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去洗澡!」林雨薇神情奄奄道。
張國榮拿出筆記型電腦,準備查看更多資訊。
林雨薇洗完澡後,拿出厚厚的一疊文字檔案,做為文字靈媒,她靜下心準備做回溯。
林雨薇開啟錄音筆,手指摸上檔案裡的文字…
「沈香云在第一天入職時,便感到黃秀文看她的眼神很怪,看著她的時候帶著一種很強的侵略性。
有天黃秀文突然將沈香云叫到休息室。
“我來幫妳訓練如何幫大體換壽衣,這樣xx禮儀忙不過來的時候,我們也可以支援。
畢竟是合作伙伴嘛!妳給她們方便,她們自然會給妳方便。”
沈香云才剛入職,唯一的同事還是個近七旬的老嫗,還是義工性質的。這要求讓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反抗。
一進去小房間裡,黃秀文就讓沈香云躺在床板上,她則去拿紙做成的壽衣。
剛開始一切都很正常,黃秀文一邊輕柔翻動沈香云的手腳、一邊講解著。
可…慢慢的…她手勢就變得很奇怪。
“妳不知道吧!有時候為了幫僵硬的大體順利穿上衣服,我們還得幫忙按摩、按摩呢!”說完,手便往她的胸部和大腿根襲去。
沈香云想制住黃文秀做亂的手,卻發現自己已經被彈簧繩給綁住。
沈香云剛想尖叫,黃文秀卻拿出一張沾著乙醚的帕子,向她口鼻捂去…
沈香云半夢半醒間感到下體一陣陣刺痛,終於…痛感逐漸清晰,她整個人也疼醒了過來。
身上的壽衣皺巴巴的,還有幾處破損。她的腰有點酸,嘴唇紅腫破皮,鼻間有些淡淡腥騷味。沈香云皺起眉頭從床架爬起,可周遭卻空無一人。
她忍著身上的不適和屈辱,一步步走出房間。這時已經是下午,殯儀館的人開始越來越少。
沈香云強逼自己冷靜,接著果斷的報了警。
警察很快來到,但第一時間不是做筆錄,而是讓沈香云寫性平申訴單。
館長聞風而來,聽說申訴對象是副處長黃文秀,一臉不贊同的搖搖頭道「沈小姐,妳跟她都是女生,知道嗎?
就算有個什麼,妳也懐不了孩子,要真的辦下去…吃虧的還是妳。
別說我沒提醒妳啊!黃文秀自己都有案子,那為什麼上面還是辦不了她,妳好好想想!
沈小姐還很年輕,也沒吃什麼虧。這樣,我替館方包個紅包給妳,大家各退一步,算了!
橫豎妳以後還是得在這裡上班,何必弄得彼此不愉快。」
沈香云氣憤難耐,眼淚也噗簌簌的一直流,這時她的父母已經趕到殯儀館。
沈母心疼的將她摟進懷裡,不住的安撫背脊。沈父沉默的站在一旁,聽館長和警方向他做調解。
就當得知對方同為女性時,沈父明顯鬆了一口氣。沈母聽到這兒,也雙手合十的感謝上天保佑。
只有沈香云,她覺得這世界實在是太荒謬,她被指姦了!是真實被傷害的那個人。是受害者!
可為什麼大家聽到對方與自己同為女性時,第一個想法會是慶幸。
慶幸什麼?自己仍然是被性侵了啊!難道只是作案工具不同,就能理所當然的被原諒嗎?
沈香云想反抗卻已經來不及,沈父很快的簽下合解單,以館方給付三萬六的紅包結案。
沈香云嗤笑著搖頭,「我的清白只值三萬六,那不是跟娼妓沒兩樣?只因為她性侵我的是手指,而不是男人的陰莖?
那如果今天是一個男性拿著道具性侵我呢?難道那也該慶幸?因為假陽具也不會讓我懷孕啊!」眾人聽見沈香云一番言論後,場面瞬間安靜下來。
館長皺起眉頭道「孩子,黃文秀的勢力並非妳我可敵,有句老話說得好,識時物者為俊傑。妳可別給臉不要臉!」說完便繼續和警方寒暄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沈香云大小申訴不斷,有她告別人的,也有別人告她的。
總之!沈香云日子過得很難。
「呦~那不是自命清高的沈大小姐嗎?黃姐能看上她已經不錯了!還敢投訴?真當自己鑲鑽的啊!」
「就是,做事事不行,除了讀書還能幹嘛?能賣臉就賣唄!有個靠山多好啊,簡直有福不會享。」
「跟她說那麽多幹嘛,走著瞧吧!等黃姐身上案子結了…到時候再來收拾她。」
如果光是這樣,沈香云還能咬牙算了!
