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沉靜的目光一動,深深看著眼前之人。
數息後,道出了第一句話:“你有何證據證明自己是明國錦衣衛?”
“難道誰還會冒充錦衣衛不成?”陸文昭露出了一個笑容道。
“未必不會。”李靖平靜道。
陸文昭看著這份氣度,心中原本對李靖的質疑,不由打消了幾分。
笑著道:“若是有人要冒充錦衣衛接近李兄弟,會為了什麽?”
“不知道。”李靖坦然地搖了下頭,淡聲道:“我李靖今年已經三十有七,卻仍然一事無成。
實力也僅僅是後天之境,在這東都中,並不起眼。
的確應該不會有人冒充錦衣衛、在我身上下太大功夫。
但若是你無法拿出證明自己身份的證據,我還是不會信你。”
“若李兄弟信了我是錦衣衛,又如何?”陸文昭不禁有些好奇道。
“信了之後,才能談接下來的事。”李靖認真道。
“李兄弟知道我要談什麽事?”陸文昭不動聲色的道。
“能猜到。”李靖語氣中多了幾分鄭重。
“那李兄弟意下如何?”陸文昭問道。
“我說了,這需要你能證明自己的身份後再談。”李靖語氣堅定道。
“不瞞李兄弟,我還真沒有能證明身份的憑證。”陸文昭搖了下頭道。
乾他們這行的,尤其是身處敵國,又怎麽可能會隨身攜帶那些、會暴露身份的東西?
“這是你的問題。”李靖不為所動道。
陸文昭沉吟一下,雖然這李靖都已經三十七了,仍沒有什麽成就。
但萬一呢?
萬一真是大才呢?
單單這份氣度就是不凡啊。
賭一把吧。
“我雖拿不出證據,但也有一法讓李兄弟相信我是錦衣衛。”陸文昭笑了一聲,嚴肅的開口罵道:
“楊廣昏庸殘暴、該死。
趙佶無能至極、該死。
鐵木真、完顏阿骨打、耶律德光區區蠻夷,也敢窺伺我中原?該死。
離陽·····”
陸文昭很認真的將除了朱厚照之外的諸大國皇帝,都罵了一遍。
然後道:“這下,李兄弟該信我了吧。”
“信了七成。”李靖眼中升起一抹詫異的看著陸文昭,頓了下道:“不過可以繼續談了。”
“好,我大明求賢若渴,欲請李兄弟入我大明,一展才華。
不知李兄弟可願?”陸文昭直接道。
李靖面不改色,顯然早有預料,也不停頓、正色道:“李靖不過一不起眼的小人物,錦衣衛為何來找我?我倒是能夠理解。
可到底有多看重我呢?”
果然,李靖是心動的。
陸文昭再次肯定這點,問道:“李兄弟這話何意?”
“第一,我一家人若想要安全的前往大明,必然不是那麽簡單的。
尤其是如今陛下厭惡大明。
第二,我若去了大明,又能得到什麽職位?”李靖直視著陸文昭、極為的坦然道。
但凡身懷才華者,皆感歎懷才不遇。
陸文昭忽的想到這句話。
恐怕李靖早就想過前往大明的可能。
想想也不意外,根據他的調查,李靖的確是少年就有大志,才華也一直被人所稱讚。
並始終在努力,當年還投入楊素門下。
但直到如今三十七歲了,卻仍然一事無成,只是個小官。
他如何能夠甘心?
他的半輩子已經過去了,再不改變,這一生都不會有什麽成就了。
這或許比殺了李靖更難受。
思緒急轉,陸文昭心中一定,也沒有其他更適合的人選了。
就賭一把,看看這李靖究竟是龍是蟲?
“第一個問題,在隋國的錦衣衛,我可以做主。
會動用全力,助李兄弟全家前往我大明。
我還能請總部幫忙,一定使李兄弟一家安然到達大明。”
“但第二個問題,我無法回答李兄弟。
不過我大明皇帝陛下,最是愛才。
若是李兄弟有足夠的才能,便是我大明軍閣的大都督之位,也虛席以待。
我大明軍閣顧侍郎的事情,不知李兄弟可聽說了?”陸文昭語氣極為坦誠、篤定的道。
“聽過一二。”李靖目光微動,點了下頭。
近二十天過去,顧惜朝的事情已經傳到了大隋高層耳中。
引起一陣風浪,然後被高層默契的封鎖了消息,不向外流傳。
他消息還算靈通,所以知曉。
正是知曉此事後,他才真正的心動了。
出身如此卑賤之人,都能得到大明皇帝的看重,一步登天,盡展所能。
我李靖就不能嗎?
到今夜錦衣衛找上門來,初步證明其身份後,他再不猶豫,果斷地提出那兩點。
“顧侍郎出身何其卑微?
