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不管是思考問題的能力,還是行動能力,其實都超出了一般人。
他那祖父就不止眼瞎,還心瞎,還總以長子為傲。
不是他當兒子的偏心自己老子,他那大伯給他爹提鞋都不配。
再聊了會兒,時辰不早了,無須顧二柱和劉氏催促他們小兩口早點回房歇著,顧文軒和周半夏也沒再多留。
出了正房再去和顧二郎嘮了嘮,時辰更不早了,又去後院和近來有些時日沒有交流感情的李春生聊了兩句。
這位連襟為人確實很不錯,大半夜了,讓他早點歇著等明天再忙都不乾,還真兩口子兩班倒的拚上了。
將這些瑣事處理完畢,顧文軒這一晚偷懶了,趁著小舅子今晚回家住,忙不迭的再多抱抱媳婦睡覺覺。
次日倒是又恢復了日常。
按時去學堂。
重新投入到書海裡,待申時散學歸來時,他爹速度不是一般快,想要的地盤已經落在他媳婦名下。
如今顧二柱也認識了縣衙不少人,辦事效率自然更快,拉上顧揚明(裡正)去縣衙並無多耽誤時間。
倒是有想打聽縣試結果,只是考慮到問多了事多。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終究還是放棄,速速回村。
到家。
將戶帖契據連同錢袋子等交給劉氏,換了一身衣物又急匆匆出門去荒地那邊,看大夥乾得如何了。
忙是真忙,可心裡老樂呵了,渾身使勁,不用馬車,顧二柱都覺得自己能來回從早跑到黑都累不著。
顧族長和顧二爺不放心過來看看,就聽到了侄子這句話,替侄子由衷高興之余,更是樂得大笑。
不甘心被顧族長搶了“風頭”的周族長也從周四順父女兩人名下的田地,轉到這邊,先聽到老夥計笑聲了。
拐杖呢?
在手上。
怎地,說不過要動手了?
積雪融化,平日裡走的村道,最好的碎石子土道也稍顯泥濘,得虧所待的地方是被昨日整理一塊出來的荒地。
三位年過五十,快要六十的老爺子就在此,望著前方與周圍如火如荼忙活的眾人,各自在兒子或是孫子的陪同下說笑上了。
周半夏絲毫不知他們三位老爺子都去那邊了,只聽劉氏說今早村子裡很多人主動跑去那邊幫忙。
村子裡是有個風俗。
誰家蓋房子,除非兩家關系鬧僵了,且無人情往來,基本上各家各戶還是會出一個人去門搭把手。
但此風俗也僅僅是起院子蓋房子,別說周半夏,連劉氏都沒想到如今要春耕了,居然還有人幫忙清理平整土地。
因挖溝渠清理淤泥,完善水利來日便於灌溉之類的活計,由馬大壯統籌,那部分人的工錢和夥食就先由馬家人負責,等乾完再三家分攤。
而樹林子荒地,屬於周半夏個人私產,且泥水匠,顧二柱找的還是之前翻新他家院子的周泥水匠。
此人也是周半夏的堂大伯。
就相當於顧二柱有心讓對方指揮雇傭的人員清理平整土地,好以先清理平整一部分荒地,盡早動工建作坊。
是以,樹林子這邊的工錢又分開核算,但夥食,未免兩邊同時乾活,又不一致,還是由馬家負責。
畢竟馬家有莊子,不止長工多,仆人也不少。
做大鍋飯,他們最有經驗,故而顧二柱和周四順就沒拒絕馬大壯好意。
與此同時,三家也針對來人的飯量,每日三頓作了大致安排。
夥食還是可以的。
小米雜糧,黑面餅子等主食管夠,還每日三頓開一葷。
劉氏這兩天就派財嬸帶婆子去那邊搭起的灶台幫忙,總不好什麽活計都讓親家母帶下人幹了,她本人也會去轉一轉。
如同昨日。
今日午前,她和李氏就在馬家莊子。
得知村子裡很多人跑去幫忙,拋開要不要給工錢先不提,既然人來乾活了,總要提供夥食。
李氏聽從周四順的提點,聰明的不管事,早早就說把她家三丫交給親家母了。
劉氏隻好出面讓另一位親家母多準備些飯食,回來也跟周半夏提了一句,但讓周半夏出門,不可能。
姑且不說老兒媳在家也是一刻不得閑,又要忙繡活,又要趕製老兒子春衫,又要時常去後院瞅瞅的。
田間地頭處處是老少爺們,還有非本村的,這麽好的兒媳,萬一被哪個孟浪的唐突了,後悔都晚了。
除此,劉氏也擔心老兒媳出門遇上哪個不講究的當眾哭窮借銀子,老兒媳臉皮薄不好意思拒絕。
總而言之,人情歸人情,有來有往,但救急不救窮,絕不能開先例,還不如把老兒媳關在家裡頭。
被“關”家裡的周半夏沒想那麽多。
秉著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懂事孩子來往的都不會差到哪裡去的心思,她又要招小姑娘來家裡包胰子裝盒子了。
不然胰子做出來了,月底能按期交貨,下個月也夠嗆。
這一批,先有大妞三妞推薦,再經過小寶丫把關,她最終招了周顧兩姓裡面十個家境不算很好,但家人靠譜的小姑娘。
如此一來,算是將後院年前臨時搭起來的草棚子都佔用了,再無可遮寒風的地方以供多幾位小姑娘來乾活。
當然,她要是以此理由拒絕,肯定多的是小姑娘敢說只要有活兒乾,在露天底下乾活都沒事兒。
但在她這裡不行,真要凍著了算誰的責任。
至於挪到內院或是前院乾活?
更不行。
別說會打擾一家人日常生活,也與禮不合。
男女七歲不同席。
她可不想哪天莫名其妙的就聽到或是見到有周家小姑娘朝顧家兒郎投懷送抱,或是顧家小姑娘與大江有私情的。
待安排好十位小姑娘進駐後院包胰子裝盒子,勉強趕得上大妞三妞等人速度,人也老實不亂走動,縣試要放榜了。
周半夏可算又見著了歷史重現。
一大早,天還未破曉,劉氏已經開始在院子裡雙手合什,神神叨叨地祈求祖宗保佑,孔聖人保佑,佛祖保佑……
周半夏原本不緊張的,但見婆婆比之前還慎重,又是焚香,又是跪拜,似乎也受到了感染,跟著默默祈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