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役大院內。 眾多雜役弟子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著,將一座廣闊的四合院的院落幾乎擠滿,只在中間露出一小片空地,站著幾個人。
謝淵便站在整座院落的正中心,享受著整院雜役的默默注視;
而在他面前,是外門的大管事,正面帶笑容的看著他。
“張山啊,自你上山以來,表現極為亮眼。
“柴房做事時雕刻的精柴,深受各峰各殿的喜愛,現在柴房已經以你首創的柴作為標準,準備往後延續下去了。
“而後主峰大殿翻新,你向來是最先來、最晚走,便是主峰的長老師長以及內門弟子們,都對你有印象,盛讚你的勤奮。
“再之後你管理客院,忙裡忙外,起早貪黑,連院裡都回來的少了,將客院打理的井井有條,客人都是稱讚有加……”
這名大管事每說一句,謝淵就感覺周圍的雜役眼神幽深了一分,隻得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劈柴不用多說,對他來說就是順手為之,而對其他雜役來說就純純增加工作量,麻煩得很;
而大殿翻修的時候麽,很多時候去得早只是因為修煉了一夜,順路就早點去了而已,結果因為幾次只有他一個人,害得管事讓其他人也提前來到;
至於天天待在客院裡伺候客人——
在香香軟軟的司徒琴和汗臭熏天的雜役大院之間,是人都知道怎麽選;如果可以的話,謝淵願意和司徒琴一天呆十二個時辰,只是某兩名宗師可能不大同意。
“兩宗論劍剛過去,大家夥都辛苦了,現在正是論功行賞的時候,首先便是張山。
“咱們劍宗向來不拘一格降人才,從不問英雄出身,只要肯吃苦,肯修煉,那宗門便給你修煉的機會。
“張山自上山以來,本職完成得矜矜業業,修煉亦不落於人,雲山劍式已然到‘熟能生巧、運使自如’之境。這麽短的時間內在雜役院能修到二練,足以證明你的天資。
“張山,你可願入外門作正式弟子?”
“弟子願意!”
謝淵當然不會說不同意,深深一揖。他對外展示的雲山劍式,正是剛好熟練的境界。
“很好。”
大管事露出微笑:
“大家當同為張山賀!你們若如張山一樣,入外門、乃至入內院,亦不遠矣!”
大院裡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大管事有些詫異,眉頭一皺。
雜役弟子裡連忙有機靈的輕咳一聲,悄聲道:
“大家就當慶祝他走了……”
掌聲頓時熱烈許多,如同雷鳴。
大管事滿意的點點頭,著左右上前,分別遞給謝淵象征外門弟子的白袍,以及一把系著銀穗的長劍。
這兩樣東西,便是雲山劍宗外門弟子的標志了。
謝淵莊而重之的接過,這一瞬間,他就不再是雲山劍宗的不起眼雜役,而是雲山劍宗的外門正式弟子。
雜役們不管對謝淵觀感如何,此時的眼神都同樣的複雜起來。
也許外門弟子在整個雲山也算不上地位多高,可在雲山下,雲州第一宗、天下頂尖劍宗的正式弟子,那就是一塊金字招牌。
哪怕外門弟子的修為還沒到氣血蛻變,但若在雲州行走,說話肯定比當初的龍騰鏢局總鏢頭也好使的多。
而對這些雜役弟子來說,多少次大通鋪裡被鼾聲震醒,或是在繁重的雜役中被管事責罵,或是起夜後望著溪流上遊的那座座小院,有誰沒有做過搬到那裡去的夢呢?
