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就連夏目夫婦跟村田都是剛剛出門去送了雨宮近馬離開,才回到家裡。
村田惠已經回了自己家,村田跟在夏目夫婦身後,顯然是有一肚子話想說。
“夏目,聽我說,夏目。”他表情明顯有些麻木,還沒有從被雨宮近馬給出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你早就知道這一切嗎?”
“你指的是什麽?”
“雨宮先生的事,你早就知道他要來咱們村子裡?”村田問:“你早就知道當年咱們村在那場慘烈的車禍裡,救下了如今的首富嗎?那個雨宮財團!”
村田環視著夏目家的客廳,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這個家裡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東西都跟雨宮財團有關——
不是雨宮財團旗下的子公司生產的產品,就是有雨宮財團的合資。
雨宮近馬這麽多年以來把手伸到了多少行業和領域已經無從考證了,近幾年他只需要拍板,剩下的底下的董事會將逐層往下去實施。
家具業、服裝業、電子產品、生活燃氣、旅遊出行……
總之,村田這類人就算是做夢也不敢夢到自己跟首富能牽扯上關系,甚至或許還有人認為雨宮近馬用的是金鋤頭吧。
夏目悠生長長地吐出些許的酒氣,將自己的外套遞給妻子打理,今天宴會吃喝盡興,但難免讓外套上沾染氣味。
“我是不清楚的,村田老兄。”他這般稱呼村田,因為村田的年紀在同輩裡是最大的,“不過我兒子他應該知道些什麽。”
“村子當真有救了嗎?”村田仍不敢相信,“另外雨宮先生最後說的那件事,還有直樹他跟著去……”
雨宮近馬的時間是非常寶貴的,專門抽出一整個中午到村子裡來已經耽擱了不少事,吃完了飯表達了敬意、許下了承諾便要離開了,不過他說了會常來走動,只是最近很忙,讓村裡鄉親多擔待。
而在雨宮近馬離開的時候,還帶走了夏目直樹……
與其這樣說,不如說是夏目直樹主動跟著雨宮近馬上了車。
他們大概是有話要說的,所有去村口送行的鄰裡都是這樣想的。
而當看見夏目夫婦沒有接話的意思,卻看向在一旁收拾桌上茶杯的淺井真緒的時候,村田就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且不合時宜了。
畢竟村子裡的鄉親們都知道直樹跟淺井家的小丫頭之間的事。
這在村裡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
“這件事,我們之後再談吧。”夏目悠生其實心裡也沒有底,畢竟他跟雨宮近馬今天也是第一次見。
這種大人物說的話究竟是笑笑就過去了,還是會一五一十地兌現,誰也不敢保證。
畢竟雨宮近馬說的計劃實在是太宏偉了一些,竟然都開始規劃在這偏僻的鎮上修建大學城了。
但是有一點他是十分清楚的:“等我兒子回來之後,我會跟他好好坐下來聊一聊。”
夏目悠生說的非常肯定,臉上露出了信任的表情。
自己的兒子一定不會騙人。
“那我就先回去了。”村田起身告辭。
夏目悠生送他至門口,看著這個喝得微醺的漢子身上終於有些朝氣和希冀了,又在想剛才自己的語氣是否太沒底氣了些。
賓客散盡,一家人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會了。
“下午不去廠裡了,”夏目悠生坐在沙發上歎氣,揉了揉太陽穴:“喝了酒,不方便開車……財務上的事情明天再處理吧,跟會計說一聲匯款的事也先放一放。”
夏目玲子在幫著淺井真緒收拾那些茶杯,給客人用的茶杯,即便是客人沒有喝,也總要再刷一遍的。
雖知道那茶是滿的客人沒有動過嘴,但總得親手洗刷過之後才肯放心。
“我知道了,”她輕聲安慰著丈夫:“終於能休息一下了,下午在家裡好好睡一覺……以後也別喝那麽多酒了,每次宿醉了之後你都會渾身疼,我看手機上說,那是肝髒分解不了的酒精都隨著血液跑到全身肌肉裡去了。”
夏目悠生點了點頭,他太了解自己妻子了,現在肯定有很多話要跟淺井說,坐了一會便要上樓。
“我睡會,你跟淺……你跟真緒說一聲別忙了,等那小子回來讓他自己收拾……整天指使人家姑娘,他這麽大個人又不是沒手沒腳。”
“整天指使人家姑娘,他這麽大個人了又不是沒手沒腳……你叔叔剛才就是這麽說的呢!”
