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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王家铺子就封了板,四个人各自回家过年去了,走得干干净净,什么也没留下??剩下的酱肉全打包给乔乔酒馆了。
乔茜与陆小凤二人,以十分残酷的手段废了龙小云的武功,又让李寻欢去给龙啸云带话约架,本以为接下来就要掐斗起来了,谁知,事情的走向却相当吊诡。
这一天,乔茜正坐在沙发上,与一点红、陆小凤一块儿打扑克牌。
这场面无疑也有一点吊诡......一点红居然在打牌!
之前,乔茜经常和陆小凤、花满楼一起打叶子牌,不过最近,她输叶子牌输得有点破防,就把原因归结于自己不熟悉叶子牌,坚决要求换成扑克!
扑克呢......太光滑,从表面又摸不出来是什么牌,花满楼平日里行走坐卧一如常人,可要他看清扑克上的花样未免太为难了。
乔茜心想,回去要订做一副特质的扑克了......要轻,让人一只手可以握住十七张牌,花样做成浮雕,这样花满楼一摸牌就知道了。
不过,这事毕竟还在想法未成型的阶段,今日,陪乔乔打牌第三人,换做了面无表情的杀手。
………………这是因为乔茜带着那种荷包蛋泪汪汪眼在他门前挠了半天门。
打了三把,乔茜的战绩是全输。
““
乔茜:“.
乔茜狐疑地盯着一点红。
一点红:“...
乔茜说:“红大爷......”
一点红:“嗯。”
乔茜苦口婆心:“可不能学着陆小凤一样,混迹赌场啊!”
一点红:“…………………
陆小凤:“…………………………
陆小凤表示不赞同,并点了个踩。
一点红表示……………一点红没什么表示,只是问她:“还继续吗?”
乔茜道:“继续吧......诶,小阿飞,先不要扫啦,快进来喝杯热茶呀。”
阿飞正在后院扫雪,闻言,抬眸瞧了乔茜一眼。
阿飞住进来还债之后,乔茜发现,他干活儿居然非常利索??比她,还有酒馆里的其他原住民要利索得多,什么扫雪、扎扫帚、生火、洗衣裳之类的,说干就干。
乔茜肯定是比不上他的啦......乔茜干活儿虽然也利索,但她是个现代人,每次要烤面包的时候,她都对生火无所适从,得找个别人来帮她干,也不会控制火的大小。
陆小凤呢………………他是个少爷,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动不动就是“千金散去还复来”,又没有家,镇流浪,从这个朋友家去那个朋友家,从这个客栈辗转出来、去那个客栈,哪里需要他干活呢?
花满楼更是少爷了,还是巨富家的少爷。他搬出本家,去住百花楼,本来就是为了试一试,自己一个人能不能把自己照顾好。
全家生活技能最全面的人是一点红??红大爷!
毕竟是杀手,走南闯北的,时不时就要风餐露宿,生火打猎去毛烤野味的一把好手。
不过,他宿在城里时,又不会自己动手,衣服脏了破了就直接扔,花钱叫裁缝给他去裁新衣就是了,哪里会和阿飞一样,默默地蹲在廊下吭哧吭哧地洗衣裳呢?
阿飞同他们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穷。
真的穷,身上只有杀人得来的那五十两银子。
在此之前,他在山上一个人生活,离群索居,连吃盐都很珍惜,家里既没有店小二伺候他,也没有裁缝可以帮他做新衣,什么都自己来,甚至可以自己补衣服??针脚又直又密。
他住在这里是为了还债的,所以很快就展示出了超常的生活本领。
乔茜:“..
乔茜:=口=!!!
乔茜能说什么呢?乔茜只好啪啪啪地海豹鼓掌,并表示:君の家务活本当上手。
阿飞:“?”
阿飞没听明白,完全无视了她。
此刻,他立在寒冷的院中,身上却因为扫雪而微微发热,乔茜在屋子里冲他招手......他的眼睛眯了一眯,却并没有理会,去看了一眼面包窑,面包窑里的火不够大,他又添了一点柴禾。
乔茜:歪头.jpg
乔茜评价:“真别扭呢。’
乔茜戳戳一点红:“就和红大爷一样。”
一点红冷哼了一声......他似乎不大喜欢乔茜说别人同自己很像。
乔茜又道:“嘿嘿,你说,我叫他赵四会怎么样?”
