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之中,紀小山每踏出一步便要停頓下來。 越往前行,這威壓之中所蘊含的殺意便越盛!
忽然,沉浸在無盡殺意之中的紀小山陡然便睜開了眼眸。
“這殺意越來越強烈了,如今我才走出百丈遠,此處的殺意便如此駭人。”
“這等強度的殺意若是放在最邊緣處……換做最開始踏入這片威壓的我,可能直接便迷失在了無盡殺意之中。在鋪天蓋地的殺意衝擊神魂之下,估計直接便會變成一個白癡……”
“甚至……直接身死道消。”紀小山喃喃道,“畢竟心死了,神體再怎麽堅固也算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也就隨著心一同死去。”
“嗯?”
“心?”
“心死……而神滅?”
紀小山頓時便愣在了那裡。
若是換在先前,他一清醒過來便要接著跨出下一步,接著穿行在更加濃鬱的殺意之中,在無盡殺意中沉淪爾後清醒,提升道心,周而複始。
“所以……這便是心?心的力量?”
他心中一動,兩指並攏,並作一劍指,方才領悟的那一絲莫名的力量頓時附著在了劍指之上。
嘩~~~
那無形的力量剛一附著,紀小山正要揮出劍指之時,那附著的無形力量僅僅停留了一頓便陡然消散。
“心力,這便是心力!”
紀小山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這虛無縹緲的力量雖然僅僅附著在了我這劍指之上,也僅僅維持了一瞬,但我能清晰感知到這股無形的力量便是心力!”
“我心力……終於在這無盡殺意的壓力之下,入門了。”
紀小山雖僅僅隻修煉了不到百年歲月,可這經歷,哪怕是一天神真仙來了都無法比擬。經歷的多了,加之沐風祖神骨骸散發的無形威壓中蘊含的無盡殺意……
心力的入門,倒也算是水到渠成。畢竟一般的返虛地仙甚至是天神真仙可沒這等機緣,有一祖神殘留的殺意供以磨礪道心。
“不過我心力無法附著的原因應該也是心力剛剛誕生,沒有相應法門,而且太過於弱小……”
“但這也是一個好的開始了。看來……這千裡的威壓對我來說不僅不是天塹,甚至是一條鍛煉心力的康莊大道?”紀小山笑著,直接便一步跨出。
紀小山身形頓時來到了一步之外,心中便是一愣。
“嗯?沒用?”
他細細感知著,“似乎不是沒用,只是我心力入門之後,這些殺意對我的影響已經微乎其微了!”
“那便接著走下去試試,一位祖神的考驗,應該不僅於此吧!”
……
“唔!這小子往前走了百丈之後,這速度不減反升,竟然提升了這麽多?”
那黑袍光頭少年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不斷前進的紀小山笑道。“這定然是心力入門了!不過心力入門……雖不太夠看,但倒是又增加了一絲可能。”
“走吧!走吧!走的再快些!”黑袍光頭少年臉上有著些許幸災樂禍,“這最開始的一裡路程對心力入門的這小子來說,應該不算什麽了。”
“不過……接下來倒是有意思了。”
黑袍光頭少年的目光不斷落在紀小山身上,時間流逝,一炷香的時間轉眼便過去。
這最外圍的無盡殺意對現在的紀小山來說幾乎也沒有毫無作用,他自然也不願意在外面慢慢停留。
只見虛空之中,遙遙看去,紀小山腳步飛快,幾乎沒有絲毫停留。
很快,行走在虛空之中的紀小山,便直接走完了再開始的一裡距離。
隨著紀小山再次跨出一步之時,他頓時便呆滯在了原地。
“哈哈哈!”那黑袍光頭少年見狀頓時大笑道,“我方才說了什麽?這便叫春風得意馬蹄疾,哈哈哈!”
