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玄虽然去过皇城两次,却并没有到处乱走,故此可供选择的现身之处并不多,沉吟过后选择了那座位于东城的钟楼,那座钟楼共有九层,居高临下可以俯览大半个东城,而皇宫和姜召以及大巫师?岐的府邸也都在东城。
打定主意,夏玄随即取出了土遁符咒,他重伤未愈,先前马不停蹄的奔波了半夜,此时已是身心俱疲,胸腹的黏稠感觉说明伤口也在渗血,迫切需要重新敷药。
伴随着法术的起效,夏玄瞬间自豫州西北现身于皇城钟楼,他没有选择现身顶层,而是现身于八层那处他和黄七曾经待过的房间。
就在现身的瞬间,夏玄猛然发现房间里竟然有人,这一发现瞬间令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认为姜召等人已经猜到他可能来到皇城并选择钟楼落脚,故此提前在这里设下了伏兵。
若是换做平时,他也不会如此紧张,只因他先前频繁的施展土遁瞬移,体内灵气此时几乎全部耗尽。
夏玄急取金符在手,与此同时定睛细看,只见倚墙而坐的是个年轻女子,横放在怀里的长剑说明此人亦是练气之人。
就在夏玄看向那年轻女子的同时,对方也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她也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出现,瞬时吓的寒毛直竖,随即快速起身,拔剑出鞘。
二人此时相距不过一丈,眼见对方拔剑,夏玄急忙抬手想要掷出符咒,不过就在符咒即将脱手的瞬间,他猛然发现这个年轻女子很是眼熟,貌似在哪里见过。
感觉眼熟,夏玄便没有急于掷出符咒,而那个年轻女子虽然亮出了架势,却也没有上前动手,而是上下打量着夏玄,最终视线停留在了他扣在左手掌心的那张符纸上。
眼见对方直盯着自己手里的符纸,夏玄立刻明白对方见过自己的符咒,而他当众使用符咒的次数并不多,沉吟过后随即想起这个年轻女子就是当日跟随姬道元驰援太山的两名女弟子之一。
确定了此人的身份,夏玄随即收起符纸,转身离开。
八层有好几个房间,夏玄并没有走远,而是去了隔壁房间,待年轻女子收起长剑跟了过来,他已经自房间角落里坐了下来。
“我们之前曾经见过?”年轻女子疑惑询问。
“没有。”夏玄摇头。
“不对,我之前见过你,”年轻女子摇头,“不久之前你是不是去过太山?”
夏玄不愿说话,便没有接她话茬。
见夏玄不接话,年轻女子越发确认他就是当日出手相助的蒙面人,“真的太感谢你了,当日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们怕是都要死在那里了。”
夏玄依旧没有接话,他此时不但身心俱疲,心情也差到了极点,懒得说话,更懒得撒谎。
“真的是你,”年轻女子面露欢喜,移步上前,“当日形势危急,蒙你出手相救却没来得及向你道谢,为此我一直内疚不安,不得释怀,不曾想今日在这里遇到你,请受长风一礼。”
年轻女子言罢,抱拳拱手,深揖行礼。
眼见对方真诚有礼,夏玄便强打精神,摆了摆手,“不用了,你刚才已经谢过了。”
虽然看出夏玄很是冷淡,年轻女子却不曾就此退走,而是走到他旁边蹲了下来,“我一直以为当日救我们的是哪一派的前辈高人,不曾想你竟然如此年轻,你今年多大了?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夏玄皱眉闭眼,没有接话。
也不知道是感激他的救命之恩,还是性格本来就很是开朗,年轻女子随即又道,“你脸色很差,可是有伤在身?”
“我不想说话,你走吧。”夏玄直接撵人。
年轻女子并未就此离去,反倒越发仔细的打量夏玄,与此同时出言说道,“肺伤则气短急喘,肝伤则目涩赤红,脾伤则面色苍白,肾伤则体虚乏力,心伤则唇紫多汗,天哪,你怎么五脏都有损伤?”
夏玄原本是闭着眼的,听得年轻女子言语,随即睁开了眼睛,“你懂医术?”
“黎百草是我爹。”年轻女子说道。
“黎百草?”夏玄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稍作回忆便想起芈问君曾经提及此人,“药王黎百草?”
“嗯,”年轻女子点头,“我叫黎长风。”
不等夏玄接话,黎长风便探出左手中食二指,“我来帮你号号脉。”
夏玄也想知道自己的伤势究竟恢复到何种程度,故此短暂的迟疑之后还是伸出了左手。
寻常大夫号脉大多眯眼闭目,但黎长风却是睁眼号脉。
在手指搭上夏玄寸关尺的瞬间,黎长风便陡然皱眉,随着时间的推移,黎长风的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凝重逐渐变成了震惊,最终定格为骇然瞠目。
待黎长风收手,夏玄随口问道,“你号出什么了?”
“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不应该还活着。”黎长风语带颤音。
“你看我像个死人吗?”夏玄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现在的伤势足以致命,”黎长风摇头说道,“我原本怀疑你用金针封穴之法强留魂魄,但你经络顺畅,心脉未断,这就排除了金针封穴的可能,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用什么办法维持着生机不断?”
听得黎长风言语,夏玄随即想到黄七,心头一灰,闭目皱眉。
不见夏玄回答,黎长风亦不生气,“如果我不曾猜错的话,你身上应该还有很严重外伤,而且不止一处。”
“你没猜错。”夏玄接话。
“我随身带有各种药物,你若是信得过我,就让我来帮你诊治一番。”黎长风说道。
眼见夏玄又不说话,黎长风和声劝道,“你不要心存顾虑,当日在太山脚下我们已经尽出所能,走投无路,若不是你及时出手,我们都会死在那里,受你如此大恩,理应投桃报李才是。”
夏玄虽然心情很差,但恶拳不打笑脸人,对方如此殷切真诚,他也不便拒人以千里之外,随即站立起身,先卸披风,后解法袍,再展中衣。
在动身之前夏玄曾用麻布将胸腹进行了紧密的缠裹,由于先前四处奔波,连续动手,此时伤口已经再度崩裂,缠绕胸腹的麻布上血迹斑斑。
虽然尚未见到伤口,但麻布上的斑驳血迹已然令黎长风骇然心惊,待得帮夏玄解开麻布,密密麻麻的伤口瞬时令黎长风头皮发麻,倒吸凉气。
眼见黎长风眉头紧锁,夏玄随口问道,“你不用为难,其实没有你帮忙,我也死不了。”
黎长风摇头说道,“我没有为难,我只是在看这些奇怪的伤口是什么兵器留下的。”
“看出来了吗?”夏玄随口问道。
“常见的兵器不会留下这种伤口,”黎长风正色说道,“这二十几处伤口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有迹可循,三三一组,不是戟叉,也不像钩?,如果我不曾猜错的话,应该是某种野兽的利爪。”
“你又猜对了。”夏玄点头。
由于天气寒冷,黎长风也不耽搁,随即自腰囊里取出一节粗矮竹筒,用里面的黑色药膏为夏玄涂抹伤口,与此同时出言说道,“你住的地方应该离西荒很近。”
“为什么这么说?”夏玄问道。
“因为你之前敷的药粉是七叶地星,这种止血药草只产于西荒。”黎长风说道。
夏玄没有接话。
见夏玄默认,黎长风又道,“你一直没说自己是哪一派的弟子。”
“我住在玄云宗。”夏玄说道。
“玄云宗?玄云宗哪有人哪,”黎长风疑惑抬头,“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是喜欢猜吗,可以再猜一下。”夏玄说道。
“你不会是那个冒充夏玄的李二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