-“............“
一点红:“..
一点红冷笑,并在接下来的牌局之中毫不留情地爆杀了乔茜??乔茜这才明白,原来之前他一直在放水。
3724:“…............“
乔茜:QAQ
正要说话,却听陆小凤说:“哟,有客来了。”
此时天已黑了。
冬日里头,昼短夜长,现在这个时间换算二十四小时制的话,不过晚上十一点,可对于古人来说,已算深夜了。
深夜来访……………一般是搞暗杀的……...
但这人竟是走正门的??乔茜定睛一看,龙啸云。
乔茜挑眉……………他来做什么?
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整个兴云庄,乔茜都没放在眼里,她并不怕龙啸云,他既来了,且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结果,接下来的事情却十分吊诡,龙啸云进了门,根本连一点儿也没有提起那日龙小云武功被废的事情,而是转而同她说起了梅花盗??兴云庄今晚上给梅花盗设了个圈套,龙啸云居然问她要不要也去助助阵。
乔茜:“???”
乔茜去助什么阵?我跟你们很熟么?
乔茜脸色一沉,阴森森地对龙啸云道:“你当我是个傻子?”
龙啸云:“啊?乔姑娘何出此言?“
乔茜冷冷地瞧了他半天,直把龙啸云看得如坐针毡,整个背上都渗出了一层冷汗。
......看上去居然不像有的样子。
乔茜十分莫名其妙,这个局她可以看看,却并不想顺着龙啸云的步调去走,当下便下了逐客令,要他赶紧滚。
滚就是滚,不是别的,并不委婉。
龙啸云眼见乔茜对捉拿梅花盗的功劳并不感兴趣......他这马屁排在了马腿上,也只好就此告辞。
陆小凤悄无声息跟进了兴云庄,前去一探。
一个时辰后,陆小凤回来,带回了一个惊天的消息??梅花盗,抓着了!
梅花盗正中埋伏,埋伏就设在那第一美人林仙儿的住所,冷香小......顺带一提,这里曾经是李寻欢的卧房。
而梅花盗的真实身份恰恰就是......小李飞刀!
乔茜正在喝茶,一听这话,茶水差点没喷出来,跟李寻欢附体似得,狂咳了起来。
怎么还是李寻欢?!
龙小云的武功都不是他废的,龙啸云怎么还把这黑锅往他头上扣?就真的这么恨么?
她不知道的是,事情的发展根本不像是她想的这个样子。
那天晚上,李寻欢带着惨兮兮的龙小云前去兴云庄时,当下便惊动了龙啸云与林诗音这对夫妇。
龙啸云一见李寻欢,心里那简直立刻是开始骂娘,又见自家儿子这幅模样,忍不住问:“寻欢,这......小云他这是怎么了?”
李寻欢道:“是我伤了小云。”
这话却是被林诗音听见了,她一见儿子,心如刀割,又愤怒到浑身发抖,嘶声道:“你为什么要回来!我早就知道,你不把我的快乐毁干净,是决不罢休的!”
总而言之,事情就是这么一件事情,兵荒马乱、苦情流淌,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林诗音抱着儿子走了,龙啸云开始酝酿他的虚假兄弟情,李寻欢选择把一切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担,一切苦果都自己尝.......两个小厮眼见李寻欢把火力给完全吸引了,嘴巴闭得死紧,一句话不肯说。
结果,这件事居然变得和乔茜没有关系了……………没……………关系……………………………
这导致龙啸云简直恨死李寻欢了,连着几个晚上,都疯狂地思索怎么才能把李寻欢搞死??同时把他的名声也要搞臭了。
李寻欢的名声不臭,他这一辈子都会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梅花盗的帽子顺理成章地被扣在了李寻欢的头上。
兴云庄的众蛆加起来都不够李寻欢一盘菜的,可架不住龙啸云玩阴的啊,他热情的双手只要穿过人群,把李寻欢用来发飞刀的那只手那么一……………
李寻欢瞬间被擒。
众蛆你一言、我一语,个个成了明断是非的青天大老爷,三言两语,事情竟已被定了性!
