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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以来,江湖之上,还有谁能比欢乐谷主更出风头?
她的来历是这么这么的神秘,五岳之中势力最强的嵩山派都无法查清她的来历。只依稀从只言片语之中,分析出那快活王昔日或许虎踞在玉门关外………………
她的武力又是那么的强大!先灭青城派、后杀嵩山人,全然不畏惧五岳联盟的报复。那一面高高扬起的酒旗,仿佛一柄耀武扬威的利剑,直插在回雁峰下、衡山城中。
莫大先生这团软面没有意见,嵩山派的意见可大了去了!
但问题又来了,她杀嵩山第二、第三、第四太保,真的是暗中埋伏?还是随性而为?
别看钟镇方才说得那样信誓旦旦,直指定逸师太与欢乐谷合谋埋伏......这只是他们为了逼死定逸的说辞罢了!那日发生的事情,逃出来的嵩山弟子们已说得非常详细了。
嵩山十三太保,在欢乐谷面前......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而此刻......而此刻.......
那女孩子就盘踞在屋脊之上,好似一只确认了领地,轻盈而傲慢的狸花猫咪。她单手托腮,面带笑容,杏眼既圆且大,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与她身边那冷漠的狼剑客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区别,显得又可爱、又娇俏。
ITD......
整个院子,都被一种肃杀之气所笼罩了。
她的娇妍可爱,只为这肃杀可怕的气氛更增添了一丝威慑。
定逸师太不可置信地瞧着乔茜,口中喃喃道:“你......你们怎么会………………”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瞧见了站在楚留香身后的仪,仪清低垂着眉目,双手合十,静静地站着。
定逸师太全明白了。
一时之间,一种奇异的情绪在她心中蔓延着,令她的心里酸酸涩涩,她长叹了一口气,没有怪罪仪清,只是对乔茜道:“乔姑娘,此事与你无关......你不该来的。”
她只是不想让乔茜与嵩山派死战。
说到底,刘正风的事,是五岳剑派内部的事情,乔茜不过是帮了个忙,就把自己帮成了左冷禅的眼中钉肉中刺.....定逸师太这些天来没有同酒馆接触,心中却反反复复地想着这件事,只等着她的两个师姐到了,同她们商量怎么化解。
乔茜也叹了一口气。
定逸师太的确是个好人,性格钢直、内心柔和,只是她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太少,根本玩不过嵩山派这群狗。
这其实是个悖论……………因为只有好人才会对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抱有希望的,好人总不愿意去相信,有些人的底线会那么那么低。
能守得住原则底线的人,往往更容易被人害。
乔茜似乎能够理解“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1这句话了。
可是,如果高尚者只留下了墓志铭,那岂非把这世界全让给了卑鄙者?这世上若是没有了高尚的人们,岂非会变成地狱?
她道:“师太,你死了,五岳只会更快的并派。”
定逸师太怔了一怔,下意识道:“……………什么?”
乔茜慢慢地自屋顶上站了起来。
今夜的风有些大,她嫩色的裙摆被吹得像是一朵摇摆的喇叭菌。
她居高临下地瞧着被团团围住的嵩山三人,脸上的笑容忽然完全消失了,冷冷道:“如果师太死了就能阻止五岳并派,那这三人为什么还要巴巴地上门来告诉你?难道他们是左冷禅门下的叛徒,一点儿也不希望五岳并派么?”
高克新当即起跳,厉声道:“此乃五岳剑派内部事务,同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乔茜才不跟他废话。
她看也没看高克新一眼,厉声道:“杀了!”
她身边那如狼般狠恶的剑客已握住了他的剑柄!
高克新大怒:“好哇!我倒要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回答他的,是一点红掌中那一口青光莹莹的剑!
一人动手,他人岂有干看着的道理?
钟镇与滕八公怒吼一声,各自掏出了兵刃??钟镇号称“九曲剑”,用的自然是五岳剑派中最常见的兵刃;而那滕八公的外号却叫“神鞭”,兵器是缠在腰间的一条九尺软鞭。
软鞭这样兵器,乔茜还没瞧过呢。
她只笑道:“让我来看看你有多厉害!”
说罢一跃而下,豹般敏捷、猫般轻盈。
柳叶刀锋映照出甘甜月光,又在一瞬间凝成极细的杀气,裂影似得直冲滕八公而去!
滕八公的长鞭已甩了起来!