在廚房裡,夏目玲子做了個古怪的表情,語氣故意弄得很低沉,在逗淺井真緒。
淺井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笑意,眉眼都是帶笑的,一邊低頭刷碗一邊輕聲說:“我去東京找他的時候,就是以女仆的名頭呢。在家裡做這些家務我也不是討厭……家總得有人收拾。”
夏目玲子便問:“在東京那邊,家裡都是你收拾啊?”
淺井真緒耳朵微動,揣測著阿姨問這個問題的意圖,連忙說道:“那也不是,周末的時候他會跟我一起做,曬曬衣服,掃掃地。”
“那平時呢?”
“平時他學習很忙,阿姨您也知道直樹哥哥他之前渾渾噩噩的,學習很吃力,身體也不好,總得有人照顧的。”
“國中和高中,那臭小子自己一個人也過來了……唉。”
雖然話是這麽說,可夏目玲子也知道失去了健康、悟性和運氣的夏目直樹獨自一人在異鄉生活有多麽艱難,當媽的怎麽可能不心疼呢?
這時候想說些應景的話,卻弄得自己也怪難受。
“不說這個了,”夏目玲子話鋒一轉,揶揄笑道:“那份什麽合同,是你自己根據你們小時候的過家家寫的嗎?”
淺井驀然的臉頰一紅。
小時候夏目直樹可是蠱惑過淺井玩女仆過家家的,一些女仆的基本禮儀和注意事項也是那時候在小淺井的心裡生根發芽的。
後來她根據小時候跟夏目直樹的約定,寫了那份女仆手冊。
只是這件事應該只有自己知道,哪怕是直樹哥哥也只能靠直覺猜到一些才對。
“阿姨您……您怎麽知道的?”
“看來我們的真緒醬已經開始健忘嘍,小時候你們過家家可是請過我當裁判的。”夏目玲子欣慰一笑,輕輕撫摸著她的頭:“以前吵著要當我兒子新娘的小姑娘也長大了。”
淺井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只是低著頭在刷杯子。
她在夏目直樹面前可以盡情表現自己。
是萬能的女仆,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樂子人,是風情萬種的女友,是嚴厲的老師,是可愛的鄰家妹妹。
但在他的父母面前,便只剩下一個準兒媳婦這樣令她害羞的身份了。
夏目玲子輕輕將她攬進懷裡抱了抱:“以後阿姨當你的媽媽好不好?不論那臭小子怎麽選,阿姨和叔叔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淺井覺得心裡暖暖的。
叔叔阿姨也看出了直樹哥哥的花心。
不過他們好像還不知道直樹哥哥並不打算放棄任何一個。
那到時候叔叔阿姨要打斷他的腿,自己是幫哪邊呢?
竟然有些傷腦筋了。
——
“雖然看看日期,上次來這裡也就沒多久之前,但總感覺這之間發生了好多好多事情啊!”
夏目直樹站在雨宮千鶴臥室裡,看著窗外的景色感慨。
站在這裡能看到劄幌的中島公園,整個公園盡收眼底。
每年楓葉紅時,這裡都是全世界頂尖攝影師預購的熱潮,最好的房間甚至炒到了幾百萬円一晚。
而雨宮近馬直接包了整層樓整個假期,雖說還不到旺季,但包下整層樓的豪舉也不是一般富商能承擔得起的。
就連老板都誠惶誠恐趕來寒暄,承諾有什麽需要盡管提。
對於雨宮近馬而言,花的錢跟住膠囊旅店沒什麽區別……反正都是九牛一毛。
站在窗前感慨之後,雨宮千鶴卻沒有回話,夏目直樹一轉身嚇了一跳。
“你幹什麽?!”
