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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婿 142、仇恨 盘根错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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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的长枪依在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5-05-23 01:36:27 来源:源1

寒风凛冽,数千人马慢慢爬上一处草原高地的北面避风,落下营帐来。

山川河流,草木花石,天地的力量如此宏大而深不见底,非人力所能及。

就像张检自己,他原本是河东人,在那表里河山的地方,从没想象过狂风还能如刀般锋利,割得人生疼。

他随父亲举家到北方逃难时南方还乱成一团,征战不休,如今的周国还没统一南方。

后来他在南京参加科举高中,赶上先帝天圣可汗和天圣皇后大力推行汉化,他得以在南京留任高官,而非下放地方。

之后几年与周国大战,双方都损失惨重后打不下去后,是他作为使者出使,促成两家和谈,逼迫周国承认辽国可汗为天子,他们只能自称国主。

虽然在周国国内,他们的国主依旧继续自称天子,但不妨碍辽国取得上风,鼓舞国民士气。

立下大功后,他作为汉人,他被提拔到北院任职。

之后在平定天圣可汗兄弟叛乱中他坚定站在天圣可汗一边。

在对女直部落的战争中他坐镇黄龙府,统筹大军,调度粮草。

对高丽国的三次大战中,他又坐镇辽阳府,为辽东转运使供养大军。

当今可汗不以他是汉人而另视,累功高升他到北府宰相,这个从未有皇族之外的人担任过的位置。

回想那些激情的岁月,张检一颗老心也忍不住澎湃。

当初他父亲在河东的伪国,再有才干也不得重用,高位官禄全被皇亲国戚把持,落魄难养活自己,加之周军北伐,战祸将起才逃到北方。

没想在这契丹人的国家里,他一个汉人反而得了重用,许多逃难到南京的汉人也靠科举入仕得以重用。

回过神来,他走下金帐,远处烧起几堆篝火。

金帐开始落下,外围的随行官员正在分配位置,各部贵族围着可汗金帐以及皇家营帐外围落下自己的营帐。

一层层围成圈往外蔓延,烧起一堆堆篝火。

很快整个背风坡就热闹起来。

在契丹人的习俗中,秋猎是最盛大的活动,帐篷越靠近皇家区越彰显尊贵的身份和家族的显赫。

看着漫山遍野忙碌的年轻后辈,各家仆从,他敏锐的察觉,可汗也没有当年的锐气了。

如果阻卜部的事发生在二十年前,可汗必派大将去草原问罪。

如果耶律阿休的事发生在二十年前,可汗会令南院集结禁军南下,向周国索要杀害他的凶手,高思德的女婿。

不过这些都没发生,他也从可汗话语中听出不想追究这件事的意思,就没有接着提。

或许可汗与他一样,都老了,不想再折腾。

派个使者过去,羞辱周国一番,趁火打劫些财物,也是做出姿态给国中人看。

他上了等候的马车,准备回到后方随行官员的队伍中安排使者的事。

还没上车就见两匹白马前后奔行到他面前,如黄鹂般的声音响起:“张相国,父皇在里面吗?”

两位面目有**分相似的清丽活泼少女骑马过来。

头上戴着鸟纹金玉簪,腰挎镶玉鎏金握柄宝刀,马靴锃亮,马脖子上戴着铜铃。

这两位并不简单,大辽国尚白,只有天子车架才用三十六匹白马拉动,普通官员不得擅自骑白马,用白马拉车。

她们是可汗最小的两个女孩,耶律八哥与耶律九哥,小小年纪就封为临海郡主和同昌郡主,

张检连挂上笑脸打招呼,“两位观音郡主,我才与可汗谈论事情,就在大帐中。”

两人告谢,下马后向大帐里径直进去,门口高大威猛,带着铜面只露一双眼睛的宿卫禁军也不阻拦。

辽国皇室信佛崇儒。

在护国寺那些秃驴哄骗下,可汗和皇后都相信两个孩子是观音降生,拯救了陛下。

他却一点不信,子不语怪力乱神,那些和尚的话他半句也不信。

等回到后方,他立即开始安排之前与可汗商议的事情。

“去年这个时候,阿休哥在上京跟我说,今年秋猎带我来草原上骑马,教我射天上的鹰。”耶律八哥拍打白马,伤感的说。

“今年他却已经去西方极乐。我自己学会骑马射箭,迟早有一天要为他报仇,就像二奶奶那样。”