这是一柄长达九尺的软鞭,却并非牛皮编织所制,而是一节节的细铁以钩相连,沉重异常,一鞭子抽到人的身上,莫说皮开肉绽了,简直就连骨头都可被打断三根!
软兵器比硬家伙难控制,这是一个最基本的常识。
初学者练棍棒,很难打到自己,但要是练什么双节棍、九节鞭之类的,不把自己打成猪头都不算练过......正是因为这道理。
因而,使软兵器的高手,需要“留力”,也就是说一鞭挥出时,不能把浑身的力量全用了,还需得留一部分用于控制兵刃的走向。
滕八公这条九尺软钢鞭既长且沉,挥舞起来虎虎生风,不仅拒敌范围广,还为钟镇、高克新二人提供了掩护。一时之间,三人竟结成了一个小而奇妙的阵法,一鞭两剑,鞭拖慢对手反应,剑收割敌人性命。
一点红一剑戮出,快逾闪电!
剑风就在高克新的咽喉之前突刺而来,杀意汹涌尖锐,有搅海翻天之势!
高克新的瞳孔都在此刻缩小如针尖!他“啊”的怪叫一声,手上的反应同他瞧不起的青城派余沧海一模一样,胡乱地撩了好几剑,企图抵挡这致命的一击!
杀手的脸上全无表情,绿眸中闪出极尖锐的光。
长鞭破空而来,横扫他的腰侧!
沉重的长鞭,有如一条巨蟒的尾巴,一扫之下,风声都裂了开去,这一鞭若砸结实了,一点红的肝都得吐出来半块!
但他居然不退!
他的双眸紧紧盯着高克新,那双透出冷冷绿光的眼睛里,除了要他去死之外,绝没有半分别的意思!就算他被长鞭打得皮开肉绽,他的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月光般的长刀疾追而来,裂空般的一斩??
高克新只听见了压缩到极致的风声,以及??长鞭断成两截的声音!
紧接着,他脖颈上的皮肤被冷厉的剑风所刺激,浮起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他的皮肉被刺开了......一种尖锐的刺痛被他咽了下去,令他的脊背、腰腹、手臂,浑身上下的每一寸都生出了剧烈的颤抖!!
死亡!这是死亡的味道!
剑锋还在往前,深入他的血肉。
有的时候,人会陷入一种极其玄妙的境界之内,会突然觉得周边的一切都变得很慢,感官被无限放大,一切细微的行为都会感知得清清楚楚......习武之人在比武时,经常会进入这种如有神助的境界。
高克新此刻正进入了这种极其玄妙的境界......他能看清楚这杀手的手臂肌肉是如何紧绷的,他浑身上下每一寸的肌肉,都如捕猎的黑豹般隆起,被黑色的劲装紧紧地裹住,却依旧散发着一种热血与硝烟的可怕味道......这正是属于杀人者的味
道!
而他的手臂发力,极为精准,高克新简直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精准的发力......既快且准,高克新咽喉里的血泡在这延长的时间里冒出来,他能感觉到......对手只想刺进三分,因为三分就足以杀人了!
不!我不想死!!!
高克新在心底呐喊,目眦欲裂!
这一刻,对于死亡的恐惧已超越了一切......他痛苦恐惧仇恨,却完全没有想起方才他逼死定逸师太时他心头涌上的快意!
好在,还是有人救了他。
不,救他的不是人,是滕八公那条失控的长鞭。
长鞭横扫一点红时,乔茜疾追而上,一刀斩下!
她的柳叶刀初看之时不觉有什么,后来才发觉此刀真乃神兵利器,削铁如泥,刀脊虽薄,但无论与什么兵刃对上,都不会落於下风。
这就是「2B@中华绘图铅笔」的神威!
滕八公的长鞭登时被她斩为两半,下半截飞了出去,“砰”的一声砸在了东厢房的大窗之上,令木窗被砸出了个大洞。而握在手里的前半截,则因为在运动的过程被削去一半而失去了控制,反朝高克新重重打去。
高克新马上就要被一点红戳死了,这一鞭正好重重击打在他的胸腹之上,直接把高克新“日”的一声给抽飞出去了!
-“............
滕八公:“……………………
一点红从来没有因为这么离谱的原因失手过………………
他脸上的表情更阴森了,就欲追上去把高克新给杀咯!