“單單是這,應該夠這小子直接喝上一壺了!畢竟本老爺可是堂堂的道之神兵,沐風祖神所在的那個世界……整個世界都沒幾件,可沒這般容易得到。”
“不過,最後就看他能走到多遠了!畢竟如這般的幻境,後面還有九百九十八個之多啊!”
黑袍光頭少年笑的開懷,他孤獨了將近一個混沌紀,整日裡在這片單調無比的虛空之海中漂泊,可算是無趣的很。
而這沐風祖神乃是他上一任主人,這一身的絕學與本領他也是盡皆知曉,自然也知曉這沐風祖神最後殘存剩下的這一具白玉骸骨,所散發的千裡威壓之中蘊含著什麽。
“這千裡威壓,最開始的一裡只是最為單純的殺意,只要心力入門便算是過的輕松寫意,可這後面的九百九十九道幻境……”
“嘖嘖嘖!”
“有趣!當真是有趣!”
……
當身處威壓之中的紀小山再次跨出一步之時,周圍的環境頓時變得一片模糊。
嘩~~~
只見無盡虛空之海頓時從周身隱去,紀小山看著眼前的一切不再是無盡荒蕪的虛空,反而是一有著鳥語花香的世界。
這世界有著一美麗的山谷,山谷中有著村落,村落內有著些村民,紀小山現在就是其中一個普通的山村青年……
山村之外,有一條大河,河流湍急,他便一直以捉魚度日……
“我方才不是穿行在沐風祖神屍骸留下的那片威壓之地麽?為何突然出現在了這一世界之中?”
“這是……幻境?”
紀小山穿著不再是那身青衣法袍,而是一件粗布衣服。這粗布衣服之上有著一塊接著一塊的補丁,他手中提著一條大魚,有些疑惑的打量著四周。
不遠處有著一河流,河流雖湍急,卻能隱隱間看到一條又一條躍出水面的大魚,那濺起的水花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那大魚的鱗片在陽光底下同樣一片片的皆清晰可見。
而腳下,有著一條蜿蜒曲折的小路,路旁有著野草,草葉上有著絲絲露珠,露珠更是晶瑩。
“嗯?”紀小山突然一愣,“我方才……在幹什麽?”
“此處……又是何地?”
“似乎……記憶在變得模糊……”
“大牛,大牛!”遠處有著一少女正在高聲喊著。 那少女衣著樸素,更是直接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清秀的臉上笑顏如花。
“是小雨在喊我。”紀小山心中頓時浮現出這一念頭。
“不過……小雨又是誰?我所認識的修行者中……似乎沒有一叫小雨的。”紀小山喃喃道。
“等等……修行者又是什麽?我……不是大牛嗎?”
紀小山如今完全不記得外界的一切,只知道他是大牛,是一個以捕魚為生的山村青年。
那少女沒一會兒便直接來到了紀小山的跟前,她開心道,“大牛,你可真厲害!今日竟然又捕到了這麽大的一尾魚。若是阿娘看到了,肯定又要誇你能幹了!”
“嘿嘿!”大牛一笑,“整個村裡,若是單論捕魚,可沒一個能比得上我。將來我將你娶進門後,這頓頓都能有魚吃,有魚湯喝!”
“哼!”那樸素少女連連跺腳,羞怒道,“誰說我要嫁給你了?不理你了!”
那少女說著,連忙便跑開了。
時間流逝。
紀小山化作的山村青年大牛在得到了少女父母的同意之後,順利將那少女小雨給娶進了門。
娶妻……洞房花燭
生子……添丁進口。
日子一天天過去,紀小山從青年漸漸變成了中年,卻依舊是每日捕魚度日,只不過他身後卻開始跟著了一道少年的身影。
那少年是他與小雨的兒子,也是他唯一的兒子。
“水生,你父親我捕魚捕了大半輩子,等你要成家了,我這漁網便是到了要交到你手上的時候了。”紀小山化作的阿牛笑著,手把手教這少年如何撒網,如何捕魚。
“父親,若是等我成家了,也要這樣將父親教給我的手藝交給我的兒子……”那少年目光炯炯。
“哈哈!好!”