“脫衣服啊。”
就站窗前欣賞風景的功夫,小富婆已經脫去了外衣,就像是那不習慣穿人類衣服的小貓咪一樣“呲溜”一下子從厚重的外套裡鑽了出來。
她把衣服隨手往旁邊的椅子上一扔,然後左右甩了甩腦袋,讓自己的頭髮柔順起來。
好一個貓甩水。
但這還沒完,如果只是脫去外面的羽絨服,夏目直樹才不會嚇到。
只見小富婆絲毫沒有任何停頓,連著裡面貼身的毛衣、小背心也都脫掉了。
不,並非是先脫掉了毛衣,夏目直樹已經不止一次見過這般順序了,淺井真緒也是如此——
她會單手伸到背後去,從下往上摸到排扣,只需食指和中指彎曲夾住,拇指一對便輕輕松松。
最後隻消從領口拿出即可。
那時候毛衣還是穿在身上的。
雨宮千鶴貌似有些不同,不同也只是她會當成衣服脫掉而非單手那麽具有難度……轉到面前更為方便,但順序都是一樣的。
難道女生都是這般嗎?
雨宮千鶴在洗盡鉛華、珠玉白皙之後,又重新套了一件居家的寬松睡衣在外面。
渾身上下單次兩件,可以說是真空上陣了。
“嘿咻!”
她一下子蹦到了床上,伸了個懶腰,好不痛快。
用白嫩的小jio一下子勾住被角,然後將女仆長疊得整整齊齊的抖亂,只需抬腳一踢,那被子就被攬在了懷裡,然後小小的人抱著大大的被子一番纏綿。
“喂,你那是什麽眼神?”
等她舒服夠了,再抬頭去看,便見夏目直樹直勾勾在看著自己。
男人好色她是理解的,可是為什麽表情那麽的……奇怪?
這惹得她本來毫無感覺的日常操作,哪怕在心上人面前,也覺得有一絲害羞了。
“我以為你會更……矜持一點?”夏目直樹斟酌著用詞,“畢竟我還在這站著呢。”
雨宮千鶴突然從床上暴起,揮著拳頭就衝著夏目直樹去了:“在家裡穿的舒服一些有什麽錯?再說了反正你也什麽都看過了,在你面前放縱那是把你當自己人,現在居然反過來說我……你不會忘了上次來這裡做了什麽好事吧!”
夏目直樹笑著輕松接住了貧弱的小粉拳,然後順勢將她抱在懷裡,自己也坐到了床上。
“怎麽可能會忘嘛。”
“那條內褲我還放在櫃子裡的。”雨宮千鶴被摟著,感受著夏目直樹有力的臂膀,滿臉燙紅,但還是嘟著嘴嚷嚷,“別穿著褲子坐在我床上,髒不髒?”
“你居然還留著啊。”夏目直樹撓了撓頭,“我還以為你不是那麽……傳統的女孩。”
“這關傳統什麽事呀?這可是人生中最值得紀念的事……你先給我起來!”
嘴上掙扎著,但是身體很誠實。
小富婆一點都沒有反抗的。
“不讓我穿褲子坐在床上,那我總不能脫了吧?”夏目直樹聳了聳肩:“一會還得去見你爸呢!”
一聽這件事,雨宮千鶴立馬來了精神。
刷的一下子伸出兩隻手捧著他的臉頰,強迫夏目直樹跟自己對視。
“今天的事不是我的主意。”她一字一頓,認認真真地說:“是我爹那個混蛋他擅作主張的。”
“我知道的,我還不了解你嗎?”夏目直樹覺得平時大大咧咧的小富婆在這種事情上如此較真也蠻可愛的。
“但是哪有當女兒的這麽說自己父親的?”
“誰讓他不跟我商量就跑到你家裡去亂說一通?”雨宮千鶴顯然是也有些氣,“搞得我好像在欺負淺井真緒一樣……欺負她……”
欺負她無父無母。
顯然這種話小富婆連說出口都覺得難受,又怎麽可能會真的這樣想呢。
夏目直樹再清楚不過了。
“那我先去見你爸,等回來再脫褲子。”夏目直樹笑著起身。
“臭流氓!”
小富婆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摟過被子蓋住自己,坐在床上只露出惡狠狠的眼神和兩顆小虎牙,“休想佔我便宜,今天不會再讓你那麽粗魯了!”
