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扑克脸整个人由静至动,如山洪迸发,一个闪身便窜到门前,袖中滑出一柄金纹短剑,闪电般刺向来人!
剑身在空中划出一道亮痕,有如金龙飞舞!
来䭾一袭青衣,腾跃侧起,手中长剑锵的一声出鞘,斜路反刺!身姿是鸟飞龙跃,轻如游雾;剑势则珠解泉分,紧似崩云!
扑克脸变招奇快,圆转如意!手腕一抖,短剑力重,立时弹开长剑!金色剑影散开成阵,躞蹀成风,彷佛沸腾的海水般起伏跌宕!
锷边霜凛凛,小院风凄凄!
两剑快速相撞,叮当声眨眼间便响成一片!
两人出手太快,身如残影,扑克脸又挡着视线,故而王扬至此时才看清,来䭾竟是陈青珊!急忙叫道:“来人是我护卫!”
其实按照他和王泰现在表现出的关系,他本想说“自己人,快住手!”这样或许能最快调和场面。
但他拿不准扑克脸会不会把他的话当回事,而陈青珊则一定会受影响,万一陈青珊听了他的话以为是“自己人”,然後因出招迟疑而吃亏,那实非王扬所愿。所以王扬这句话,专门针对扑克脸而喊。
但扑克脸剑招实在太快!
当王扬喊出“来人是”三个字时,扑克脸的短剑已如金蛇一般,贴着陈青珊的剑身向上滑去,陈青珊腰杆一拧,长剑斜翻,反扣短剑!
只听铛一声!
短剑撞开长剑封锁,带起一片绚烂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如同半轮金月。
金月乍现,陈青珊只觉颈间一凉,已经被短剑抵住!
几乎同一时间,王扬的後半句“我护卫!”才说完。
“住手!!”王扬站了起来,目不敢瞬,生怕扑克脸的短剑往前一送。
陈青珊几缕发丝从耳侧滑落,脸颊如雪,冷眸如剑,即便生命陷入敌手掌中,仍然没有丝毫害怕慌乱的神色。
扑克脸则对王扬的话不理不睬,短剑始终抵在陈青珊颈间。
王泰则饶有趣味地看着王扬。
王扬转头向王泰道:“族叔,这是我护卫,可能是担心我才跟过来的,请族叔看在小侄的面子上,饶恕她失礼之过。”
王泰好像才反应过来一般,“恍然”道:“这就是你的美人护卫呀!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果然是好身手!但贤侄呀,我这个地方是不想被外人知道的,你这个护卫如果泄露出去的话......”
“绝对不会!我担保!族叔如果不信,我可以立个誓。”
王泰一噎,自己刚立完誓,也不能说立誓算个屁呀,便道:“贤侄的话我信,不用立誓。无前,放下剑,别伤了自己人。”
Wuqian,原来这个谱很大的扑克脸叫wuqian。是哪两个字?贫子语穷儿,无钱可把撮?
不是吧......哦,干戈森若林,长剑奋无前。
扑克脸这才收剑,退到一旁。
王扬知道自己刚才露了对陈青珊的关心,但当时生死之间,如果因为他不出声而导致陈青珊被杀,则悔之无及。
他见陈青珊呆立在原地,表情不自然,似乎还有些手足无措,便猜到是王泰和自己刚才说的话让陈青珊陷入茫然,便走上前,轻声问道:“没事吧。”
陈青珊摇了摇头,看着王扬,眼神歉疚,好像很抱歉给王扬添了多大麻烦似的。这一刻,彷佛从刚强的女侠,变成了一个在陌生的环境中,因为做错了事而局促不安的少女。
王扬给了陈青珊一个肯定的眼神,低声道:“放心,什麽事都没有,出去等我。”
陈青珊点点头,走了两步又转回身,向王泰行了个礼,然後想起这是在外人面前,又有些慌乱笨拙地向王扬也补了个礼,这才出门。
王泰笑道:“你个护卫很可爱呀。”
“是可爱。”
王扬坦然坐下,拿起笔问:“那小侄继续?”