他們看著這一幕,或豔羨,或嫉妒,或若有所思,或暗下決心。也許這張山有點和大家夥格格不入,但他並沒有故意坑人,而他的汗水有了收獲。
大管事看著雜役弟子們的神色,目光深邃,感覺達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他靈機一動,決定再加一把火。
大管事示意了一下,一名弟子拿出兩本冊子遞給他。
大管事接過之後,又親手遞給了謝淵:
“張山,這是【雲山劍式】全本,你們缺的後面幾層都在這裡;這一本是【雲山劍氣決】,便是養法入門了。”
雜役弟子瞬間瞪大了眼睛,特別是聽到第二本時,不少人的眼神已經無比熱烈。
謝淵恭敬的接過,心裡有些納悶:
“不得後面正式跟他們一起上課才能學到……”
“本來這兩本功法給你,有些早了。但以你沉穩表現,我想現在給你,你也能好好利用。咱們外門從來不迂腐,擢升雜役弟子來修行,在所多有;表現佳如張山者,還能有額外獎勵。”
大管事解釋了一下,又趁熱打鐵,勉勵了雜役弟子們一番,這才負手離去。
謝淵在眾雜役沉默而複雜的目光中收拾好東西,他的東西本也不多。
又與相熟的以及熱切圍上來的部分雜役打過招呼,他脫開眾人,總算離開了臭烘烘的雜役大院,順著溪流往坡地上層走去。
一名雜役弟子在前面引路,他雖是大管事身邊做事,可仍然是雜役,此時羨慕的對著謝淵說道:
“張師兄,這幾個院落還差一名弟子入住……”
這人自然在謝淵前面許多年入山,之前謝淵得叫他師兄的。
不過按雲山規矩,雜役弟子見到外門弟子,一律稱師兄師姐,不論年限對比。
謝淵知道雲山劍宗這些年蓬勃壯大,都在籌建新的外院,現下的外門裡,正式弟子都是兩人一屋。
他聽了聽介紹,發現如今還能空著的,多半是各有怪癖——
要麽是夜遊症、好夢中舞劍,要麽是說夢話,背整晚的劍法口訣,要麽是劍氣決練的極好,內息充盈,故而鼾聲如真雷……
甚至還有一人空住不是自願,而是沒人敢與他住,盡管他十分渴望著同室之友——
這名弟子眾人皆知有龍陽之好,只不過這也不違反門規,故而弟子們敬而遠之,男弟子不敢女弟子不便,便讓他獨居。
謝淵一聽這個,有些陰影,連忙跳過。
“……還有這位師兄,他上山也不久,不過已經熬走了三任室友。無他,練劍太勤奮,周圍人有些受不了。”
謝淵一聽,眉頭一挑,起了興趣。
還有高手?
雜役弟子顯然也覺這人和謝淵是旗鼓相當的對手,悄聲說道:
“這名師兄叫林成,天資不算很高,但憑著拚命三郎的勁,日前剛剛突破二練。聽說他身負大仇,所以才這麽刻苦……”
“林成……?”
謝淵愣了一下,腳步一頓:
“行,那我就去這院裡。”
“誒?好……”
雜役弟子,快走兩步,當先引路,同時心下嘀咕:
“怎麽一下這麽果斷?”
謝淵走到一座靠邊兒的小院前,還沒走近,便聽到院裡傳來利刃破空之聲。
他在門口站定,側耳聽了一陣,微微搖頭,然後敲了敲門。
練功的聲音停止,房門吱呀一聲打開,露出林成那瘦削許多的疲憊臉龐。
他看著謝淵,愣了一下,才問:
“張師弟?你怎麽來了?”
“我來尋林師兄做個伴兒,以後便打擾了。”
謝淵笑著拱手道。
林成也注意到他手上提著的白袍和佩劍,頓時露出笑容:
“原來張師弟正式入了外門!恭喜恭喜,哦,歡迎歡迎!”
他讓出路來,讓謝淵提著行李進了屋。
一個小院,兩間側臥,中有正廳,一覽無余。
謝淵找到空出來的那間臥室,將東西放好,暗自點頭: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好歹有個自己的私密屋子,這下修行起來大大方便!”
他收拾片刻,便聽到門口林成敲門:
“張師弟,需要幫忙嗎?”
謝淵早聽到他的腳步聲,走到門口,將房門打開,憨厚的笑道:
“謝謝林師兄!我東西不多,都收拾好了。”
“哦哦,這樣。你剛剛過來,有啥不熟悉的不懂的,盡管問我!”
林成倒是十分熱情,說完之後,他又道:
“如果沒有,我就先在院裡練劍了。”
謝淵看著林成走到院裡,又開始舞劍,默默想著:
“真拚……”
他記得林成以前是個微胖的書生,然而一段時日沒見,他現在看起來極為瘦削不說,面上也一點也沒了書卷氣,全是練武之人的堅毅。
然而雲山靈氣充裕,夥食又營養管夠,外門弟子入門就有雲山劍氣決輔助,林成卻還是日漸消瘦,說明練得有些太過了。
可即使如此刻苦,林成也才剛剛二練,早被自家妹妹遠遠甩到了後頭不說,在今年入門的外門弟子中,只是勉強沒有墊底。
他看了看林成生澀的揮劍動作,看著他驟然艱難卻毫不動搖的神情,那張臉依稀還有豪爽的林員外幾分影子。
謝淵歎了口氣,從懷中掏出那本《雲山劍式》——
這冊子對他已沒有用了,但是那本《雲山劍氣決》卻讓他極有興趣,畢竟養身功是有極限的,而不同的養法亦有不同的思路,雲山的內功顯然更適合劍道。
不過劍氣決可以晚些再看,謝淵低頭看了看雲山劍式,咳嗽一聲:
“林師兄,這雲山劍式,我有幾個地方很是不明白,你能不能幫我參考一下?”
