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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老西掛斷了黃邵竤的電話。 邁步來到了大型沙盤前。
此時的沙盤前，圍攏著一群身穿少將、上校軍裝的晉綏軍幕僚、參謀。
以謝明為首的一眾高參正在楚溪春的指示下，緊張的進行戰場推演，而推演的內容便是如何確保忻口不失。
楚溪春，參謀處長，副總參謀長。
保定出身、閻老西的十三太保之一。
閻錫山對其頗為賞識。
不僅僅是因為楚溪春有能力。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怎麽讓閻老西開心。
忻口一線的推演已經毫無意義。
閻老西自己難道不清楚嗎？
若是沒有後續援軍的話。
僅僅依靠現有的作戰兵力，無論如何也守不住忻口。
而現在麾下的這些參謀、幕僚們的努力，閻老西看著眼裡面，心裡面也是感動無比。
不是沒人願意出力，僅僅只是事不可為。
見閻老西走了過來。
一眾參謀們也停止了激烈的辯論。
眾人看向了這個幾天之內便蒼老了十幾歲的二戰區司令長官。
“渝發..。”
聽到閻老西叫自己。
謝明將手中的指揮棒遞給了一旁的參謀，邁步走向了閻老西。
“閻長官”
“娘子關吃緊，恐怕要守不住了。”
“閻長官這..”
謝明大驚失色。
娘子關一線戰況自楚雲飛率部抵達之後，便已經扭轉頹勢。
不僅殲滅了關溝內日軍一部，確系擊斃日軍第七十七聯隊長鯉登行一。
還殲滅了舊關內的日軍殘敵
目前日軍已經被牢牢的阻擋在了乏驢嶺、桃園嶺、長生口、王家嶺一線。
局勢一片大好，怎麽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謝明跟隨閻老西邁步來到了辦公室內。
閻老西站在了作戰地圖前，微微歎了口氣：“這兩天，日軍的第二十師團像是發了瘋一樣，不惜一切代價進攻娘子關一線。”
“前沿陣地被敵軍摧毀、各部均傷亡十分慘重娘子關一線，算上近日抵達陽泉的第一百二十二師，僅剩下不到三萬可戰之兵。”
謝明眉頭微皺，大腦飛速運轉。
為什麽會突然間不惜一切代價進攻娘子關呢？
對於日軍方面而言。
忻口一線戰事吃緊，日軍的援軍將於明日抵達。
援軍抵達之後，日軍將會發起新一輪的攻勢、並且徹底掌握戰場主動權。
在謝明等人看來。
娘子關一線本就是佯攻、並非進攻太原之主力。
是日寇華北方面軍在第五師團受挫之後的戰略調整。
而現在，隨著一整個常設師團、捎帶著第109旅團的全力攻擊。
娘子關一線，儼然已經成了日軍的主攻方向。
日軍憑什麽會做出這樣的判斷呢？
“閻長官，近期娘子關前沿指揮部可有求援電報發來？”
閻老西搖了搖頭：“電話打了不少通.”
謝明點了點頭：“此前，雲飛兄數次避免在電報之中闡述作戰計劃細節，甚至直到戰場態勢初步形成之後才請示戰區長官司令部，便是考慮到有可能存在泄密之可能。”
“渝發，你擔心季寬兄他曾密電南京？”
“閻長官，我們需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假設日軍已經破譯了我軍的密碼本，對我軍各部電報進行截獲，他們便會得知我娘子關兵力空虛之事。”
“最重要的是他們清楚的知道我二戰區手上已經沒有後續援軍。”
閻老西也頗為認同謝明的想法。
退一步講，哪怕沒有截獲電報。
就以日軍偵察機的起飛頻率。
正太鐵路沿線的部署，根本就瞞不住日本人的眼睛。
此時此刻。
從軍事角度來看。
在忻口一線進入僵持的戰略態勢之後。
如果中國方面能夠迅速增兵，或許僅需要投入幾個武器裝備較好的陸軍師。
便有極大可能性將當面之敵擊潰。
再不濟也有大概率可以利用有利地形，將日軍阻擋在滹沱（hutuo）河。
然而..