“我還沒說我要做什麽呢。”夏目直樹一攤手,笑著說道:“我只是想跟你一起打電動。”
“是嗎?”雨宮千鶴有些狐疑,但是一提起打電動來腦子裡就不想別的了,“在被窩裡玩遊戲確實很舒服誒……你還蠻會享受的嘛!那我找找遊戲機,但會給你留個地方。”
她一邊說著一邊掀開被子拍了拍床,示意待會這塊地方就是給夏目直樹留著的。
夏目直樹點了點頭,揉了揉鼻子出了門。
“最近沒太喝水,是因為天氣太乾燥了嗎?”
他自言自語繞出去,在走廊裡遇到了候在門外的女仆長。
女仆長面對從自己大小姐閨房裡出來的夏目直樹,隻當是沒看見。
沒辦法,大小姐親自領他進去的,老爺也默許了,自己一個女仆再多說一句都是不合時宜。
雖然不願意否認,但從任何角度來看,眼前這個風流倜儻的少年都是自家大小姐最般配的未來夫婿。
只有一點讓女仆長一直以來都對夏目直樹無法打心底裡喜歡——
實在是太花心了!
自家小姐萬金之軀,多少名門排著隊想巴結?
雖然她承認那些人裡也沒幾個好人,但大小姐這樣的人喜歡上了你,卻還得跟其他女孩爭寵?
“夏目少爺裡面請,老爺在等您了。”女仆長在心底裡長長歎了口氣,打開門,讓開身子。
還是那一間書房,雨宮近馬在來了北海道之後除了偶爾的宴會,大部分時間都在這裡休息、辦公。 上一次來拜訪,雨宮近馬也是在這裡見得他。
只是跟上一次有所不同,房間裡那些書架已經收拾的幾乎全空了,牆上的壁畫、地上的毛毯都已經收了起來,就連桌子上那部電話都沒了。
只有雨宮近馬還是一如既往地喝著咖啡,在看報紙。
見夏目直樹進來,便收起報紙露出和藹的笑容:“夏目君,來坐。”
“那就不客氣了。”
門關上了,房間裡只剩下了夏目直樹和雨宮近馬。
“牛奶還是咖啡?”
“牛奶就好。”
“我雖然能喝,但不是個喜歡酒的人。”雨宮近馬一邊將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遞給夏目直樹,一邊說道:“最新的醫學研究說了,酒精對人體一點好處都沒有,過去適量飲酒有益身體的說法是個偽命題……或許喝酒也只是能讓心情愉悅。”
雨宮近馬笑道:“但我能讓精神愉悅的方式有很多,何必拿身體去換呢?”
夏目直樹若有所思,接過牛奶說了聲謝謝之後,便開始打量房間。
“雨宮叔叔也要回東京了嗎?”
“馬上開學了,千鶴也該回去了。”雨宮近馬點頭:“我這邊所有的事情早都忙完,昨天已經開始準備回程的事宜。”
他頓了頓,衝著夏目直樹認真說道:“夏目君,今天的事情很抱歉。”
夏目直樹一聽,便知道雨宮叔叔是要直奔主題了。
他想了片刻,想了許許多多的回答,想了很多種寒暄的方式,但最後決定還是坦誠布公。
“雨宮叔叔,如果您要說不知道我和淺井真緒的事情而道歉,我覺得大可不必……您一定是知道的。”
他也回應著雨宮近馬的眼神,赤誠而熱烈:“您是為了千鶴……為了女兒,所以我理解。”
雨宮近馬點了點頭,“夏目君果然聰慧過人,也膽識過人……少有人會以這個語氣跟我說話的。”
夏目直樹沒有接,而是等雨宮近馬。
他不相信雨宮近馬真的在乎這種事。
果不其然,雨宮近馬轉而露出微笑:“不愧是我女兒看上的人。我可不想找一個整天見了我就低聲下氣的女婿。”
“今天的事還是要說聲抱歉的。”他繼續說道:“我並不知道淺井真緒的父母已經死了,坦白的說,我托人查過,但是淺井真緒是個假名。”
夏目直樹點了點頭,她在所有戶籍裡都叫七海真緒。
“我本確實是想以父親的身份跟你父母交涉的,但無意以這種形式來刺激淺井小姐……請夏目君回去之後代我說一聲抱歉。”
夏目直樹沒有推辭,沒有堂而皇之說些“您言重了”之類的話,而是十人份認真地接了下來。
“我知道了,我會跟她複述您鄭重的道歉。”
雨宮近馬聞言,又無聲地打量著他。
這種袒護自己女人,願意為她爭口氣的性子,雨宮近馬是喜歡的。
他可太明白了,將來不會是自己跟夏目直樹過一輩子,而是自己的女兒。
他今天能為了那個叫淺井的在自己面前不卑不亢,明天也會擋在自己女兒身前的……
他太需要這個女婿了,只可惜……
“我已經知曉你的心意了。”雨宮近馬說道:“也知道了你對待感情的態度。但有一點我希望夏目君能清楚,在任何事情上你都對我有恩,但唯獨女兒我無法讓步……如要結婚,一定是你和千鶴登記在體制系統裡。你們的婚禮也必須是最隆重的……這是我最後的底線了。”
夏目直樹松了口氣。
剛才他終於覺得面前坐著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財閥了。
說出這句話時,雨宮近馬的氣勢令人生畏!