林成一聽,收了劍勢,走過來道:
“張師弟,哪不懂?讓我瞧瞧。”
“嗯,這裡……”
謝淵隨手翻了一頁,指著上面的圖畫和文字道:
“這個,這個是進步直刺是吧?我練這一招時,總感覺手腳不協調,要麽劍在步先,要麽步在劍先,始終不能人劍合一。”
林成一聽,若有所思道:
“你說的這個問題……”
他想了會兒,老實道:
“我沒想過。”
謝淵微微沉默,心道你還挺理直氣壯?
我看你剛才練的就知道你從沒想過這問題的樣子!
不過林成摸著下巴,笑道:
“但我想是這樣的,劍要快要奇,自然要在身子前面,劍帶動人,方才爭得先機!”
“哦,那要是敵人躲過去了呢?你……咱是不是就把破綻送上去給人砍?”
謝淵暗自搖頭。
你倒還真敢想,想的完全是錯的。
林成聽得愣了一下,思索片刻,一拍腦門:
“好像是有這個風險!嗨,張師弟你不說我都沒想到這兒去。那該怎麽辦好呢……”
“我偶然聽過一個口訣,叫什麽‘劍在步先,是劍使人;步在劍先,是人禦劍。’但我聽得不大明白,林師兄能不能為我解析一二?”
謝淵循循善誘道。
林成目光一凝,喃喃重複道:
“‘劍在步先,是劍使人;步在劍先,是人禦劍……’ “明白了,我明白了!”
他露出激動神色,興奮的對謝淵說道:
“嗨,就是你剛剛說的道理。要是劍領著人去,咱們控制不住,一擊不中便露出破綻,那就是劍使人了,自然要不得;而若是我們每一步都領著劍走,將劍招抓在手裡,出七分而留三分,才是真正的禦劍!
“沒錯,就是這樣!張師弟,你聽懂了嗎?”
“嗯,林師兄這麽一說,我便有些明白了……還有這一招……”
“哦,我覺得這一招該是如此這般……”
“……我覺得你覺得的有些不對,我聽說有這麽一段口訣……”
“我聽說有這麽個說法……”
“誒,是不是這樣要好些?”
“上次我做夢夢到了這一招……”
半天過去,林成給謝淵“指點”了許多次,自己收獲匪淺。
畢竟謝淵雲山劍式圓滿,料想在這外門裡,也沒幾個教習師傅有他這般水平。只是一眼兩句,就給林成整得如醍醐灌頂一般,腦子裡嗡嗡的:
“原來該這樣練……張、張師弟,你這些口訣都哪聽來的?”
“雜役大院裡。”
“雜役還懂這些呐?”
“雜役除了不會練功,啥都知道。”
謝淵見今天差不多了,再講林成的腦子便要炸了,微微點頭:
“林師兄,多謝你提點,我感覺我也領悟了不少。哎,這些口訣啊說法什麽的,我聽了又聽不明白,不敢瞎練,多虧了林師兄你解惑啊!”
林成回過神來,遲疑著點了點頭:
“哦,不客氣張師弟,確實不能自己隨意練……有問題了再來找我。”
見謝淵將門關上,林成撓了撓腦袋,暗自慚愧道:
“好像沒有一次是真正給張師弟解了惑的,倒是自己領悟了不少!張師弟修為雖低,但是見識不少,歪打正著,真是福星!他來這住下真是太好了!”
