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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寒山在派出所看到向衡買的拖鞋的時候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她告訴向衡要自備拖鞋的時候,其實並沒有寄予太大期望向衡會照辦。她從前對許多人說過自己的想法和要求,但對很多人來說,這些想法和要求是荒誕的、不合理的。或者,她有什麽想法和要求根本不重要,沒人在意,沒人當真。因為她有病,神經病。
但爸爸告訴她,就算她想要的和計較的東西跟正常人不一樣,她也一樣可以提,不用管別人,她自己心裡舒服最重要。
顧寒山也覺得是這樣,她並不在乎別人想什麽,但她很難再碰上一個會尊重她那些“不合理要求”的人了。
這世上只有一個爸爸。
可買拖鞋這麽小的事情,小到其實她自己也並不是太在意,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麽原則性問題。但是向衡居然這麽快就買了。
他這麽忙,居然記得,真的買了。
顧寒山簡直太高興了。那種興奮就好像她用車碾著那個通緝犯,一腳下去就能取他性命的那一刻一樣。那一刻,她聽到了警笛聲。警察來了。
顧寒山這一天做了很多事,比她以往任何一天做的事都要多。收獲很大,但她很累,她並不適合這樣過日子。昨晚幾乎沒睡,而長時間的對峙和警覺讓她疲倦,她能感覺到自己已經站在失控的邊緣。
還好她拿到了一顆糖,甜甜的味道安撫了她,糖分給她的神經元補充了養分。她需要休息了。但還不行,事情還沒完,她要等向衡回來。
現在她看到了拖鞋。
她想也許全世界只有爸爸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她很高興。
她迫不及待,想把這雙拖鞋擺在鞋架上面看一看。
是什麽顏色的呢?如果太醜了,她要取笑向衡一番。
她不擅長取笑,她得練練。
顧寒山抱著快遞盒子,趁著黎蕘出去了,飛快離開了派出所。她不算失約,她就是回家一趟擺鞋子,她一會就回來。
但是這個事真不好直接跟黎蕘說。
有些,不好意思。
顧寒山奔到路邊,那裡停著一輛計程車。
顧寒山抱緊了懷裡的快遞箱子,打開車門鑽了進去。
嘻嘻,有些不好意思。
顧寒山這麽想的時候,臉上還是沒有表情的。她報上了自己家的地址。司機把車子開了起來。
顧寒山打開了快遞盒,翻出拖鞋看。哎呀,這顏色款式她喜歡的。真好,是雙好拖鞋。
顧寒山拿著拖鞋看了又看,再鄭重地仔細擺回鞋盒裡。她把鞋盒裝好,再抬頭時,看到後視鏡裡司機的目光。
顧寒山下意識地看了看車窗外頭,她腦子裡突然劃過剛才上車前看到的情景。
司機的臉,她見過。
這輛計程車車牌,她也見過。
朝陽步行街。
地鐵站內。
梁建奇。
車子曾經出現在朝陽步行街,就在她跟蹤梁建奇下地鐵的那幾天。司機的臉,她在八個屏1.5倍速的監控畫面裡看到過。
許多畫面在顧寒山的腦子裡閃過,她閉了閉眼。
顧寒山在後座看不到司機的正臉,只能盯了盯他的後腦杓。
她審視的目光讓司機緊張起來。車子越開越快,但並不是顧寒山想去的方向。
顧寒山若無其事地掏出手機,給向衡發信息,她先發了一個自己的位置共享。
向衡回了她一個句號。
顧寒山的心情很輕松,向警官真的讓人很放心。認識他真高興。
司機通過後視鏡看到顧寒山在玩手機,更加緊張,他試圖干擾顧寒山,他大聲問:“姑娘,你是去翡翠居小區,還是去翡翠路?你剛才說的是翡翠居,沒錯吧?”
顧寒山淡淡地道:“去哪裡都沒關系,反正你開的方向都不是往這兩個地方去的。”
顧寒山一邊說,一邊把出租車信息和司機在八個屏監控裡出現正臉的時間點寫給向衡。
司機咽了咽唾沫,道:“我開車不太久,對路不熟。”
“那我告訴你怎麽走吧。”顧寒山道:“前面路口左拐。”
司機沒聽她的,前面路口正好綠燈,車子疾馳直直向前。
“導航就是這麽導的,我沒走錯。”司機辯解著。
顧寒山道:“全市的交通地圖都在我腦子裡,你騙不了我。”
司機不說話了。
“你知道我是誰嗎?”顧寒山問他。
“我不認識你。”那司機道,“我等客呢,你上車,你說要去哪兒,我按你的要求開車。”
“你怎麽知道我在派出所的?”顧寒山繼續問,她在爭取時間把信息寫完。
“我就是正常在趴活呢。開到哪兒是哪兒。你想說什麽?”司機的車速很快,他也在爭取時間。
“你打算怎麽樣呢?”顧寒山繼續寫著信息,她終於把內容寫完,點了發送。然後她抬起頭,看到司機在後視鏡裡的雙眼。
那眼神有股狠戾的決心。顧寒山不太能看得懂。對她來說就是沒什麽善意,其他的也無所謂了。
兩人在後鏡裡對視兩秒,司機先移開目光,他大聲道:“你把手機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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