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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逼宫,登基御极,淳明帝下狱,一夜之间朝堂风云骤变。
太和宫,新帝着玄金天子衮服,端坐巍巍龙椅之上,将淳明帝与皇后的累累罪行公告天下。
朝臣们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不明真相的朝臣这才知道,当年的瑞王并非捡了便宜,被众人推举上位,而是处心积虑,步步为营,不惜通敌卖国,以先帝和五万将士性命为代价,残害惠恭皇后与其腹中胎儿,只为给他的野心铺路。
如今新帝即位,判处淳明帝、皇后与冯遇三人凌迟处死,头颅悬挂城墙三月,以慰景帝与惠恭皇后在天之灵。
昔日淳明帝的党羽也接连下狱受审,为虎作伥的旧臣轻则流放,重则斩首,而淳明帝在位期间被排挤打压的忠臣也重得起用,迅速填补了官位的空缺。
至于淳明帝后宫妃嫔和皇子们,辰王处以死刑,其余众人或流放,或幽禁皇陵,终身为景帝和惠恭皇后祈福,至于无子无过的妃嫔,其家族在新帝逼宫期间,非但没有助纣为虐,反而愿为新帝奔走效劳的,可以无罪释放归家,与家人团聚。
新帝雷厉风行,铁血手腕,短短不到两月的时间,朝堂上下焕然一新。
这日尚书房议事,太傅表直上前道:“陛下连日以来整顿朝纲,铲除奸佞,实乃社稷之福。如今朝廷各部有条不紊,各项新政也在稳步推进,陛下也是时候广纳后宫,开枝散叶了。’
此话一出,几名老臣也纷纷上前劝谏。
新帝萧祈安年过弱冠,这些年因北疆之战耽搁了婚事,淳明帝夫妇又明里暗里的拖延,导致新帝至今枕边空置,无儿无女。
如今奸佞已除,后宫选秀事宜也要尽早提上日程了。
萧祈安唇边含笑道:“朕心中已有人选,已经请钦天监拟定了几个吉日,众爱卿不妨一同商议,把日子定下来?“
众人没想到陛下已有主意,还在疑惑究竟是哪家贵女,曹元禄已经报出了几个吉日,五月底一日,六月两日,七月两日,八月有三个日子。
众人更是暗暗吃惊,这日子都这么靠前吗?
三书六礼诸事繁琐,皇后婚服还需时间赶制,五月可都没几天了。
不过陛下着急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以他这个年纪,旁人都已儿女双全了。
朝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
对于时间上的紧迫,萧祈安让众人不必担忧,“已经合了八字,纳吉纳征之礼随时可以操办起来,皇后婚服凤冠也已在赶制,朕多派人手,加紧赶工,六月前必定能够制作完成。”
礼部尚书道:“既如此,自然是越快越好。”
这时一直沉默的兵部侍郎上前拱手:“陛下御极不过一月,朝堂大事刚刚起步,月底封后终究仓促了些。”
一旁的阁老颔首认同,“不如就定在六月十八如何?”
谁不希望皇帝早日充实后宫,繁衍子嗣呢?
兵部侍郎斟酌片刻道:“六月暑热难消,婚服繁重,礼节繁琐,只怕陛下和皇后娘娘劳累过度。”
萧祈安皱紧了眉头。
众人觉得有理,“那就七月?”
兵部侍郎又道:“七月为鬼月,鬼门大开,为不祥之兆,不宜嫁娶。”
萧祈安:“......”
众大臣:“…………”
不光萧祈安脸色沉了下来,几位老大臣也暗自腹诽。
「陛下不近女色,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成婚的心思,此人却百般阻挠,是为何意?」
「你自己孤家寡人也就罢了,陛下的婚事关乎江山社稷,皇嗣传承,岂能一拖再拖!」
「陛下把你从彭城捞出来,委以重任,你就是这样回报陛下的?」
萧祈安沉吟片刻,道:“既如此,那就定在八月十八,国丈以为如何?”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有石破天惊之势,在场的官员面面相觑,皇帝口中那声“国丈”......就在他们几人中间?!
良久之后,这位新上任的兵部侍郎才缓缓拱手:“微臣不敢,陛下心意已决,那便依圣意裁夺吧。
众人再三确认,才确定开口的正是方才百般拖延的兵部侍郎盛豫。
“陛下心中的后位人选,竟是盛侍郎的女儿?”
