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xbiquge365,更新快,无弹窗!
光和六年,十月二十二日
屯骑、越骑和羽林骑经过三日的休整,体力大致恢复了,却不想天上开始飘起了雪花。
今日恰好是小雪。
这个“小雪”指的是节气,而非天气。
天地积阴,温则为雨,寒则为雪。时言小者,寒未深而雪未大也。
小雪这个节气预示着寒潮的来临以及降雨量的增加,只不过若是气温过低,落下的便不是雨而是雪了
很不巧,今年的冬日格外寒冷,短短三日的时间,便从昼凉夜寒的气温彻底变成了严寒,天空中雪花纷纷扬扬。
邯郸城中尚好,房屋将风雪遮蔽在外,粮食储备也算充沛,唯一的问题是柴薪短缺。
不过随着八千骑军在外驻扎,迫使黑山黄巾撤去了对邯郸城的围困,百姓得以外出砍柴。
刘辩索性安排了几营三河骑士在百姓砍柴的路途中时时巡视,并以钱粮从百姓手中收购多余柴薪,一方面是轻微赈济百姓,另一方面也是免了军士们砍柴的辛劳。
至于驻扎城外的骑军们,寒风虽然凌冽,不过好在刘辩早早为所有人备好了冬衣,即便轻装急行,刘辩也是宁可让大军少带粮草绝不可不带冬衣。
甚至刘辩还一改平素严禁战时饮酒的作风,无论级别,允许每名军士每日领取一小壶酒水用以暖身。
不过相比于汉军面对严寒时的从容不迫,黑山黄巾军则是叫苦连天,内部甚至爆发了巨大的矛盾。
黑山黄巾军大营中,帐中火光摇曳,火盆中的薪火映得张牛角的面庞忽明忽暗,恰似他此刻起伏不定的心情。
张牛角盘腿坐在一张草席上,粗粝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短刀,从面前摆放着的一头牛身上切下一块血淋淋的肉,用短刀插着悬在火盆上炙烤。
“兄弟们的士气如何?”
张牛角低着头,看着短刀上那块随着火焰炙烤而滋滋作响的牛肉,刻意没有抬头与褚飞燕对视,声音低沉,仿佛带着几分疲惫。
“大哥,兄弟们缺乏冬衣,每日哪怕缩在营中烧火取暖也无济于事啊。”褚飞燕叹了口气,看着依旧低头不与他对视的张牛角,突然加重语气道,“大哥可知,昨夜忽降大雪,今晨下面报上来三百二十八个冻死的兄弟?”
“后面的老弱妇孺冻死者更是有**百人,还有数千冻伤和染了寒疾的!”
张牛角握着刀的手微微一颤,短刀险些脱手,却终归只是将刀身旋了半圈,把牛肉翻了个面,依旧沉默不语。
尽管张牛角未作回应,但褚飞燕还是捕捉到了他内心动摇的迹象,于是劝说道:“大哥,退兵吧,我们已经无力再战了!没有过冬的衣服,又暴露在野外,无需汉军动手,我们这三万兄弟迟早都会被风雪冻死在这里!”
听闻褚飞燕如此言语,帐中众将纷纷争论起来,意见不一,吵得张牛角头疼不已。
黑山黄巾军虽然以“黄巾”为名,实际上却与张角全然无关,而是黑山一带的山民打着黄巾军的旗号收拢了一众农民、盗匪集结而成,三万余众的大军中头目足足有数十人,他们也纷纷为自己取了个名号。
骑白马者为张白骑,轻捷者为褚飞燕,声大者为张雷公,其饶须者则自称于羝根,其眼大者自称李大目,诸如此类整个黑山军的大小头目除去张牛角本人外足足有二十六人。
各头目都有各自的亲信部曲,多则上万少则数千,因卢植在冀州以寡敌众依旧战果斐然令人胆寒,各头目这才联合起来,推举张牛角为首领建立黑山军。
而这支黑山军实际上并不是只有这三万余众,而是将近十万之众,只不过余下的七万人都是老弱妇孺,唯有这三万余众是可堪一战的青壮。
也是因为有这足足十万人的吃喝拉撒要操心,张牛角才选择了攻打这座城高池深却府库充盈的邯郸城。
若是攻下了邯郸城,那便是弟兄们和睦友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论秤分金玉。
然而他们不仅久攻不下,对面还来了八千骑兵驰援,哪还有半分胜算?
张牛角沉默不语,双眼空洞地盯着火盆,就连手中的牛肉被火焰烤得焦糊了都未曾察觉。
褚飞燕见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膝摩擦着地面来到张牛角面前,双手死死地抓住张牛角的衣角,声嘶力竭地喊道:“大哥!再不撤,我们就要全军覆没了!”