耶律九哥看着远方的草原,天空与大地相接的地方:“阿休那么勇猛,一定是中了那个周国人的奸计。”

八哥赞同的道:“南方人向来如此,我写信向叔父问过,他用火烧死了休哥。他根本不是对手,只能用这种下流的手段。

不过线人说那个人已经离开了北方,去了周国的南方打战。”

九哥有些担忧的说,“父皇似乎不同意我们为你报仇,刚才他说事到如今应该避免像羊儿一样主动送到狼嘴里。”

八哥眼神严厉起来:“我才是那只狼!会像奶奶、姨奶奶那样,亲自率兵到宣州去。

到时他就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求我饶了他,而我会割下他的头颅为阿哥报仇!”

“可父皇不会同意的。”九哥还是觉得不妥:“我们都是女孩。”

“奶奶、姨奶奶也是,总会有办法。”八哥神情坚决,两匹白马驮着主人伫立在众多营帐前方,人影散乱被抛在身后。

她吹着逐渐变小的风说:“护国寺的大师说‘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皆有时,枯也由它,荣也由它’。

阿休哥离我而去,是一颗明亮的星星落到草原那头去了,星落时必有星起,我就是那颗星星!”

八月,辽国派人在雄州北国境上送上国书,雄州经略李存勇不敢怠慢,快马加鞭送到洛阳,呈送鸿胪寺。

鸿胪寺卿不敢擅断,呈送天子案前。

天子只能准许,辽国使团一行五十余,便于八月初自辽南京出发,一路南下。

沿途官员不敢怠慢一路护送。

谁都看出辽国出使必是不怀好意,周军西南鏖战正酣,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使,来者不善。

但又谁都明白,这种时候最不能得罪辽国。

以免腹背受敌。

辽国使者才到大庆府,朝堂里就已风起云涌。

之前被皇帝以血腥手段压下去的反战之声再次蠢蠢欲动。

吏部员外郎以赵立宽不思圣贤之教,致使国家脸面受损,外敌垂涎为由弹劾。

而前线的户部侍郎王丕温于七月下旬送出,八月初到京的奏疏更是再掀起反战反赵立宽的新一轮波澜。

王丕温在奏疏中参西南安抚使赵立宽暴虐生民,残忍伤生,丝毫无圣人宽恕之道。

作战时大肆杀戮百姓敌人,下令追杀到底不留战俘,尸骸盈野,百里无人,甚至出现一家有五个儿子全被杀光,无人养老的老人告到他面前。

还说当地百姓苦不堪言,人人听其名而抖如筛糠,小儿不敢夜啼。

这奏疏一时激起千层浪,之前被压下去的不少人借题发挥,再次发难,整个朝堂吵成一片,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洛水畔止水楼高层。

秋风微凉上高楼,风清云济,管竹之音丝丝,十余貌美歌姬舞乐楼东栏前。

众官员不着官袍华服,青衣草鞋,学古贤者之风,谈笑风生。

若非桌上的美味珍馐琳琅满目格格不入,倒真有古韵。

而席间言语也不是清谈之风。

“这是女直人跨海自山东进贡的龙猪,厨子用十八种香料腌制,抹蜜熏烤出来的,都来尝尝。”卫亲王半邀请半炫耀的说。

“这样的珍品也只有亲王家里才得受用,我等是跟着沾光了。”左谏议大夫成立轩放下筷子笑脸接话。

大理寺卿段平冷哼一声:“我看成大夫的嘴才是抹了蜜。”

成立轩脸色微变,但很快装作没听到,继续说:“王不温这一本着实到位,就是吴相公也没什么说的。

以我看赵立宽就是天下最自私自利之人。”

卫亲王动作一顿,酒杯悬在半空。

“他为了一己私利,为了自己的军功和前程,死也不肯停战,还蛊惑了陛下,完全不管百姓的死活。”

他接着说:“不瞒殿下,我女婿是在江南做生意的,西南那边有金沙,还有千年的木材、熏腊、茶叶、朱砂矿,可都是百姓必须的东西。

战一打起来,什么生意都做不出,江宁一带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啊,好多人的生意眼看就要做不下去了。

叛军不过要个名头,给他们就是,生意还能继续做,百姓也不用吃苦,岂不两全其美。

这中间不通,上下路塞,人人吃苦,全怪赵立宽一人私利啊。”

“江宁的百姓有苦啊。”成立轩一脸痛心疾首:“有难处又没法直达天听,所以他们凑了些礼物,转托我请卫王为民做主,给他们说几句话。”

卫王来了兴致:“什么礼物?”