林成用力一握拳,提起長劍,又在院裡練了起來。
謝淵在屋內聽到外面的劍風,默默搖頭:
“確實是個刻苦的家夥。嗯,這風聲現在聽起來對勁多了。”
他坐在桌邊,拿出《雲山劍氣決》,大感興趣的翻開首頁:
“功法練了不少,頭一回接觸到其他的養法,讓我看看怎麽個事……”
伴隨著窗外隱隱約約的呼喝與劍刃破空聲,謝淵在屋內點著油燈,靜靜閱讀。
半晌過後,他大致將這內功瀏覽一遍,又精讀了總綱和第一層,眼前一花。
【雲山劍氣決·第一層:(1/100)】
謝淵呵呵笑道:
“講什麽務必等教習教了再練,難乎哉?不難也。”
他微合書冊,雙眼炯炯有神:
“有點意思,這雲山劍氣決顯然是為劍宗更高深的內功做鋪墊,就如雲山劍式一般。
“它本身也不弱,作為入門內功,特性犀利,與劍宗劍招意境如一,是為絕配,出招威力大增,高深處甚至還能增幅劍氣劍芒。
“若是修得一身劍氣決,內息鋒銳,殺傷大增,哪怕不為以後,隻為增加實力,也值得一練。”
金鍾罩可以到氣血三變,倒還不急;但道士給他的養身功隻到第五層,大致也就是氣血二變左右的水準,他即將修到頂了,是時候考慮根本法以後的發展。
謝淵看著手上的《雲山劍氣決》,對這功夫以及一脈相承的後續功法都頗為滿意,只是思索:
“不知養身功和這會不會衝突呢?按理說一條經脈裡不能流淌兩種內息,但是按養身功的介紹,中正平和,無性無屬,包容萬物,本就是道士拿來給人打基礎所用……”
他點了點頭,決定稍嘗試一下雲山劍氣決的第一層,若有異常,停手便是。以他現在的修為和體魄,擔得起這點不算風險的風險。
他盤坐床上,五心朝天,按照《雲山劍氣決》的記載,吐納呼吸,引導靈氣,於腹中養第一絲真靈。
大概是已有不弱的養身功,謝淵的修行十分順利,很快就在丹田中生出一絲不同於養身功的內息,帶著微不可查的鋒銳之意。
他暗自點頭,然後就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謝淵小心翼翼的引導那一絲鋒銳內息遁走經脈,和正不斷流轉的養身功內息,在一處經脈“碰頭”。
養身功就如水流,直接衝刷過了那道劍息,然後,並沒有任何衝突刺痛,仿佛就是無性無質的水,可與萬物相融。
果然如此!這樣就可以修煉劍氣決了——
謝淵正自欣喜,忽然生出一絲異變。
那衝刷過劍息的一縷內息,莫名帶上了一縷鋒銳之意,就如那劍息一般,卻又有著養身功的醇厚。
“這……”
謝淵愣住了,那道養身功內息,似乎可以轉為劍息?!
他嘗試了一番,花了些許功夫,竟然真的成功!
望著那道粗壯了許多的劍息,謝淵眼睛大亮。
這是劍氣決的特異?不,雲山劍宗入門的養法不至於如此,應當是養身功的特異!
上善若水,水善萬物而不爭,則天下莫能與之爭……養身功雖然包容萬物,沒成想也能轉換萬物!
它不止不與其他功法衝突,甚至還能直接變成其他功法,等如是助長其他功法!
謝淵不由想若是將身上的養身功全部轉換為劍息,那他的劍氣決豈不是瞬間就衝到了極高的層次?
那他的劍法,威力又將更上幾層樓!
而且……謝淵感受了一下,面露驚異。
這轉換過後的劍息,竟然還能轉換回來。
這是什麽原理?
謝淵大為震驚,無屬的養身功轉化為鋒銳的劍息可以理解,既然已經帶上了鋒銳之意,怎麽又可隨意來回轉換的?
這養身功,竟是如此奇異?
謝淵瞬間回想起了在小石村後山遇到那位道長時的情景。
他說,這養身功是他隨手改的……
隨手改就能改出這麽神妙的功法,這位道長,究竟是誰?是哪位大宗師?
謝淵皺眉苦思,他早非吳下阿蒙,已經對這方世界有了許多了解,頂尖武道高人也都有所聽聞,然而他思索過數次,卻無一人對得上號。
他歎了口氣,早知道他如此厲害,當初跪著抱大腿求拜師就好了……不過這也是笑談,那樣神秘的高人,收不收徒,恐怕只看他自己心意,而不是看你求不求肯。
真正可惜的是養身功隻到第五層,快修到頂了,也不知道怎麽去找後續……
謝淵搖搖頭。
沒有對比還不知,一朝修了雲山劍氣決,才發現養身功竟是如此頂尖的功法。
不知何時才能再遇那位道長?