乔茜:“.
乔茜听陆小凤说了半天,惊得目瞪口呆,过了半天,才道:“龙啸云这厮,也很懂得柿子要捡软得捏啊。
陆小凤久久不言。
他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苦笑道:“看来,交错朋友的代价的确很大。”
......这是物伤其类了呢。
花满楼侧了侧头,那双温和却没有焦距的眼睛对上了陆小凤,温声道:“但陆小凤和李寻欢却是绝不一样的。”
陆小凤笑了起来,他叉着腰,道:“不错,交错了朋友其实不要命,要命的是,交错了朋友却不肯承认!”
阿飞却霍然起身!
他的那铁片剑已握在手中,就要大步地出门去!
一点红的剑已横在了他的面前!
阿飞霍然抬头,冷冷地瞪住了一点红。
一点红森森道:“没还完债,你敢跑?”
一种极冰冷、极酷烈的杀气,已自二人的身上弥漫开来。
阿飞冷冷地盯着一点红,好似一头亚成年的少狼正从咽喉中发出可怕的低吼,正在试图撕咬狼群中最强壮、最成熟的那匹大狼??他们当然没有比过剑,阿飞甚至都没看过一点红出手,但他并不认为自己会输给他!
一点红手上的青筋重重地跳动了一下......他已很久没有被杀气这样的刺激过了。
一点红不想当杀手,厌倦了被师父掌控在手中当工具的日子......但他若没有天赋,是绝不可能干到中原第一的位子的,他给自己的身上划口子抵御蒙汗药、连着几天几夜在林子里一路追杀土匪,令人胆寒至极,正是因为他的血液里就涌动着残
酷与杀戮!
乔茜很好的安抚了他,但阿飞又挑起了这种残酷的**。
3:“…............“
乔茜左看看、右看看,冲进了二人之中,一边一个,推着胸膛往后退。
乔茜张嘴就骂:“好端端的,这是做什么呀?做什么呀?要是力气多的不够发泄,明天我就去买个石磨,一人半天,拉去吧!”
她挡在一点红面前,就要重重地去拍两下阿飞的头……………不过没什么气势,因为她生得娇小,要踮着脚尖才能拍到。
乔茜杏眼一瞪:“你还不快低下头来?”
阿飞的杀气一下子就泄掉了,他抿着唇瞪着乔茜,乔茜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回瞪,令他忽然觉得无法忍受,忽然偏过了头,沙哑地道:“他是我的朋友。”
李寻欢,是阿飞一生中的第一个朋友。
李寻欢的过去如何,他不清楚,也不明白,他只明白一件事??朋友深陷泥潭之中,他不能不管。
乔茜叹道:“你要这样把他抢出来?”
阿飞不言语。
乔茜又道:“你还答应要帮我杀一个人呢,就这样跑了,万一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呢?”
阿飞的牙齿忽然因为痛苦而紧紧咬住。
乔茜却轻轻一笑,道:“那我现在把目标告诉你好不好?”
阿飞沙哑地道:“你说。”
乔茜轻轻道:“挡你路的人。”
阿飞霍然抬头,盯着乔茜。
乔茜微笑着道:“谁挡了你的路,谁就是我要你杀的人......我这样说,你是不是能更没有负担一些?”
阿飞的身子蓦地一震,手掌都已不受控制地攥起来......一股奇异的暖流流遍的他的全身,他说不上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只觉得喉咙里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阿飞深深、深深地凝视着她,哑声道:“我会回来还债。”
说着,他便扭头要走。
乔茜却道:“等一等,我有东西要给你。”
阿飞的身子倏地停住。
他的肩膀上被搭上了什么东西,轻薄如丝绸,金光流转。
………………金丝甲。
乔茜的声音轻轻柔柔地传来,对他说:“此去危险,这金丝宝甲先借给你穿一穿,好不好?可不许拒绝我。”
阿飞没有回头。
他的心绪却好像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一般,用力地起伏着,半晌,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大步大步地走出了酒馆!
乔茜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一扭头,却对上了一点红不太暖和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