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隻蜈蚣精怪如何繁衍,自是不必親自上陣,不然季明哪怕有心,也難以對一個蜈蚣下手。 在雄性蜈蚣的體內,有名為交接袋的構造,內裡存儲精華,可以直接將交接袋排出體外,而後由對方撿走。
這剩下的,便交給生命熔爐的玄奇造化了。
藥鼎內,自石凌匣內解封的血玉蜈蚣已經開始恢復活力,躁動的在鼎內爬來爬去,一對毒鉤在鼎壁上劃出道道火星。
季明趴在鼎上,不斷晃動觸角傳遞信息,安撫著鼎內的血玉蜈蚣。
在鼎中丟下自己的交接囊,季明便蓋上鼎蓋,而後便做起自我心理疏導。
畢竟他是第一次乾這事情,就算是沒人知道,且都是為了將來,心裡層面上也總覺得別扭膈應。
這血玉蜈為赤意郎君所煉,同赤意郎君或有感應,在其配種成功之後,需立即存入石凌匣中,讓其在匣內沉眠以渡過繁殖期。
季明守了藥鼎兩個日夜,終於看見血玉蜈未能遏製繁衍的本能,開始接觸了交接囊。
看得出來,此種蜈仙,血脈等同於鐵背蜈蚣,蟲體頑愚,難以煉形,不過相比於季明自己捕得的青黃二蜈,已好了許多。
據說蜈蚣繁殖幾周到幾個月不等,看來往後他還得定期放出來喂養。
在窟內,趁著閑暇的日子,季明開始檢查自家的兩個納袋,現在正是他清點家底的時候。
在他手裡的兩個納袋,一個自余霄那裡所得,一個從望火樓內某道民處所得,兩個都是養氣一境的修士。
余霄納袋內的雜物不少,如其所煉製毒丸,以及對於蠍心齋醮,還有修煉彩雲毒手的心得手劄。
很可惜,這裡沒有具體的密功。
季明現在想一想,自己當時為什麽只是想著蠍心齋醮,沒有讓其將盤岵密功給一起吐露出來呢?
好像自己當時只是想著見識這門毒功,好同自己所學的控鶴功相互印證。
在他的潛意識裡就認為自己該專精於一門,免得自己學一門,松一門,白白的浪費自己的精力。
是的,精力,季明信奉於高效率,即使他有寶眼,理論上有無限多的時間。
另外還有一點,自己所學的控鶴功為太平山道民所遺。
他當時就想著專研好這門密功,如果自己某一世轉為人,有幸加入太平山內,有利於他的個人發展。
甚至於,如果練得好,為人的那一世便可迅速大成,而後次第修成下一步的法術便可順暢許多。
季明自己也沒想到加入太平山的機會,竟是來得如此之快。
他腦中不由得想起溫道玉的一對鶴翼,不會這控鶴功的下一步,就是將手臂修煉成一對可隨時變化出來的鶴翼吧!
季明又想起了赤意郎君的蛇仙之尾,難不成所謂的,從密功次第修成的法術,就是納妖體為己用。
不對,應該不會這麽簡單。
季明曾經感受過赤意郎君蛇仙之尾所噴出的火焰,它轉瞬即逝,猩紅熾熱,仿佛無物不燃一般。
那不是來自於蛇仙的力量,而是赤意郎君的法術。
“鶴觀!”