此後數日,謝淵已經正式加入了雲山劍宗的外門,便跟隨師長練劍練功,習得大宗的武道傳承。
眾外門弟子知道來了個新的弟子,卻和林成那個武癡住在一起,都在猜測他幾時會搬出來;
結果他們沒想到,這新來師弟,竟不是林成,勝似林成!
“張山真夠刻苦的,一大早就來練功了,不錯不錯!而你們看看自己,睡到天都要亮了才起床!簡直是懶惰!”
“嗯,張山雖然來的晚,但劍法有模有樣,劍氣決竟也已經入了門。你們這些師兄,可得加把勁。”
“嘶,劍法已快到‘精而通之,如數家珍’的地步了吧?這天賦,怎麽歸到雜役院的?”
外門弟子們很快察覺到了不對勁,一問熟識的雜役,才知這家夥是早有盛名,而他們經歷的,前人早已經歷。
“可惡,誰讓他練劍的?能不能趕回雜役院去……”
“一個林成讓教習讚刻苦就罷了,又多一個張山,兩人還住一塊兒去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太陽剛剛升起,已經在教習的監督下集體練劍許久的眾外門弟子盯著黑眼圈,看著一臉認真的謝淵和林成,碎碎念叨。
謝淵並不管他人如何作想,在這雲山之上練武,效率十分不凡。哪怕是練已經圓滿的雲山劍式,進度雖然已經到頂,但是淬煉血氣之功仍然存在,甚至因為功法圓滿而十分不俗,正是沒法大庭廣眾修煉金鍾罩時最好的平替!
這幾日他也仍在“請教”林成,幫他打磨劍法、提升進境。林成雖然身體天資和武道理解差了點,但不愧是讀過書的,腦瓜子靈光,點總是能點明白的。
武道理解可以慢慢由謝淵熏陶,但天賦卻沒有辦法,修為便只能慢慢提高。
好在林成的勤奮與練武狠勁在外門可以排名第一,一遍不成便十遍百遍,沒有謝淵時他尚能保持個下游水平,最近的修為與劍法更是蹭蹭蹭猛漲,讓師長為之側目,大為讚賞,連連誇獎。
而在教導林成的過程中,謝淵自己也常常有所收獲。自己練和教別人,完全是兩種不同的體驗,哪怕你理解極深,往往在說與他人聽的過程中,又有新的領悟。故而雖然每日教林成花了時間,謝淵的武道與劍法境界也水漲船高。
血氣境界,內功劍息,雲山劍法,謝淵在外門幾日來就屢有收獲,練功自然勤奮。
看得到的進步就在眼前,修行就算汗水再多,亦是不忍止步。
站在晨光中,謝淵正一絲不苟的練劍,唯一有些辛苦的,便是他還要想辦法裝得劍法不圓滿,還要裝得自然。
忽然,眾弟子看到前面飄然而來一對仙人一般的男女,氣勢不凡,容貌絕俗,如一對壁人。
卻是洛霜和宋清平。
教習連忙帶著外門弟子向兩名宗師行禮:
“見過洛長老,見過李宗師!”
洛霜微微頷首,示意不必多禮,然後不無嗔怪的說著:
“清平,我早說了何必近看?打擾弟子練武。”
“洛師姐,只要是你宗門的弟子,我都想仔細瞧瞧。”
宋清平信手拈來。
謝淵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一陣惡寒。
宋清平揮揮手:
“你們繼續練吧,我和洛師姐就隨意瞧瞧。”
教習點點頭,讓弟子們繼續。反正就是外門弟子練著雲山劍式,也沒什麽門戶之見。
宋清平在弟子中走著,如同一個認真的師長一般,這指點一下,那點評一句,讓被指導的弟子驚喜非常。
飛龍榜宗師的指點,哪怕有表演痕跡,那也不是虛言;聽他一句,勝過自己苦功許久,乃至於茅塞頓開。
宋清平回頭一瞧,見洛霜站在外圍,嘴角噙笑,微微點頭,頓時昂首挺胸,更是動力十足。
謝淵將這一切盡收眼底,默默覺得紅姨的講解大概是對的……
洛長老果真是心系宗門,贏了一場不說,還找了個免費的宗師苦勞力。
宋清平走走停停,逐漸到了謝淵面前,忽而眉頭一皺,仔仔細細的打量著他。
謝淵被看的心神一緊,就聽宋清平沉聲問道:
“你叫什麽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