但黃文秀像是破罐子摔了,更加肆無忌憚。常常把她拉到沒有監視器的角落裡上下齊手,甚至是說些下流骯髒的話。
沈香云從未想過,一個女人行事也能如此噁心齷齪。
有次甚至讓xx禮儀公司的小姐將她拉進廁所,輪番用道具性侵她。
那些傷人的話,無時無刻不斷回盪在她耳邊。
唯一相信她的,是在台北打拼的男友,但他也很久沒和沈香云聯絡了。
沈香云試著和朋友提起這件事,但每個朋友都勸她乖乖服個軟,現在工作不好找,黃文秀在地方很有勢力…等,讓她退一步算了。
有些朋友甚至懷疑她的說法,“黃文秀雖然離婚了,但從未聽說她性向是有問題的,香云,妳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我爸跟她很有交情,黃文秀不是那樣的人。”
終於,在同事和上司的冷嘲熱諷,在家人的不諒解、朋友的不支持下…
沈香云選擇在沈家老宅的廳堂裡上吊自殺。
而之後的一個月…曾經霸凌她的五名禮儀小姐,也都先後跑到沈宅大廳裡自殺。」唸到這裡,林雨薇睜開雙眼。
她帶著錄音筆來找張國榮。
「師兄,沈家老宅有辦法事嗎?」
張國榮看了看張家的法會資料,「有啊!大小法事做了不止一場。附近里民協議,原定要拆掉沈宅的,只是最後都沒拆成…嗯…機械故障?連換三次新的怪手都故障?
難怪要不停的送煞,這麽急忙叫我回來…怕是看上我的天師血了。」
林雨薇問道,「這個黃文秀究竟什麼能耐,為什麼張家非得保她?」
張國榮苦笑「還能為什麼,不就是為了錢!殯儀館請的師公、做的法事,每年七月的大普渡。要是換了人做上那位置…張家怕是…就得把業務分出來了。」
林雨薇點點頭,表示了解!
「所以…他們是看上了你的天師血。師兄可不能給他們!用在這裡實在太浪費了。」
張國榮道「我也是這麽想,所以乾脆下來協助辦案,據說…沈香云在台北有個男朋友,但現在還沒找到人。」
「這麽神秘啊!」林雨薇道。
張國榮要接著說下去時…黃立突然出聲打斷:「我洗好了!換張sir進去洗吧!」
張國榮給他這麽一打岔,也忘了原來要說的事。
林雨薇歪著頭撇了黃立一眼,笑得意有所指,「你該不會認識她男友吧?」
黃立尷尬的笑笑「哪有!我就是想早點休息。」
「好吧!今天先這樣,明天沈家老宅要施工,我們再到現場去看看。」說完林雨薇又看了黃立一眼。
隔天一早。
三人驅車來到沈家老宅,那是一座三合院,本來是沈香云爺爺、奶奶住的。兩位老人陸續離世後這院子也就空了下來。
可能地點太過偏僻,附近雜草叢生,沒仔細看是發現不了這座矮房子的。
張家人正在門口擺放祭壇,準備開工儀式。
林雨薇則先張國榮一步進到三合院裡。
「這麽低的樑…」林雨薇喃喃道。
廳堂大約有一坪半,左右座落兩耳房,右邊那間是睡人的,左邊那間就拿來堆放雜物。大廳的後面是廚房,也非常狹窄!
黃立跟著進來,臉上看不出悲喜「聽說…沈香云從小便和爺爺、奶奶住一起。許是真受了委屈吧!才跑到這裡…」
林雨薇看了眼不透光的窗,「黃立,妳猜…她是怎麼上吊的?屍檢報告上寫著,沈香云並不矮,至少有165cm,你看這房子頂天就一尺多二尺。
沈香云…死意這麽堅定的嗎?
還有她的體重,如果她要整個人往下壓才能吊在房樑上,這老房子真承受的住嗎?」
黃立激動了「雨薇姐,妳的意思是…沈香云是被謀殺的嗎?」
林雨薇看了眼法壇上的麻繩,「是…也不是,那繩子不是早該送走了嗎?」
張國榮擺手示意他們出來,房子那麽小,他要再進去就擠了。
「昨天是…送第五位死者的。沈香云這一條一直送不走。」
「送不走?難道它還能自己跑回來?」林雨薇問道。
張國榮搖搖頭「不,是法事做了她都沒接受,正主不同意你還送什麼煞。」
林雨薇點點頭道「我能…」
「不!妳不能!」張國榮快速堵住了林雨薇接下來的話。
作者的話:送煞。資料來源來自維基百科。
人稱所謂「送肉粽」,「肉粽」指的是「煞氣」,並不是死者靈魂,是死者生前的怨恨,與死亡過程中那段痛苦的意識。
因為這些不堪的記憶,會在亡者離世的一瞬間,交織在一起,累積為「煞氣」。
要把這種「煞氣」送走,才不會影響社會安寧,然而近年來送肉粽儀式泛濫,淪為殯葬業者的新一項服務,反而造成社會惶恐不安。
通常法事一開始會先「跳鍾馗」作為開場,壇方會在目的宅旁屋內陳列四輦一座、三太子、五營神等神像,以及鹽、米各些許,柳枝、雞、鴨各一,並搭起「天臺桌」。
角頭內須事先釘「青竹符」於各路口鎮守,竹材須以刺竹,上以黑、白線各七條,縛上金紙一束。
在儀式中要送走亡者上吊所用到的繩子、橡木及樓梯等任何碰觸過的代表性物品。所有儀式中使用法器及送走物品,要以筆頭沾雞、鴨血點過。送出宅後,須一路不停放鞭炮表示驅邪止煞,最後送出海,今多送至通往大海水溝。
—來自林燃(創作小說家)發佈於林燃 生活日誌《筆耕天地》 svocus/article/670e2e69fd89780001be76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