但他還是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回去。
雨宮叔叔終究是讓步了!
他最害怕的就是雨宮近馬咬死了他只能喜歡雨宮千鶴一個,不然將會迎來整個財團的反對。
“謝謝叔叔理解。”夏目直樹站起來深深鞠了一躬:“我也替千鶴謝謝您。”
讓一個父親做出這樣的讓步,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呵,千鶴她未必就肯謝我……聊的差不多了,給千鶴送杯牛奶去吧。”雨宮近馬笑著說道。
夏目直樹點了點頭,端著杯牛奶出去了。
目送他回了小姐房間,女仆長轉身進了門。
“老爺,您妥協了嗎?”
“這是最好的結果了。”雨宮近馬覺得自己老了十歲,仿佛已經到了連孫女都懂事的年紀和心境。
他重重歎了口氣,站起來負手走到窗邊:“我不了解他,但是我了解自己的女兒……好不容易因為他緩和了父女關系,絕對不能再因為他而破裂。”
“可是,老爺……”
“你看著她長大,都如此不甘心,我一個父親又怎麽真的沒有半點怨言呢?”雨宮近馬轉過身來,看向女仆長,卻臉上帶著釋然的微笑:“但我們終究是家長,千鶴已經長大了,她會自己處理好的。我的底線也說的很清楚……如此已是最好。”
——
夏目直樹端著牛奶敲了敲門。
裡面傳來雨宮千鶴急匆匆的聲音。
“門沒關!”
夏目直樹推門進去,小富婆仍然坐在床上,轉過頭來一臉興奮地催促:“把門關上,反鎖!”
“喂喂,這麽猴急什麽?”夏目直樹一邊打趣一邊照做,最後喝了口手裡的牛奶就隨手放在了床頭:“就對遊戲這麽有癮啊?”
“誰不喜歡打電動呢……是我爹讓你來給我送牛奶,把你趕出來了吧?”雨宮千鶴縮在被子裡背靠著枕頭,面朝著電視屏幕,手裡握著手柄,旁邊還放著另一枚。
“誰讓你喝我牛奶的?”
“因為你不喜歡喝牛奶。”夏目直樹理直氣壯,“別以為我不知道。”
“你怎麽知道的?”
“愛喝牛奶才不會長這麽小。”
“你把話說明白了,矮是矮,小是小!”
“那就又矮又小?”
“討打!”
“嘿,我之前不反抗以為我打不過你是吧?有點威脅的也就騎士飛踢了,我看你在床上怎麽起跳!”
說著夏目直樹把腰帶一解,牛仔褲往旁邊椅子上一扔,便撲了上去。
雨宮千鶴也確實是個識時務者,被餓虎撲在床上鎖住手腕的瞬間,便連忙拍床板了。
“還知道拍地投降。”
夏目直樹笑吟吟地拎著她,自己取代了她剛才的位置坐在床頭,讓她坐在自己懷裡:“想玩什麽遊戲?”
“雙人聯機競技!”小富婆立馬來了精神,“平時一個人玩不了的那種,我今天要找回場子來!”
“好,那就挑你喜歡的遊戲吧。”夏目直樹寵溺地摸了摸頭。
然後,他突然這個身高差好像可以……
把下巴擱在小富婆的頭頂誒!