他心中暗道一聲。
將思緒收束,注意力回到余霄納袋中,裡面如大小周天符圖解書等等,便無需再過多的贅述了。
在那道民的納袋中,雜物倒是沒有多少,就化毒的解木針、三本佛經、幾套道服、一件袈裟等等。
除卻這些,就是不常用到,卻有一定價值的。
似那一把桃木老劍,搭配著袈裟和珠串,已幾乎成了他日常裝腔作勢的必備道具。
另外還有三張用於煉度的符食,說起來給三鬼煉度施食的香燭已經用得差不多了,再想驅策他們,就只能動用這三張符食。
兩張甲馬符乃是趕路所用,問題是他這麽多“腿”,只有兩張怎麽夠用。
對了,季明想起了自己用剩下的兩張屏氣符,在洞口躲藏時被他揉成一團,胡亂的扔在納袋裡面了。
爬出窟外,季明小心得將兩張屏氣符,還有甲馬符,攤在一塊石板上,仔細得打量著上面的似龍蛇遊走的線條。
視線掃過那兩張皺巴巴的屏氣符,季明莫名有些心酸。 自己好歹有些道行,在橫山一帶裡也算獨一份,要是舍下自由,在盤岵大山內不知得有多少修士“跪舔”,怎現在搞得像是個收破爛的。
季明相信未來一定是美好的,自己要做的,就是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在窟外,季明觀摩兩種符好一陣子,不同於胡圖兒那小眾冷門的「傀儡戲」,這煉丹、製符可是熱門道藝。
如有這一手道藝在身,不管在哪裡都能吃得開。
只是道藝歷來是需要投入大量金錢、精力,還有時間,並且學到最後不一定有對等的收獲。
季明將道藝的事情暫且記下,接著再看其它的,重要的家底。
一顆珠子被吐了出來,滾在石板上。
在它那磨砂感的骨質表面上,泛著碧青一色,同它剛煉製時候相比,隱隱的大了一圈。
旁門法器就是這樣,可以短暫的通過血、肉、陰魂、負念、邪能等,一步步的提升法器的威力。
而白骨攢心珠只要在心臟裡滾上那麽一圈,威力就可增大一分。
目前為止,攢心珠已在許多人或者精怪的溫暖心口裡待過,所以它的提升並沒有出乎季明的意料。
季明一直想著將白骨攢心珠煉製完全,走完煉器的最後一步「開光」,只是這最後一步並不好走。
開光又可稱為加持、請法,其意便如畫龍點睛一般,賦予著法器一點靈性,而後可以如我心意。
最為上乘的開光,便是請來契合於法器的天上神真,為其點化加持。
這樣的法器,又有寶器之稱,說不得可以脫離原本的桎梏,一躍而上擁有成為法寶的巨大潛能。
而一般的做法,就是請來山川地祇,或者陰土鬼神,為其開光。
季明恰好認識那麽兩位地祇,可惜無論是博泥公,還是金猊猿,都不契合於這白骨攢心珠內的法理。
當然,博泥公已不知蹤跡,就算未曾失蹤,季明也不敢請來,畢竟這攢心珠的煉寶訣就來自於他。
按照煉寶訣中的說法,白骨攢心珠的開光應當請來陰土之中的某位鬼神,如此才能契合此法器。
如果有條件,也可請來外道旁門的神真開光。
季明撥動著碧珠,思量著自己讀過的那些被記載於書冊上的陰土鬼神,好像都不太好說話的樣子。
久思無益,季明收起白骨攢心珠,從納袋中取出一方玉枕。
這應該是他近段時間裡,最大的收獲了,一個可以入夢的黃粱枕。
入夢煉心,這說起來,它同自己的寶眼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季明谘詢過溫道玉,黃粱枕是在夢中經歷另外一世,以此磨練心志,而自己的寶眼則是在現實中直接轉世。
二者都不需要歷經胎中之迷。
季明輕撫著玉枕,光滑的玉質表面照出他的觸角、口器。
季明深知自己的寶眼隱藏一個巨大的問題,一個他下意識中,在當下回避的問題。
當他錨定某一世,持續不斷的在道業上精進,那是否意味著自己便徹底的放棄了寶眼這個金手指。
他在心中,本是將這個問題置於未來,未來那個更有神通,更有閱歷,同時也將更有雄心的自己。
當他看到這個黃粱枕,便已知道轉世不是寶眼獨有的,也就是說他確實有機會改造寶眼的轉世機制。
而這無疑給了他很大信心。
人為的拓展「濕卵胎化之眼」的能力邊界,拓展他的金手指,這才是他季明所應該擁有的一份雄心。
不知不覺中,季明想得入神,未發覺那玉枕內,竟照出寄存靈台方寸內的寶眼,一個【化】字緩慢浮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