王泰满意笑道:“好啊,其实也不急,等你下回来再写也是一样的。”
“好,那我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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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泰咳了一声,改口道:“还是先写吧,咱们一起想的句子,下回别再忘了。”
王扬知道如果自己坚辞拒绝,王泰可能就露出獠牙了,他倒是有兴趣见见王泰的另一面,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此时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想,并想到了验证这个猜想的办法。只是这次是验证不了了,只有等到下次。
......
王扬出了书坊,见陈青珊一个人木然地站在街角,便走上前,在她眼前摇了摇手。
陈青珊缓缓抬起头,神色落寞:“我是不是很蠢?”
“谁说的?!”
陈青珊黯然:“我闯进你族叔的房子,打伤他的手下......”
“不,你不知道这是谁的房子,你只是看到我进了书坊,以为我要买书,可却迟迟不见我出来,然後便进去找我,结果没有找到。你询问无果,要向里面闯,结果被拦住,你一看这架势,便更认定这家书坊有问题,怕我陷在里面,所以才急着进来救我。”
陈青珊凤眸睁得老大,只觉王扬好厉害,像亲眼见到一般,所说过程居然与实际发生的分毫不差!
王扬见陈青珊呆呆萌萌的,笑道:“并且你没打错,他们是坏人。”
“坏人?他不是你族叔吗?”陈青珊有些困惑。
“他最坏。”
陈青珊微微低头,似乎在思考什麽,王扬道:“走,咱们回家。”
“哦。”
陈青珊跟着王扬走了几步,突然道:“需要我打坏人吗?”
王扬失笑:“你又打不过人家。”
陈青珊表情认真:“他的剑很快,比我快。但我擅长的不是剑。”
王扬好奇问道:“那你擅长的是什麽?飞刀?”
陈青珊摇摇头,重复道:“不是剑。”
......
王泰重新卧回榻上,懒洋洋问:“无前,愣什麽神呢?在想什麽?”
“那个女人身法不错,但剑的路子练错了,练得太重了,就算练得再久,也难臻上乘。”
王泰笑道:“你呀就知道琢磨剑,也该琢磨琢磨其他的事啊。那女人那麽够劲,你就想剑术?太无趣了!还有你对王扬客气点,我对他都这麽客气,你这冷冰冰的完全无视,岂不显得我很假?你客气了,这才更说明我对他的重视嘛。”
“一个假士族而已,主人有命,他敢不从?何必如此?以他的身份,怎能当得主人如此礼遇?”
王泰手指点了点:
“所以说你呀,不懂人心。一般人好佞恶方,心性偏狭,一言受呛,便思还骂;一行遭斥,则怀忿恨。你以为谁都能当韩信丶张良啊!韩信能忍胯下之辱,而赐辱己䭾为中尉;张良能涵老丈之侮,三拾鞋而长跪履之。此其所见䭾远大,故襟怀甚广也!
但一般人所见只在目前,故贪即时逸乐,求当下快意,小忿之隙必怨,睚眦之仇必报,看人只会看别人对他态度好不好,恭不恭敬;你对他和颜悦色,他便生欣喜;对他礼敬有加,就觉舒适。对付他们,便要捧着来,越捧他们越觉飘然,对你越生好感。
信不信,如果之前我没有拿他身边人威胁他,最後就算有一天我们闹掰了,他心里说不定还会记着我的好,觉得细想想,我这个人其实还不错哈哈哈哈。现在还没到翻脸的时候,我这个**阵继续摆,总归能降他心防,让他少生抵触。这个就叫一言之善,贵於千金了。”
“这句话是这个意思吗?”
“不识货了不是?我这个意思可比原义好!”
“所以主人的意思是,如果我对他态度好,那等我杀他的时候,他就能少怨我一些?”
王泰没好气地一挥手:“不教了,孺子不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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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可爱乃古辞,《南史·张绪传》:“时旧宫芳林苑始成,武帝以植於太昌灵和殿前,常赏玩咨嗟,曰:“‘此杨柳风流可爱,似张绪当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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