三哥醒了看不到我,会以为我不要他了。”
大哥大步走了过来,他长得高大,力气也很大,他一把把我提了起来。
我愤怒地大吼:“傅强,你放我下来!”
可我太弱了,弱者的歇斯底里会被人当成笑话,我被他夹在粗壮的手臂下,大步向外走。
我离三哥越来越远,我用力扭头,看到三哥坐在一个逼仄昏暗的角落里,静静闭着眼睛,被家人抛弃,真的好可怜。
我拼尽全力推大哥的手,后颈一沉,我在那一瞬失去了所有意识。
发动机的声轰轰作响,颠簸得人的骨头都要散了。
我缓缓睁开眼,妈妈就坐在我的身边,手轻轻搭在我的肩上。我们很久没这样了,就像小时候我躺在小床上,妈妈轻轻拍着我睡觉,拍着拍着,我还醒着,她却睡着了。
蔷薇花的香气从记忆中浮在鼻尖,夹着汽油的难闻气味儿和潮湿的浓雾,我调皮地悄悄从小床上爬起来,没有惊动妈妈,踮着脚来到我的小窗前。
蔷薇花盛放的院中,三哥穿着浅色的家居服坐在白色的桌旁看书,风轻轻吹起他的黑发,露出柔和英俊的轮廓。
他总能捕捉到我,在我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的前提下,他忽然抬起头,精准地捉到了我偷看的目光。
我高兴地笑了起来,踩着窗口的小椅子向上爬,爬到窗口,看着楼下的三哥,张开双臂,跳了下去。
三哥的怀中有阳光的味道,我把他扑到地上,笑着欢呼:“三哥,我逃出来了!”
泥泞的土地沾满全身,我的手臂骨折了,软塌塌地垂在身侧。
我浑身剧痛地从地上爬起来,顺着车胎的印记向来路奔去。
这次三哥没有接到我,我不怪他。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已经走出多远,大雾弥漫,看不到天空,我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好在,我有方向。
沉重的卡车在泥泞的路面印下深深痕迹,那能带我尽快赶回到三哥身边。
扭曲的树林望不见边际,在雾气里张牙舞爪,我不知道浓雾中隐藏了多少怪物。
我怕得发抖,但是不敢停下脚步。
我的目的地是三哥身边,只是这样想,我的心里就充满了勇气。
可能已经走了太远太远,我虚弱的身体太累了,断掉的手臂疼得我冒起虚汗。
我想把手臂扔掉,因为它减缓了我的速度,让我的脚步越来越慢。
我奔跑在女巫种的怪树中,左手缓缓搂住右边的手臂,天上隐隐打起了闷雷,轰隆隆,接着,大雨落了下来。
我的喉咙里满是血腥气味,浑身虚软,左手死死攥着剧痛的右臂,闪电穿破浓雾,接着,一道惊雷在我的耳侧轰然炸响。
——“啊!”
雷声遮住了难以忍受的剧痛,我放开了歪掉的右臂,然后,脚步不停地向前奔跑。
我记不清自己跑了多久,周围已经黑漆漆一片了,语气仍旧未散。
车轮的印记时有时无,我跑错好几次方向,又回来重新找路。
上帝在可怜我,我累得跪倒在地上时,看到了几枚凌乱的脚印。
缓缓抬起头,这里的景色很眼熟,是我和三哥昨天吵架的地方。
雨丝牵起地上的雪白,丝丝缕缕,柔和蔓延至我的脚下,我缓缓抬头,那个避难所入口前,站着一只雪白的巨大怪物,它猩红的眼睛直直盯着我,我恐惧地向后退了半步,接着,菌丝缠住了我的双脚。
雨铺天盖地砸了下来。
三哥还在睡,坐在角落里,姿势都没动过,像极了这里每一个坏掉、被遗弃在角落里的破败机器。
我一步一步向他走去,回到他的面前,缓缓跪了下去。
然后,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身体,轻轻把他放倒,放到自己的腿上。
我擦干净自己脏兮兮的手,左手轻轻扶住他的脸,为他取暖。
这个阴暗腐朽的地下室里好冷,冷得成冰,三哥却睡得那么香。
我低头穿透黑暗看着他的睡颜,轻声说:“三哥,这么多年,你想家吗?”
三哥睡得太香,没有听到我说话,我原谅他,我在空旷死寂的地下,抱着三哥,自问自答:“类类想家。”
可能是三哥睡得太香了,把我也弄得困了,地下分不清白天夜晚,我靠在墙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我希望我醒过来时,三哥已经醒了,就像以前在他的棺材旁等待了一个月,他睡够了,就回到了我身边。
可我醒了好几次,三哥一直没有睁开眼睛。
他一动不动,浑身冰冷,就像真的尸体一样。
有菌丝爬上了他的手臂,向他的耳朵、鼻孔蔓延,我把它们一根一根扯掉,躺在三哥身旁,依恋地抱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忘了我睡过去多少次,有一次我睁开眼睛时,朦朦胧胧看到三哥在看我。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伸手去抚摸他的脸,然后三哥对我说:“类类要变得强壮一点,才能活下去。”
我摇摇头,钻进他的怀里,固执地说:“类类很弱,没有三哥是活不下去的。”
一声幽幽轻叹在我耳边萦绕,我困倦地闭上了眼睛。
周围有光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