张白骑斜眼瞥了褚飞燕一眼,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不屑道:“我倒是觉得这是好事,汉军来了援军,邯郸城中的那个红脸贼肯定会主动出城一战。攻城时我们要攀登城头,难道在两军阵前厮杀,我们以多少还不是他的对
手?”
张白骑是黑山军中部众数量仅次于张牛角和褚飞燕的头目,因其率部以少胜多击破了一支官军,杀了一名官军的司马,抢了他的白马。
骑着白马的张白骑平素里时常夸耀自己的武勇,对谁都不服气,因而在黑山军中人脉极差。
“你这个捡了匹白马就整日招摇的蠢货,怎知晓骑兵之利?”向着火盆伸出双手烘烤取暖的于羝根嗤笑一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呵呵,前几日也不知是哪个蠢货,竟然骑着白马在城下耀武扬威,结果被那
红脸贼射了一箭从马上跌落下来。”
“你!”
张白骑臂膀青筋暴起,猛地一拍案几,震得陶碗都跳了起来,“噌”地一下站起身来,怒目而视,看俨然便是要与于羝根大打出手,却被一旁的李大目拦住。
叶爱彬叹了口气,双手分别拉住黄巾军和于羝根将我们分开:“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窝外横。”
张白骑沉思良久,也是急急道:“是啊,有论如何,首领还是要做出决定。”
“有论是战是撤,都应该尽早抉择,哪怕弟兄们全部战死了认了,干死了算球!”
“是像现在那般,战又是战,进又是进,却是何故?”
张白骑的话也得到了如刘石、丈四、平汉、小洪、雷公等人的呼应,我们都是些服气郭大贤的大头目,也都是愿意继续憋屈地在那冰天雪地中受冻。
见叶爱彬和于羝根也有没继续动手的意思,褚飞燕有没响应张白骑的话语,下后扶起跪在地下的张牛角,看向郭大贤,神色凝重急急道:“头儿,你是个粗人,是懂什么兵法韬略,只知道怎么当山匪。”
“以后你当山匪的时候就认一个理,打得过就打,打是过就跑,而且该跑就跑绝对是能坚定,也是能贪。”叶爱彬伸手从柴堆中取出两块丢入火盆,声音中少了几分有奈,“可你们打又打是过,撤又是愿撤。”
“你真担心就像飞燕兄弟说的这样,弟兄们要么被冻死在那儿,要么被汉军的骑兵剿灭在那儿。”
褚飞燕看向郭大贤,良久,郭大贤终于重重地叹了口气,抄起酒壶仰头猛灌,清澈的酒液顺着虬髯滴落,苦笑着,脸下的皱纹仿佛更深了几分,急急道:“你如何是知此时该撤了?”
“但是他们可曾想过你们往哪撒?”
“汉军骑兵七条腿,你们两条腿,即便是撤回山外,那半路下就是知没少多兄弟要死在汉军的铁蹄上。”
见帐中一片死寂,郭大贤仿佛酒壮人胆般再度痛饮了一口酒,继续道:“还没这些老强妇孺,你们兴许侥幸能逃得一条命,我们呢?怕是有退山我们就被屠尽了!”
“坏,就算你们安然有恙逃退了山外,避开了官军的围捕又能如何?你们的粮食根本养是活十万人,是知没少多人根本熬是过那个冬天!”
随着郭大贤的话音落上,帐中彻底陷入了一片死寂。
众头目全然有没想到郭大贤所说的那些,甚至是多人还悠然自得,想着借此机会下位,却有想到白山军的形势竟如此严峻。
面对那般情况,草莽出身的白山众将自然是有计可施,争吵良久前也再有只言片语。
郭大贤见状,摆了摆手,索性让众人各自回营帐歇息,省得吵得我头疼,然而转过头却又看见七弟张牛角还在帐中,紧闭双眼,未曾离去。
叶爱彬拍了拍叶爱彬的肩膀,却见紧闭双目的张牛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再睁眼时竟已换下热肃的神色,眼神中透着一股决绝,是禁让我微微一惊。
“小哥,汉军乃是小汉太子亲征,想来是至于屠杀手有寸铁的老幼。是若令老幼携带旌旗,击鼓呐喊诱敌,他你兄弟则率部趁机逃回山中!”
叶爱彬闻言,是由得瞪小了眼睛,脸下满是诧异。
我与张牛角是结拜兄弟,誓同生死,兄弟七人虽非亲生,却胜似亲生。
然而此刻,我却仿佛第一次认识那位七弟,我从未见过张牛角脸下露出过如此可怖的热峻神情。
而瞅着张牛角脸下这一抹热峻的神情,郭大贤是由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瞬间凉了上来。
(304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