乔茜轻轻道:“红大爷,等一等。”
一点红停住脚步,扫了乔茜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收剑入鞘。
另一头,那钟镇自然也不是楚留香的对手。
楚留香手中一柄折扇,就可完全压制住这“九曲剑”,他生得高大、膂力过人,武功不只精细、内功也浑厚得很,找准时机,“啪!”的在钟镇剑身上一敲,钟镇的长剑应声而断!
刀光剑影,只在一瞬。
小院儿里又恢复了平静,只有高克新跌在地上,捂着脖子发出悲惨的叫声,两条腿在地上蹬来蹬去,好像个秋天的蚂蚱一样,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流出......
更多的鲜血,则来自于他队友的痛击,高克新身上血肉模糊,一道可怕的鞭痕,自胸膛一直延伸到了腹部。更可怕的是,这鞭子分量太重,而抽得又太是地方,胸腹上有两排肋骨排列,这一鞭子下去,也不知道打断了几根。
胸腹处的肋骨断了,十分危险,因为断掉的骨头很有可能刺破内脏.....高克新挣扎之间,十分倒霉地迎来了这后果,双眼陡然睁大,惨叫一声,咽喉咕嘟咕嘟冒出血泡,脖子一歪,死不瞑目。
乔茜“哧”的笑了一声,评价道:“这就叫现世报!”
钟镇与滕八公的身体都僵硬了。
只一个照面......他们三人结成的那精妙阵法,居然就被破了......三去其一,这简直,这简直就是…………
滕八公的长鞭乃是用精铁所制,足有一根手指那么粗,这么粗的鞭身,能被一刀砍断,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她手里那把刀的威力,绝对不下于她那可怕的青魔手!
还有这个姓楚的,和这杀手头领,他们每一个人的功夫,竟然都在嵩山十三太保之上!
或许,只有左师兄出面,才能不落于下风。
可是左师兄只有一个!而欢乐谷中却有如此之多的高手!
欢乐谷,欢乐谷,好可怕的欢乐谷!
定逸师太瞧也没瞧那死去的高克新一眼,问道:“乔姑娘,你说他们要逼死我,却是为何?”
钟镇心头一沉,忙上前一步,道:“师太,我们万万不敢有这个意思!”
他方才抬了一下手,一柄利剑就抵住了他的咽喉,纹丝不动。
动手的是六钧弓。
二月霜也同时出手,长剑抵住了滕八公的咽喉。
乔茜笑眯眯地道:“不准动哦。”
她忽然踮起脚尖,往钟镇与滕八公的头上放了什么东西,二人一动不敢动,借着余光往对方头顶上去看,才发现那是一枚被晒干了的莲子。
乔茜负着手道:“你们知不知道规矩?”
钟镇脖颈僵硬,顶着那枚莲子......习武之人当然下盘都很稳,但是一颗莲子显然比一个装满了水的碗更难顶,后者有重量,而前者嘛......又轻又圆,稍不注意,就要咕噜噜滚下去。
但钟镇有一种预感......如果这莲子掉了,他会遇到很可怕很可怕的事情…………
乔茜却没有说话,她只是抄起了滕八公的长鞭,一鞭子就抽在了滕八公身上,滕八公身上登时皮开肉绽,肋骨应声而断,他发出凄惨的叫声,脑袋一晃,莲子落地!
乔茜说:“欢乐豆落,人头不保!杀了!”
二月霜手起刀落,一剑抹了滕八公的脖子。
滕八公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死了!
钟镇简直骇得面无人色!!
从来只有他们嵩山派的人目中无人,说杀就杀......他哪里见过别人这样对他们!滕八公的死,比高克新的死更令他心中恐惧,此时此刻,他才突然发觉腥风血雨的江湖......腥风血雨的江湖究竟是多么的可怕!
但......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只准他们去欺负别人,却不准别人欺负回来?
乔茜微笑着看他,道:“你瞧明白了么?”
她掂了掂手里的半截鞭子。
钟镇的头一动都不敢动,浑身僵硬,,脸上的肌肉都在发抖!
欢乐豆落,人头不保......人头不保!
那一粒轻巧圆润的莲子......啊不,欢乐豆顶在他的头上,简直好像重逾千斤!
冷汗,一滴一滴,顺着钟镇的脖子往下流。
他的声音发着抖,像是一只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鸡一样,声音又尖又抖:“瞧.....瞧明白了......”
而此时,一点红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乔茜,心里想道:她到底哪来的那么多胡诌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