事實上，不管是忻口一線、還是娘子關一線。
都已經沒有後續援軍可以調派。
忻口一線的中央軍嫡系、“德械師”戰鬥力雖然極強。
硬撼日軍關東軍精銳和號稱鋼軍的第五師團不落下風。
但損失同樣不要，轉入戰略防禦態勢之後，雙方又艱苦鏖戰四天之久。
雙方傷亡均十分慘重。
然而，日軍方面後備兵源充足。
訓練有素的預備役、新兵們補充進隊伍之後並不影響戰鬥力。
而中央軍這邊呢？
這些最精銳的部隊，對於此時的民國而言，就是一次性的部隊。
血戰之後。
不要說損失的大量基層軍官無法補充。
就連士兵，都無法及時補充進隊伍之中。
現如今的忻口前線。
幾公裡的戰場寬度，就只有三四百號人的輕步兵。
要知道。
原本這樣的防禦陣地則是一整個獨立旅駐防。
至於這些部隊其他的戰士。
犧牲的犧牲，負傷的負傷。
已然已經無法承擔一線防禦的重任。
一旦日軍支援部隊抵達。
集結兵力，攻其一點，便極大可能突破防線。
這個時間點。
一線作戰部隊的兵員補充主要是來自後方未經調動的師、亦或者是各省保安團撥補。
而因為運力不足、淞滬大戰等客觀、主觀方面的原因。
山西地區各部隊的補充兵員遲遲未到。 即便閻老西已經舍棄了家底子，支援前線各部隊。
對於整個山西大局而言，依舊是杯水車薪。
衛立煌將軍在戰術上的勝利。
無法挽救閻老西戰略上的頹勢。
日軍攻取山西，是國力、軍力、民力整體的對拚！
民國差日本實在是太多了。
“渝發，參謀部可有良策？”
謝明在這個時候，沒有猶豫，當即出聲問道：“閻長官，太原兵工廠的疏散工作進行的如何了？”
山西是全國重要的工業基地。
民國建立以來，經過閻老西20多年的苦心經營。
太原已經形成了一個包括鋼鐵、煤炭、機械、電力、化學、建材、紡織、造紙、卷煙、火柴、皮革、麵粉等輕重工業以及軍火工業在內的多種門類、多種行業的近代工業體系。
其中的太原兵工廠，現如今規模已經達到了兩萬三千余人。
4000多部機器及專用設備。
能夠生產輕重炮、迫擊炮、步槍、機槍、衝鋒槍以及數量巨大的各種炮彈、子彈的系統而又配套的軍火企業。
民國史上。
太原兵工廠的規模和生產能力，與全國最大的漢陽兵工廠、沈陽兵工廠不相上下，可成三足鼎立之勢。
早在原平之戰打響之時，閻老西便已經著手開始了準備工作。
但，設備實在是太多了。
為了避免遭到日機的轟炸，運輸工作只能夠在夜晚進行。
效率進一步的下降。
“目前疏散工作僅完成不到十分之一，至少還需要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夠將大部分的設備和機械拆走。”
全撤走，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但能夠撤走大部分的設備、便可為二戰區，為晉綏軍留下真正的家底子。
只是，這一個月的時間，又該怎麽堅持下去呢？
謝明眉頭微皺，尚未想出對策。
侍衛推門而入，快步走到了閻老西的身旁：“朱參謀長到了..”
閻老西仿佛一瞬間來了精神一般：“快請~！”
朱綬光。
二戰區總參謀長，晉綏軍第一智囊。
兩人是老同學，都曾是鐵血丈夫團的成員。
這個組織的組織者，便是朱綬光。
此時曾兩次赴日留學，學習先進的戰術理論體系。
在國內，其對於軍事學的研究，也算是翹楚。
也是謝明的頂頭上司。
此前曾在一線前沿替閻老西指揮晉北大戰，平型關等大型戰役。
但因為平型關戰役潰敗、前沿指揮部匆忙後撤的原因。
兩人失去了聯系。
後面的忻口作戰計劃。
便是出自參謀處長楚溪春之手，而非朱綬光。
為了躲避偽蒙騎兵的追擊。
這位身居高位二戰區總參謀長，藏身於村婦家中，得以存活下來。
閻老西派人足足找了半個月，終於在兩天前聯系上了。
兩人深情相擁，在一起說著一些肉麻的寒暄。
在和總參謀長朱綬光照面問好之後。
謝明告退。
閻老西迫切的尋求能夠改變戰局的機會，第一時間為朱綬光介紹起了目前的局勢。
雖然在路上的時候，朱綬光便已經有所耳聞。
但也沒想到局勢竟然惡劣到了如此地步。
見朱綬光默不作聲。
閻老西也不催促，只是靜靜的陪在一旁。
良久之後，朱綬光歎了口氣：“百川兄，我建議立即擬定太原城防計劃。”
閻老西一怔，隨後點了點頭：“那就請蘭蓀兄擬定太原城防計劃，以及軍政部門的撤離計劃。”
待朱綬光走後。
閻老西邁步來到了電話前。
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拿起了電話。
“接358旅指揮部！”
片刻後，楚雲飛聲音自話筒裡面傳來：“我是楚雲飛。”
“雲飛，是我，閻錫山。”
閻老西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電話那邊的楚雲飛此時也是頗為驚訝：“閻長官，雲飛聽候指示！”
“我且問你，娘子關一線是否能再堅守一月？”
楚雲飛沉默了，堅守一個月？
太原方向的補給火車一輛接著一輛。
上面滿載的，不僅僅是彈藥、物資、軍械、火炮。
更是閻老西、二戰區長官司令部、山西人民的誠意。
按照目前的防禦安排。
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各部出死力的原因了。
還按照黃邵竤制定的防禦計劃打下去的話。
最多還能夠勉勵支撐個七天，已經算是極限了。
“若是將陣地戰轉變成為運動戰、依托有利地形、處處設伏、梯次配置阻擊，或可堅持月余。”
“雲飛，你可有良策？”
“轉變當前各部的作戰思路，避免和日軍進行長時間的陣地防禦戰，依靠我各處有力地形，分散兵力，避免被敵全殲.”
聽到此處，閻老西出聲打斷：“分散兵力豈不會有被敵軍逐個擊破的風險。”
“是，但好過主力部隊被全殲..”
楚雲飛接著補充道：“化整為零，以連、排為單位，進行不間斷的襲擾、攻擊。”
“在運動戰、遊擊戰之中消耗，疲憊敵軍。”
“主力各部則是部署在正太線鐵路沿線兩側，伺機側擊日軍，予敵打擊，消耗殺傷敵有生力量。”
閻老西問道：“正面防禦由哪一隻部隊來擔任？”
楚雲飛主動肩挑重任，承擔最困難的任務：“我358旅可以擔此重任。”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