成立轩环顾左右坐着的七八个同僚,有些犹豫。

“都是自己人。”“

“是.......”他点头小心从怀里掏出一对拳头大小,眼上镶两颗翠绿宝玉的金蟾蜍放在桌上,发出沉闷响声。

“这只是预先的谢礼,事成另有答谢,江宁的百姓都盼着殿下救苦救难呢。”

卫王看着两只黄澄澄的金蟾蜍,拿在手里掂量,“东西不算稀罕,府里不差这点,不过既然是江宁百姓的心意,孤却之不恭了。

你说得很有道理,为了百姓,我们也不能让步啊,这一局赵立宽败局已定。”

说着他又扫视在座众人,提醒说:“眼下吴光启还在那死撑不放,我看他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执迷不悟。

不过也好,那老家伙之前就与我作对。

等赵立宽一败涂地,正好乘机把他拉下来,到时候中书侍郎就空出来一位,总要有人顶上。

而叶相公你就是政事堂第一人。”

叶相公脸面赔笑敬酒:“在下有今日全靠相公栽培,哪有敢盼什么第一人。”

卫王只是看着他笑笑,不想?

怎么可能,没人能拒绝权势,只不过叶谷明白,就算赵立宽出事,吴光启受牵连,要发动那么多人扳倒决非他这个屁股都没坐热的在二相能做到的。

“在下只是想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殿下有什么吩咐就做什么。”叶谷接着表态。

卫王满意点头:“等赵立宽出事,我帮你居中联络,多发动些人,一起上疏,到时吴光启就是不掉下来也要脱层皮。”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叶谷欢欣鼓舞,激动不已。

官员们也纷纷称赞奉承卫王,又向叶谷道贺。

“叶相公与卫王,正如千里马与伯乐也,我等躬身行,紧随其后,余惠也能前程似锦啊。”

众人言笑,举杯畅饮。

舞乐管弦丝竹声中,歌舞升平,美酒佳肴,宾主尽欢。

丝毫感受不到前线的生死肃穆。

反而众人身为周国重臣王公,似乎没人盼着周军能打赢这一仗。

“辽国派使团来表明上是恭贺中秋大节,实际很可能是来敲竹杠的。”乾宁殿御花园里。

吴光启跟在陛下身后说道。

鸿胪寺卿才走,他原本是来汇报今年全国各州县汇总上来的秋收情况的。

没想凑巧,被陛下叫住问事。

“该如何应对。”陛下不回头,缓缓踱步问。

吴光启沉默了,难怪陛下会叫住他,心里明白这个问题的难答。

是他支持赵立宽打下去的,而正因西南战争持续,才给了虎视眈眈的辽国敲竹杠的机会。

他们在此时来敲竹杠并不意外,因为辽国每年都是在秋天入寇,而西南战事已从开春打到了秋天,依然没有结束。

吴光启犹豫一会儿,心一横说:“顺他们的心意。”

“卑躬屈膝,有失体面,这就是你这个首辅宰相的回答。”陛下面无表情,言语生冷。

吴光启叹口气,朝堂上的事就是如此,他早已有了预感。

只有两边可走,绝无中间的路,最后必会走到一条绝路上来,通与不通,就看殊死争斗了。

从开口支持赵立宽那一刻起,就无回头路可走。

“越王有卧薪尝胆,汉朝高祖有白登之围,夫济大事必忍辱负重,西南战事不可久拖,必决出高低,如今便是包羞忍辱也决不能回头。”吴光启正色道。

“赵立宽能胜吗?”

“DE!“

“只怕你一厢情愿。”陛下停下脚步,“叫朕包羞忍辱可以,但要是赵立宽不够成色,吴相公有自知之明罢。”

吴光启心头一沉,随即点头:“老臣明白!”

(非常感谢读者老爷们的追读,特别感谢qncaijun,每天给作者纠错!纠错时直接输入改后的内容就可以,再次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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