「他不是无妻无子,孤家寡人吗?从哪多出来一个女儿?」
不过这些话不好放到明面上说,众臣还是拱手恭喜:“盛侍郎玉貌清扬,风姿卓绝,想必皇后娘娘也必是仙姿玉质,国色倾城。”
盛豫无奈地笑笑。
从尚书房退出来,他又到兵部衙门看了会卷宗。
陛下登基,原以为他会顶上冯遇指挥使的位置,没想到却进了兵部,皇恩浩荡,这是给皇后母族的抬举和体面。
忙到晌午,盛豫回到府上,没想到朝廷的纳采使者竟是比他先到了。
曹元禄手持圣旨,领着纳采使上前,后面一众宫监排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抬着纳采的金银玉器,一时门庭若市,坊间议论纷纷。
盛豫问春蝉:“姑娘呢?”
春蝉哪里见过这阵仗,低声回道:“姑娘逛街听说书去了。”
盛豫只得朝曹元禄拱手:“小女外出未归,我这就派人去寻……………”
曹元禄忙道:“不急不急,奴才等着便是。”
盛豫还是赶忙让人去找了。
曹元禄跟他进了厅堂,见他蹙紧的眉头就没松泛过,忍不住劝慰道:“侍郎放心,姑娘是咱们陛下的头一个枕边人,是陪着陛下患难与共过来的,情分非比寻常,陛下待姑娘的情意,您也看到了,往后姑娘进了宫,又是一国之母、后宫之主,绝不会受委屈的。”
盛豫倒不是担心这点,且他一介下臣,如何敢插手陛下的婚事,换做寻常人家,这是天大的荣宠,磕头谢恩还来不及。
只是他好不容易寻回女儿,恨不得把这些年缺失的爱全部给她,短短数月的陪伴哪里足够?
且她将来进了宫,便是再得陛下宠爱,顶着尊贵无双的身份,一生都要被束缚在条条框框中,将来说不准还要在那诡谲深宫中与人勾心斗角。
他舍不得,却也无法改变这一切。
陛下要立她为后,姑娘也愿意进宫,他一个半路来的父亲,又有什么资格阻碍呢。
先前陛下来府上接人,他只能以祖制和嫁娶规矩为由,多留她一段日子。
盛豫叹道:“小女天真纯粹,又在宫中多年不得自由,如今好不容许出了宫门,我只是希望她能释放天性,过一段快乐无忧的日子。”
曹元禄让他放心,“陛下喜爱姑娘,又怎么忍心把她拘在宫里?您不在的这半年,但凡陛下出宫,都是把姑娘带在身边的。”
盛豫微微诧异,可心里又担心,那是因为姑娘能缓解头疾,才让她寸步不离吧。
曹元禄道:“上元夜亲自陪姑娘逛灯市,在平州府更是一掷千金,只为让姑娘玩个痛快。”
盛豫终于忍不住一笑:“当真?”
想起那见到银子就两眼放光的小丫头,得了这些恩赐,不知会笑得多高兴。
曹元禄见他紧绷的面容终于缓和下来,笑道:“只要姑娘提出来的,陛下无有不应的,便是不敢提的,陛下也会想方设法满足她的心愿,所以您就放心吧,姑娘进了宫,陛下绝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盛豫这才微微颔首,想到什么,又赶忙拱手:“下官岂敢,岂敢。”
自从太子登基,朝堂经过一番血洗,五月以来,才慢慢归于平静。
云葵耐不住寂寞,五月里恨不得日日都要出门。
宫外的世界对她来说实在太新鲜了。
幼时在宫外那十年,吃了上顿没下顿,处处看人眼色,连买根糖葫芦的钱都没有,后来进了宫,倒是温饱不愁了,可又没有了宫外撒野的自由。
眼下这段日子,兜里有花不完的银子,每日都能上街闲逛,到深巷里找几十年的老店吃锅子,闲时便去茶馆听书,喝喝茶吃吃点心,一坐就是小半日,简直是神仙日子。
平州府那一回,陛下给了她三千两,非要她一夜之间花完,她不得已大手大脚了一把,虽也花得快意,但并不符合自己抠搜多年的习惯,她还是喜欢兜里揣着银子,一家家铺子慢悠悠地逛过去,买一些不值钱却很喜欢的零嘴和小物件儿,便是杀价也乐在其中。
当然,还要看看陛下送给她的那几十家旺铺生意如何,她是铺子背后的东家,瞒了身份去,看到自己的铺子位置优越,生意红火,心里不知有多欢喜。
逛累了,又找到自己名下的茶馆,和怀青怀竹两人寻一隐蔽的茶位坐下,继续听说书。
“话说这玉面战神大将军不光威名远扬,有勇有谋,每战必身先士卒,所到之处,北魏小儿无不闻风丧胆………………”
“好!”满堂百姓齐声抚掌喝彩。
“玉面战神对待将士那更是慧眼识才,礼贤下士,不光与将士同吃同住,甚至亲身替麾下将士抵挡敌军砍来的利刃......”
