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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芸不解,“不是说收徒吗?”
“因为这里没有他要的学生。”仲本的目光随意扫过众人,冷淡答着。
“都考验过了?”江芸芸吃惊。
她天刚亮就出了门,现在连午时都没到。
仲本并未回答,只是用手中的扇子轻轻点了点江芸芸的脑袋,“你觉得读书是为了什么?”
江芸芸扭头看他,大眼睛扑闪了一下。
仲本见她迷茫,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把她的脑袋扭回去:“好好努力吧,小牛犊。”
他迎着春光,拨开垂落在头顶的桃花枝,慢慢悠悠离开巷子,豆绿色的衣摆在红艳的微风中春色满身。
——读书为了什么?
若是以前,对咸鱼的她而言不过是为了找份好工作。
可在现在,她来到这个全然陌生的社会,连命运都被他人握在手里,以前那个再简单不过的愿望也成了奢望。
拜师,是她求生的手段。
江芸芸低着头,看着鞋尖上的泥土,这双鞋也是周笙连夜做的。
天刚蒙蒙亮,她看到周笙熬红的眼睛心里不得不感慨一个母亲的用心。
江芸芸朝着黎家大门走去,挤进去花了一番时间不说,连着衣服都皱皱巴巴。
她心疼地摸了摸皱褶处。
“一个穷小子,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滚。”有人颐指气使骂道。
“读书可要花钱,你这绢布只是下等,还如此心疼,还是不要凑这个热闹了。”也有人好心劝道。
江芸芸抬头看了一眼牌匾,又理了理帽子,这才看向门内。
相比较之前看到江家的富丽堂皇,这间院子格外简单,两侧种着绿油油的菜,正中放着一个大缸,些许荷叶冒出头来,不远处的台阶下,有一个老仆正坐在椅子上,手里剥着豆荚,对着外面的动静不置一词。
她谨慎得敲了敲木门。
那老仆起身走了过来,他瞧着有六七十岁的样子,但脚步格外稳健,耷拉下的眼皮下有道目光正看着江芸芸,似在打量又好似简单的注视:“来拜师?”
江芸芸点头:“小子江芸,久闻先生大名,特来拜访。”
“独自一人?”他又问。
江芸芸点头。
“可有带礼物?”那人又问。
江芸芸摇头。
“如何来的?”
“走路来的。”
“走了多久?”
“一个多时辰。”
“你先等着吧。”那仆人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江芸芸后转身离开。
“果然,还是进不去。”
“到底如何才能进去啊。”
“若是进去了,我们也好施展一番,如今只能对着门叹气。”
那群人在背后议论纷纷,扼腕不已。
江芸芸也是一头雾水,站在人群中听久了才知道,原来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对话,有些人还交了自己做的文章,也有送了礼,当然这个是没有收的,但同样的是,谁也没有进去。
她捏着手指,把刚才的问题仔仔细细想了想,随后扭头去看门口五花八门的轿子,冷不丁又想起仲本临走前的话。
——这是……考验?
她模模糊糊生出这样的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老仆起身去了屋内,许久之后,仆人又一次出现。
这一次,是朝着他们走来。
原本热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老仆沉稳的目光在众人面前扫过,最后点了几个人的名字:“老爷请你们几人进来。”
被点到名字的人欣喜若狂,把手中的书籍小心翼翼得捧在怀中,作揖行礼,依次入内。
挤在门口的那一簇棉花们还未说话,就被老仆无情送客,只得一步三回头,含恨离开。
那老仆的视线落在一直沉默的江芸芸身上。
江芸芸下意识站直身子。
“老爷让您回去。”他摆了摆手。
第五章
“为何不考教江家小子。”仲本坐在厅堂内,不解说道,“我看那小牛犊确有王仲任遗风,好好教导定能大放异彩。”
“与立是说那自誉而毁其先的劲。”黎民安抿了一口茶,笑问着。
仲本垂眸笑了笑。
“你不服?”黎民安挑了挑眉,“你可知那日在江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仲本的扇子摇得更勤快了一些:“能猜出一些。”
“德不优者不能怀远,才不大者不能博见。”黎民安淡淡说道,“此子骄矜冲动,心性不定,难成大器。”
仲本叹气,手中的折扇倏地收起,慢条斯理反驳着:“事莫明于有效,论莫定于有证。”
黎民安沉默片刻,无奈说道:“王仲任其言多激,与圣贤相轧,你去岁已考中进士,不可再露出此意向,免得言官弹劾。”
仲本含笑应下。
“此番你是回家探亲,却特意绕道来给家父看病,黎某感激不尽。”黎民安起身行礼。
仲本连忙把人拦住:“黎公一生为公,清政爱民,如今年老多病,我等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
“收徒之事不知为何被人知晓,那也正好考究一下扬州的学风。”黎民安捏着胡子转移话题,“等会与立可要与我一同看看。”
仲本摆了摆手:“祭祖已经结束,我的假期算算日子也该到头了,扬州多雨,我得早些启程。”
两人说话间,便见老仆带着几位候选人来了。
仲本指尖的折扇转了转,笑着起身离开。
“与立,你为何对那人如此看重。”黎民安见状,多嘴问了一句。
仲本摩挲着扇柄,好一会儿才说道:“初生牛犊不怕虎。”
那个少年眼中有蓬勃旺盛的火焰。
他虽年幼瘦弱,可当日站在门口,却隐隐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少年人与日争辉,意气生春,自然令人侧目。
————
江芸芸在黎家台阶下坐下,托着下巴,看着墙角的苔藓。
黎先生不愿意见她之事倒也不让她惊讶。
许是昨日之事让他心生芥蒂。
又或者,江家商贾之家,他一个读书人不愿和他们交集。
江芸芸换个只手托着下巴。
黎先生可以把她拒之门外,她却不能一走了之。
她的生死状昨天才立下!
只是如何才能让黎先生见她一面,只要见一面,她便有借口拖一拖。
江芸芸皱着小脸,捂着肚子,唉声叹气。
“小子坐在这里做什么?”一辆骡车停在她面前。
驾车之人是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带着斗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怎口气这么凶。”帘子被掀开,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奶奶的探出头来,“小童怎么坐在这里,可是哪里不舒服。”
江芸芸慌慌张张站起来,摇了摇头:“没有没有。”
“那怎么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