漸漸的,歲月荏苒,他逐漸由中年人變成了老年人。
子承父業,他的兒子也開始代替他在這山村旁的大河中捕魚。在這山村中娶妻生子。
不再捕魚的阿牛隨著時間過去一年又一年,也愈發蒼老。
直到有一天。阿牛老了,再也走不動了。曾經能輕易撒出的漁網青年,如今卻連走下床也變得費力了起來……
“父親,我帶著您的孫兒過來看您了!”水生淒然道,他拉著身旁的少年直直的便跪在了床塌旁。
而床榻之上的老者微閉著眼眸,一整個散發著遲暮的沉沉死氣。
“我……這是到了彌留之際麽?”那床塌上的老者費力的睜開了雙眼,默默的看著床塌前已經是中年人的水生,默默的看著同樣跪坐在水生身旁的少年人,這是他的子嗣。
“父親。您醒了?”水生連忙上前,緊緊扶著陷入彌留之際,想要費力坐起來的老人。
“醒了。”老去的阿牛輕輕歎氣道,“再不醒過來,便再也醒不過來了!”
蒼老無比的阿牛說著,坐起來的動作越發的利索了些,而那雙渾濁無比的雙眼中,漸漸也有了一絲清明。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愛恨離愁。”阿牛手臂輕輕一掙,便輕易從水生扶著的雙手之中掙脫了出來,他猛然便坐了起來。
阿牛,亦或者說紀小山。
他輕輕搖頭道,“我是阿牛,同樣也是紀小山。是那個被放逐到域外虛空,在百業星海中為求生機的紀小山。”
“而這一世,可真夠漫長的。雖對我來說只是短短的一甲子,可這也只是那山村青年阿牛的一生!”
紀小山說著,直接便走下了床塌。
“父親……你……”跪坐在床前的水生頓時便瞪大了眼睛,直接便被驚的說不出話來。
他看著他那老邁遲暮已經陷入彌留之際的父親直接便走了下來,外表雖看著依舊是蒼老無比的模樣,可這愈發矯健的動作……
“父親,你怎麽……直接能下地走路了?”水生呐呐道。
“爺爺……你,好了?”那水生旁邊的少年也是瞪大了眼睛。
“嗯?”
紀小山目光平和,眼中愈發明亮,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床前的二人,蒼老的臉上多了一絲笑意。
“這幻境……可真夠真實的。連我清醒之後還能接著演化下去……”紀小山輕聲道,“不過,若是接著下去,說不定可就真的要在這幻境中沉淪,在這幻境中真正的死去了!”
“那麽,便就此結束吧!”
“給我——破!”紀小山當即沉聲低喝道。
轟隆~~~
隨著紀小山聲音落下。
頓時,屋內的一應物品開始震顫搖晃起來,屋內的兩道身影更是開始變得虛幻起來。緊跟著整個房間,甚至是整個世界都開始搖晃著。
“破!破開!”紀小山的意志開始咆哮著。
轟隆隆~~~
房屋,山村,整個鳥語花香的幻境世界陡然多出一道道巨大的宛若蛛網般的裂痕,幻境開崩塌,一切事物也在頃刻間盡皆支離破碎……
“嗯?”
紀小山再次睜開雙眼,入眼處,上下左右盡皆是茫茫虛空,而遠處近千裡之處,有著一具巨大的白玉骸骨散發著淡淡的瑩瑩光澤,靜靜漂浮著。
“這幻境可真夠可怕的。我竟然在其中沉浸了足足十個呼吸的時間……”紀小山有些震撼。
十個呼吸的時間哪怕是一天仙都足夠出手上千次了。
紀小山竟然在這幻境之中足足花了十個呼吸才掙脫出來。若是在與修行者廝打戰鬥之中,都不知道要死多少次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