百姓们听到这里,纷纷露出崇拜和担忧之色,“那玉面战神怎么样了?“
说书人纸扇轻摇:“玉面战神横扫千军,岂会轻易让宵小之徒得逞。”
众人这才松口气。
“这玉面战神不光勇武无敌,还生得极其俊朗,剑眉星目,高大威猛,还有八块腹肌......”
店内女客都红了脸,还有客人起哄:“你怎知他有八块腹肌,难道你见过?”
说书人笑道:“自是有人见过。”
云葵听得津津有味,浑然不知身旁已经换了个人。
她捂着脸偷笑,却听身旁冷不丁传来一声:“玉面战神,极其俊朗,还有八块腹肌?”
云葵吓得浑身一颤,忙回头去瞧,便看到男人一身金宽袖锦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陛......你怎么来了?”她差点舌头打结。
萧祈安道:“纳采使上门传旨,皇后贵人事多,不在府上,我便只好亲自来寻人了。”
云葵睁大眼睛:“传旨?是封后的旨意?”
萧祈安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怎么,不愿意?”
云葵忙摇头:“就是觉得......太突然了。”
「我还没玩够呢!」
心里刚冒出来这个想法,又后知后觉地想起他能读心,赶忙赔个笑脸,抓了把葵花籽给他。
萧祈安脸色沉沉:“你那个好父亲力排众议,把日子推迟到八月了。”
云葵掰着指头数了数,“那就还有三个月!”
萧祈安瞧见她眼底流露出来的笑意,暗暗咬牙:“不想进宫?不想嫁给我?”
云葵:“自然不是!”
萧祈安扯唇道:“你倒是舒坦,心思玩野了,对朕也是可有可无。”
又来了,心情好就自称“我”,心情不好就是“朕”。
云葵抬抬下巴道:“那本宫在宫外也不光是吃喝玩乐,也为了挽回陛下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做了不少努力呢。”
上个月皇榜公告天下,淳明帝夫妇的头颅悬挂城墙之上,谁也不敢相信,仁爱贤明的淳明帝竟是害死了先帝和五万将士的罪人,而传闻中暴戾嗜血的太子登基为帝,百姓们人心惶惶,生怕等待他们的是繁刑重赋,民不聊生的日子。
云葵在街上四处溜达,发现即便真相大白,陛下在民间的口碑也还是那个玉面修罗活阎王的形象,百姓又很容易被谣言牵着走,淳明帝就是利用这一点,让太子在民间恶名远扬,不得民心。
云葵便想到了买通说书人,在坊间最热闹的茶馆酒楼讲述玉面战神的故事,再雇几个百姓从旁添油加醋,当今陛下玉面战神的英武之名便在坊间慢慢传开了。
萧祈安蹙眉:“英武就英武,为何要公告天下,朕有八块腹肌之事?”
云葵偷偷在他腰间摸了把,“这你就不懂了吧!夫君的相貌,妻子的荣耀,我夫君生得好,我就不愿意藏着掖着。”
少女乌润晶亮的眼眸望着他,绵软的小手隔着薄薄的衣料,细小的触碰也轻易带出了反应,让人血肉为之颤栗。
萧祈安眸色渐暗。
才要开口,却见怀竹上前回禀,说府上来了人,请姑娘速速回府听旨。
云葵赶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话音未落,便听男人淡淡吩咐道:“就说你家姑娘在楼上小憩,过两个时辰再回。”
云葵:“……..……这不好吧?”
说完人已被打横抱起。
男人抬脚上楼,低头看着她,“有什么不好?旨意是我下的,你想何时接旨便何时接旨,谁敢置喙一句。”
云葵是茶馆的东家,又时常过来听书,给说书人一些意见指导,干脆在三楼留了个雅间平日休息。
作为两人在宫外的“秘密基地”,萧祈安也不是头一回来了,熟门熟路地上楼,走到东边最里面一间,门踢开进去,直接把人放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