當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這麽做了。
慘了!
他趕緊又把頭抬起來,免得小富婆又因為身高問題發火。
但不料雨宮千鶴竟是抓著他的腦袋,又把下巴放在了自己頭頂。
然後整個人還往懷裡擠了擠。
“好溫暖。”她小聲說著,“我小時候的夢想成真了。”
她看向牆上那張向日葵:“我小時候一直覺得,師父你身上就是向日葵的香味呢。”
“為什麽?”夏目直樹問,然後也跟著看向牆上:“喂,那副油畫向日葵,不會是真的吧?”
夏目直樹一愣。
這向日葵,怎麽越看越像是以前美術課本上梵高的畫風?
再聯系一下雨宮千鶴的家底,那還真有可能是真跡。
“是真的。”雨宮千鶴理所當然點了點頭:“我家裡怎麽可能會有假貨?”
“《花瓶裡的三朵向日葵》,不是在美國一個私人收藏者手裡嗎?”
梵高的每一幅向日葵都是有編號有名字的,除了在戰火中被毀的,在時間長河中流失的,幾乎都被收藏在博物館裡。
只有這被稱為“無名”的第一幅向日葵,在美國一個私人收藏家手裡。
“我小時候喜歡向日葵,我爸買回來的。”雨宮千鶴輕聲說著:“一直掛在我的臥室裡,我在哪睡覺,它就在哪裡陪著我,來北海道就帶上了……就像是師父在陪著我一樣。”
“我一直以為你死了的。”
最後這句話,她有些傷心。
夏目直樹安慰她,便轉移話題:“你為什麽覺得我是向日葵?”
“因為這幅畫叫【無名】,向日葵的也沒有香味。”雨宮千鶴喃喃閉上眼睛:“就像是我記憶中的師父一樣虛無縹緲……但現在,你有味道了。”
她趴在夏目直樹懷裡,深深嗅著:“我要記住你的味道,不會忘記。”
半小時後。
“哇!對面玩的好厲害!!”
雨宮千鶴在夏目直樹懷裡張牙舞爪,握著手柄的手四處揮舞。
剛剛他們在線上聯機競技中被對面的組合險勝。
夏目直樹苦笑著說道:“我覺得可能不是他們的問題。”
“哼!我不管,就是匹配系統太垃圾了!”
“再來一把?”
“不玩了,不好玩!”雨宮千鶴嘟著嘴,拿來一旁的筆記本:“玩PC遊戲!”
“好吧好吧,你要玩什……喂,你怎麽打開《魔女復仇之夜》了?”
夏目直樹一愣。
這妥妥的黃油呀!
“因為沒通關呀。”雨宮千鶴理所當然地打開CG:“你看,還缺好幾個。作者一直在更新,聽說還有新結局了呢!”
“我最喜歡的是這幾個,你看……”
說著,她還隨手打開了幾個CG。
“我說的沒錯吧,這個畫風和配音……”
話說到一半,雨宮千鶴突然閉嘴了,臉色紅的仿佛要滴出血來。
“那個……軟……軟座變硬座了呢。”
“我……這個……”夏目直樹昂著頭,不敢去看雨宮千鶴的媚眼如絲。
“那,想不想我當一次插排?”雨宮千鶴舔了舔嘴角:“今天你陪我玩,我就大發慈悲獎勵一下你吧!”
她指著電腦:“戰敗CG上是什麽樣子,我就是什麽樣子……你來玩,遊玩途中的每一次死亡懲罰,我都會~照~做~,你來當怪物,我來做女~主~”
有幾個字她說的很對輕,貼著夏目直樹的耳朵,吹著氣。
夏目直樹咽了咽口水。
這誰來誰能忍?
“樓下有24小時販賣機,我去一下。”
“不用,抽屜裡有。”
夏目直樹一愣,“你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誰讓你一直不來的!”雨宮千鶴嘟了嘟嘴。
最開始,夏目直樹操縱著女主,幾乎每個怪物都會被擊倒。
後來,他開始謹慎,隻挑那些處刑動畫比較戳的怪物送死。
最後,他一命通關了。
這變成了一個蛋疼的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