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誰都曾藉由口耳相傳聽到武林上流傳著形形色色的軼聞, 有些傳說誇張渲染, 有些過往千真萬確, 一致的是它們都精彩萬分, 於是這些軼聞讓武林江湖蒙上一層精彩神秘的薄紗, 所以武林如此精彩, 所以江湖如此著迷
斬天劍和破嶽刀的傳說早已是家喻戶曉, 眾人皆知, 除此, 更豈能不提近年來甚囂其上的武林聲望: 一塵二隱四絕天
一塵, 據傳如今武林中武功最高的人, 已過百歲高齡, 各般武藝均是高深莫測, 雜揉百家, 博大精深, 深不見底, 已不在過問江湖事, 有人認為他早已逝世, 羽化成仙, 有人卻親口證實有過一面之緣, 收益甚多, 對江湖眾人好似塵霧般不可知悉, 是個謎樣的人物;
二隱, 兩人如同隱士般遁世遠避, 深居簡出, 不常在武林之中走動, 近乎於銷聲匿跡, 並稱二隱, 兩人的武功亦是達到了絕頂的境界, 其中一人便是眾所皆知, 曾震懾武林的麒麟堂堂主步戰天, 傳言他無意發現傳說中的神兵-破嶽刀, 遂而創立了麒麟堂, 十多年前因故閉關修練至今, 其內詳情, 不得而知; 另一人傳聞性格低調, 但其武功恐怖至極, 曾經的對手無一倖免, 以至於江湖消息甚少
四絕天, 合稱”神聖狂魔”的四人, 分別是
[白衫劍神] 上官淳, 以氣御劍, 行雲流水, 亦傳境界最為接近一塵二隱境界之人
[黑袍刀聖] 獨孤逸, 刀法超凡入聖, 變化莫測, 一襲黑衣與黝黑巨刀, 不寒而慄
[炎領拳狂] 成萬仞, 其拳法帶有狂意而著稱, 往往能劈山斷嶽, 斷筋錯骨
[青衣盜魔] 青雲志, 輕功絕倫, 年少輕挑, 行事尤其特立獨行, 謂之魔
這四人亦是各領域之絕頂好手, 武林中的佼佼者;
一塵二隱四絕天便廣為流傳著, 孰真孰假, 無人能窺其全貌…
只見城中的炊煙升起, 天邊的晚霞亦逐漸由黃轉紅, 馬雲飛和楊蕓兩人加緊腳步跑進結廬客棧, 兩人急忙尋找楊老爹, 上官淳緊隨著馬楊兩人邁入, 晚餐時辰正是人聲鼎沸, 門庭若市, 客棧裡小二們正在招呼客人, 叫喊聲四起, 楊任遠卻也顧不得忙碌, 隨即放下手邊工作, 趕緊上前迎接, 客棧內倒也沒人注意到這四人動靜
楊任遠笑道:[上官兄風塵僕僕, 趕緊歇息]
上官淳回應:[本應早該到此, 路上被些事耽擱]
楊任遠樂答:[上官兄, 你先歇著梳洗梳洗, 讓我為你備個上等的客房, 晚些咱兄弟倆好好聊聊]
說完便和上官淳邊聊邊走入中庭, 馬雲飛和楊蕓亦是尾隨二人
這日夜裡, 這一連串的事讓馬雲飛左翻右覆, 始終無法入眠, 正推開窗櫺透氣, 即撇見遠方人影緩緩走向上官淳客房, 這人影正是楊任遠, 好奇心的作祟, 馬雲飛看楊任遠走進上官淳的客房, 即躡手躡腳地靠近客房, 打算探聽兩人對話, 楊任遠走進了客房喜道:[算一算咱們也好些年沒見面]
上官淳點頭道:[這兩個小娃兒還算乖巧吧]
楊任遠邊說邊開始磨茶說:[蕓兒生性文靜, 雲飛卻是好動, 常欺侮咱們店裡的小二, 順道來杯茶, 咱們店裡的茶可好了]
楊任遠點茶手法熟練, 注水七回, 使茶末與水交融, 直至茶面呈現雪沫, 隨即分茶入盞, 一杓一盞, 上官淳樂於接過茶盞, 馬雲飛在外舌頭一吐, 暗想:[原來這也瞞不過老爹]
楊任遠皺眉話鋒一轉續道:[傳聞麒麟堂近來又活躍了起]
上官淳點點頭道:[似乎是, 不過步戰天似乎仍在閉關]
楊任遠搖搖頭無奈說著:[唉, 那事兒至今我怎麼也是琢磨不清]
上官淳拍拍楊任遠肩頭說:[老弟, 你都退隱那麼多年, 這些過往你也該放下了]
楊任遠嘆了口氣說:[也對, 這些日子也挺好, 就是少了蕓兒他娘]
一語未畢, 上官淳立即接上:[你還有蕓兒要照顧, 不能插手江湖的事了]