十幾歲、他便能在宋國高中探花,可因這出身,卻被除去功名。
參軍入伍四年,不管立下多少功勞,還是只能當一個最底層的小兵。
可他來我大明,我大明皇帝陛下立即提拔他為正三品。 二十二歲的正三品,普天之下又有幾人?
可見在我大明,唯有才能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的都不重要。”陸文昭說著,自己都感到了一陣熱血沸騰。
因為他也是沒有靠山、沒有家世的人。
能走到副千戶這一步,並主持隋國錦衣衛挖人大計,便是因為錦衣衛擴張、以及他自己的才能。
“李兄弟、難道你對自己的才能,沒有足夠的信心嗎?”陸文昭加了一句道。
“陸千戶不必激我,我同意去大明了。”李靖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果斷道。
“好,李兄弟去我大明、絕不會後悔。”陸文昭喜道。
“陸千戶請坐。”李靖起身伸手,又向外道:“紅拂、進來吧。”
從門外,走進來一位身穿淺紅色衣裙、容貌美麗的三十余歲女子。
陸文昭一驚,他之前完全感覺不到絲毫的氣息、動靜。
先天高手!
這位當年跟李靖鬧出一番風波的紅拂女,果然不簡單。
“此乃家妻,張紅拂。”李靖鄭重介紹道。
“見過李夫人。”陸文昭行了一禮。
張紅拂回禮,沒有多言。
各自落座後,李靖凝聲道:“陸千戶,如今隋皇厭惡大明,若知曉我前往大明,必會牽連我全家。
所以我一兄、三弟,再加上我家,這便是一共二十八人。
還有二十幾位家仆需要帶走,共五十多人。
想要將五十多人平安帶到大明,絕非易事,必須有萬全之策。”
若是五十多位健壯男子,那倒是簡單很多。
畢竟他李靖以及整個李家,都不怎麽引人矚目了,直接跑就行。
但這其中有婦孺、有老人,根本無法承受快速趕路、日夜顛簸的辛苦。
陸文昭微微皺眉,自是明白其中的難度。
他想了想後問道:“不知李兄可有什麽想法?”
“想要有更多的時間前往大明,那就必須光明正大的離開這東都。
我兄、我弟可以回鄉掃墓為由,先離開。
而我,馬上就要調離東都,前往馬邑擔任郡丞。”李靖顯然早有所想道。
“如此就好辦多了。”陸文昭眼神一亮,點頭道。
“前期好辦,但想要安全到達大明,還需要仔細謀劃,更需要高手護持。
尤其是隋皇已經越發的殘暴了,他若是知曉,絕不會任由我一家前往大明,即便我到了大明境內,也可能會派殺手。”李靖謹慎道。
陸文昭知道,該他表露誠意了。
暗自一咬牙,正色道:“我立刻向上匯報,請先天高手前來。
應該能有兩位先天高手前來。”
只要我把李靖往高誇讚一番,應該會有兩位先天高手前來吧。
陸文昭也不是太肯定。
李靖和張紅拂對視一眼,皆是暗自松了口氣。
兩位先天高手,足夠了。
也能看出錦衣衛對他們的確頗為重視。
先天高手可不是隨便就有的,在隋國任何一家勢力中,都是底蘊,堪稱頂梁柱的存在。
連開國九老中,大半都仍是先天之境,不到大宗師。
當然,先天之境中的差距也極大。
可他李靖不過一小官,楊廣再怒,也不至於派遣太厲害的高手追殺他一家。
錦衣衛兩位先天之境,再加上張紅拂,綽綽有余了。
將細節問題全部商量好,陸文昭方才離去。
“希望一切順利吧。”張紅拂有些清冷的聲音、溫柔響起。
“希望吧。”李靖沉穩道。
一雙眼睛中,則隱隱散發出迫不及待、欲直入雲霄的鋒芒。
返回隱秘據點的陸文昭,快速將消息傳回大明錦衣衛總部。
其中,還有他對李靖的誇讚。
送完消息,陸文昭又隱隱有些不安,數息後輕歎一聲。
李靖啊李靖,希望你是真的有才能。
起碼也要能統兵數萬,才不枉我對你的一番誇讚。
全部計劃實施,需要時間,陸文昭和李靖都很有耐心的一點點進行著。
幾天后,錦衣衛總部收到了陸文昭的信息。
目前負責諸國六個千戶所的慕容衝一番沉吟,找到了張風府。
兩人商議下,都有些遲疑。
先天之境可不是大白菜,錦衣衛也很缺。
動用兩位前往隋國,是有風險的。
這麽幫助李靖一家,事後也肯定會暴露錦衣衛在隋國的一些布置,損失不會小。
為了一個李靖,到底值不值呢?
(第一章,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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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