楊任遠與上官淳兩人對視了些時間, 這段對話把在外的馬雲飛搞得雲裡霧裡, 馬雲飛深知楊任遠退隱早已多年, 平時也是低調行事, 似乎也在躲避江湖, 但此時細細想起來卻也絕口未提其過往, 這時室內一陣寂靜, 不會兒兩人接續著對話, 上官淳又道:[那娃兒真像馬大哥, 尤其是他的雙眼, 和馬大哥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楊任遠回覆道:[確實是個好孩子, 這些年倒也挺懂事的, 而且是個學武的好苗子, 如假以時日, 定有番作為]
馬雲飛聽見楊任遠稱讚自己不免開心, 上官淳亦認同笑道:[的確是個好孩子, 不過就是偷聽這點不成]
楊任遠一愣忽然大笑:[雲飛, 進來吧, 上官叔叔早知你在外頭了]
馬雲飛靦腆地推開客房門, 搔搔頭向兩人道歉道:[老爹, 上官叔叔, 對不住, 雲飛知錯]
上官淳豪爽笑道:[沒事, 沒事, 知錯能改, 便是好孩子]
楊任遠點點頭說著:[說的即是, 當年上官叔叔小時候的花樣絕對才叫做天下第一呢]
兩人同時仰頭大笑, 馬雲飛羞怯地站在兩人面前, 楊任遠將馬雲飛牽了到跟前說道:[雲飛, 恰好你也在這, 咱們便來談談這次的事]
上官淳飲口茶水接續道:[當年事情發生後, 我晚了一步, 到了府上, 已是一片狼藉, 這些年也曾四處探查雲浩的下落, 卻始終一無斬獲, 如今這麼多年過去, 仍是懷拽希冀, 只道他必能吉人天相, 逢凶化吉]
楊任遠點點頭同意, 上官淳回應著:[前些日子蘇州一帶聞言一支金環白玉笛被高價拍賣, 風聲甚大, 此笛作工繁複, 原料亦取得不易, 我便想循線探訪雲浩的下落]
楊任遠默聲同意, 馬雲飛心情激動右手緊握腰間的玉笛, 笛身乳白通透, 楊任遠曾言這玉笛本為一對, 另一支若非失散在當年家中, 想必即是在馬雲浩身上,想到有機相逢, 馬雲飛的內心不免激動起來
上官淳續道:[便是如此, 但此消息實在過於片面, 也是深感疑惑, 上官叔叔想直接領你往蘇州走一趟, 順道見見世面, 不過咱們對這事也先別抱著太大的希望,依舊寥勝於無, 假如確為雲浩, 亦為一大樂事, 雲飛, 你意下為何?]
馬雲飛看著總是隨身的玉笛, 每每吹奏玉笛之時, 思念血親之心才能被撫慰, 而玉笛也是自身和逝去的家人唯一的連結, 如今能透過這連結來尋獲親人讓馬雲飛格外激動, 連聲道:[上官叔叔, 請讓雲飛一同前往]
上官淳開心地拍拍馬雲飛的肩頭, 楊任遠只是淡淡的一笑
翌日一早, 上官淳與馬雲飛兩人整備好行囊前往蘇州, 所謂上有天堂, 下有蘇杭, 蘇州的好風光著實讓馬雲飛大開眼界, 探訪著西湖南潯等江南美景, 老街舊巷青磚灰瓦, 小橋流水, 如詩如畫, 沿途上官淳亦指導許多武學上之道, 兩人相處融洽, 一路上確是輕鬆自在, 上官淳沿路打探, 得知玉笛後被拍賣到虎丘不遠的一處世家大宅周家, 這消息竟是眾人皆知, 兩人來到蘇州城西北角周府, 上官淳心生不安:[這旅途順利地不可思議, 好似有人刻意放出此風聲, 引咱們前來]
到了虎丘山邊, 兩人稍作歇息, 為求謹慎, 便暗中遠處觀察此宅第, 三日過後, 周府平時鮮少有人出入, 且出入人士多為中年男性, 步伐厚重, 氣息穩健, 上官淳一眼瞧出這些人絕對身懷武功, 更覺異常, 心中料想這周府絕非尋常人家, 上官淳疑道:[雲飛, 上官叔叔覺得不太對勁, 甚至有個不好的想法, 假如雲浩在此, 咱們如此貿然打草驚蛇, 也不知會不會危及雲浩的性命, 上官叔叔有個計劃試他一試, 只盼此為庸人自擾]
翌日清晨尚未雞鳴, 馬雲飛蒙著面兀自翻進周院中庭, 穿過正廳向庫房悄然潛行, 一至庫房, 竟是空無一人, 毫無防備, 庫房內亦是空蕩, 馬雲飛遍尋一圈無果, 正暗自疑惑, 倏地一名二十來歲少年領著十多名壯漢湧入, 這十多人身形矮小卻壯碩, 不似漢人, 團團包圍住馬雲飛, 少年目光立馬注意到馬雲飛腰間玉笛, 隨即命眾人:[抓住他]
眾人接命一動, 馬雲飛隨即向最近一人的腳踝打出斷月掌, 那人吃疼摔落在他人身上, 馬雲飛本就身形嬌小, 煞是敏捷, 一連向眾人下盤拍出十多掌, 此時搭配矯捷之斷月掌身法, 庫房空間狹小, 上鑽下竄, 難以捉摸, 十多名大漢竟亂成一片, 或是胡亂擒抱, 或是雜亂出拳, 一時半會竟拿馬雲飛毫無辦法, 少年身材中等, 輪廓深刻, 眉目挺拔, 一時間很難辨為漢人亦或外族人, 此時少年憤怒罵道:[都是廢物, 讓我周亦辰來會會你]
周亦辰拔出腰間蒙古彎刀, 向馬雲飛砍出, 馬雲飛回身閃躲毫不戀戰, 翻身躍出庫房, 落至中庭, 眾人追出斷去馬雲飛的退路, 馬雲飛掌風翻飛, 打得逸逸生風, 一連擊倒三人, 但如今場地開闊, 眾人拳腳大開大闔, 混合蒙古摔角擒抱招式, 十多招後, 逐漸落入下風, 連吃數拳, 周亦辰這時上前一步, 目光瞄向金環白玉笛邪笑道:[如今你是插翅難飛, 你腰間的玉笛如何得來? 你和馬程賢是何關係? 留你條生路]
馬程賢正是馬雲飛父親之名, 邊說邊又是一刀, 生猛乾脆, 馬雲飛驟然聽見父親姓名登時一怔, 眼見已是必無可避, 鏗鏘作響…
劍氣臨至, 強硬擊打刀面, 周亦辰虎口吃疼, 彎刀脫手落地, 一襲白衫飄然落地…
上官淳擋在馬雲飛前面稱讚道:[雲飛, 表現精彩…]
心裡思忖:[雲飛初出茅廬, 我只是提點他可搶攻眾人下盤, 他卻能隨機應變, 可見天賦真不一般]
驟然一轉向周亦辰, 直接了當詢問:[誰指使你們?]
凌厲目光嚇得周亦辰雙手顫抖心嚇道:[白衫劍神上官淳]
原來上官淳使計欲透過馬雲飛手上玉笛探查周府狀況, 假如是自己出面, 難保有人識得, 只能讓馬雲飛試探, 如今聽到馬程賢之名, 此時大致已猜出十之**
剎然銀光礫礫, 十多名官府眾人驟然破窗而出, 拔劍猛然直刺上官淳, 同時間周亦辰撿起蒙古彎刀, 又砍向馬雲飛, 上官淳絲毫未亂, 這些平庸之輩武功豈能傷得上官淳分毫, 劍指一揮, 眾人劍身崩然斷裂, 上官淳隨即雙掌並施, 數道內勁快若閃電, 一氣呵成, 所有人頓時倒地不起, 馬雲飛見快刀迎面而來, 雙掌運氣成盾, 奮力推出, 氣勁與刀勁相交, 兩人均被震得內臟翻湧, 噴口鮮血, 各自退後數步後, 周亦辰左膝一軟, 半跪了下, 見其他人均昏死過去, 自己亦為負傷, 情勢不利於己, 早已嚇得六神無主, 結結巴巴反覆道:[別殺我, 別殺我]
周亦辰手腳發抖說:[我們乃是受京城所命, 前些日子不知何來風聲, 只知昔日亂黨餘孽未除, 亂黨主謀馬程賢雖已正法多年, 這些餘孽根基難尋, 蹤跡難獲, 我們受命放出金環白玉笛之風聲, 藉此引蛇出洞, 如有相關人等探查, 立即殺無赦]
上官淳揮揮手憤然道:[看來咱們中計了, 這必然是賈似道那賊子之計謀, 接著必然動作不斷, 這些鼠輩只是餌, 朝廷探子肯定已回報]
周亦辰低頭沒有回話, 已是默認, 上官淳奮力甩擺衣袖威嚇道:[罷了, 這次饒你們一命, 此外, 你們都是蒙古人]
周亦辰俯地點頭, 上官淳心念:[這裡官差與蒙古韃子互通一氣, 賈似道與蒙古韃子的合作竟已密切至此, 此外接下來雲飛的安危, 也是一大隱患]
上官淳面向馬雲飛, 右手搭上其肩, 馬雲飛感到一股內力溫潤緩慢輸入, 適才與周亦辰相較所受的輕微內傷, 竟已好了大半, 上官淳同時道:[沒能看穿這詭計, 確是上官叔叔的不好, 結廬客棧如今不好久待, 但上官叔叔必定會護你周全]
馬雲飛心念:[如今風聲走漏, 我的身份勢必會給結廬客棧惹上麻煩, 首先我也要能保護自己]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 對上官淳偉岸俠義與高強武藝已心生嚮往, 頓時馬雲飛直視上官淳說道:[雲飛有個不情之請, 不知上官叔叔能否允諾?]
如此堅毅的目光, 令上官淳頓時念起馬程賢, 只見馬雲飛立即雙膝跪下:[懇求上官叔叔收我為徒]
也許便是這突如舉動將其日後推入江湖, 亦或是當年襁褓之時, 楊任遠接此重擔, 便注定其踏上江湖之路, 但其實人生即為武林, 山水便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