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如同軍隊般衝過來的練功假人,西域強者都有些傻眼。 這東西不該自己動啊?
他們已經路過了第二層,只要隔著一段安全距離,並且不要手賤去碰,這些假人是不會自己衝上來攔截他們的。
可是這才剛到第三層,他們不過還在樓梯口外,離著中間的練功假人們還有十萬八千裡,怎麽這些玩意兒就自己氣勢洶洶的衝上來了?
難道是第三層的假人比前兩層更厲害,警戒區域也更廣?
媽的,盧老三又誤我!
許多西域強者都如此想著,看著面前撲過來的假人群,露出了緊張的神情。
第三層已是氣血蛻變境的層次,這些假人看似木樁,然而氣勢衝天,最弱的也是氣血一變,更有為數不少的氣血二變境和三變境層次的人偶,數量遠比西域強者還多——畢竟這裡的假人,就算不是一比一配額,也得滿足如此廣闊區域的弟子修煉需要。
如此規模的氣血蛻變境衝上前來,哪怕都是沉默的假人,氣勢也是升騰而起,充斥著整片空間。
西域強者們寒毛直豎,即便是羅托和盧天勇看著裡面那些木色深沉的三變境假人也大皺眉頭,提起一百二十個小心。
秦真陽同樣面色沉凝,看似西域強者們自顧不暇,無法再包圍自己,然而這些練功假人如同潮水,湧上來不比西域人包圍好到哪去。
畢竟在假人眼中,自己也跟西域強者一樣,都是入侵者,恐怕是一視同仁——
這樣想著,看到迎面而來的假人,秦真陽謹慎的遞出一劍,試探假人實力。
結果那假人根本不為所動,任由他犀利的劍鋒穿透了木頭身軀,繼續往前,根本沒有還擊的打算。
嗯?
秦真陽眼神中閃過疑惑,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這假人這麽假麽?
看其氣勢,不應該啊。
這些假人朝著這邊過來,明明氣勢凶猛,衝在前面的許多已經舉起木手,蓄勢待發。
只是,好像沒有一個是衝著自己來的?
秦真陽眼睛大睜,終於感覺這些假人似乎都朝著自己身後,氣勢根本沒有鎖定自己!
他試探著朝旁邊側跨幾步,和最前面的假人擦肩而過,果然見到這些假人根本不理自己,拋下於勁風中凌亂的他後,和西域強者戰作一團。
這……
秦真陽眼神一凝,差點懷疑起自己的眼睛。
難道這塔的主人,真是個大離人不成?
遠處的西域人也發現了這點,頓時響起驚呼,破口大罵:
“秦真陽,你又幹了什麽!”
“你們這些狡詐的中原人,難道早就掌握了此地的情報?”
“盧天勇,你們爺倆是不是隱瞞了什麽消息?”
“媽的,這盧家人本來就是中原人,逃到西漠當匪才落了根,本質還是大離的狗,我看先把他弄死算了!”
盧天勇聽著周圍人的質疑,甚至羅托都懷疑的瞥了他幾眼,面色黑沉。
沒辦法,作為唯一一個明確進入過這裡的人,盧老三按理說也該是唯一對這裡了若指掌的人。
然而進來之後,大離強者在謝淵的幫助下,竟顯得對這裡了解不比西域眾人差,甚至還屢有莫名助力,真像是得到了浮屠塔靈的眷顧一般!
畢竟這是佛塔,甚至不少人真的懷疑這裡是殘存大離強者的英靈,冥冥中在幫助著中原強者!
而哪怕不信鬼神的那些,也覺得是大離人掌握了這裡的某種機關,可明明盧老三才是進來的那一個,也就不怪他們懷疑起盧家父子的成分。
盧天勇見其他人蠢蠢欲動,大聲罵道:
“蠢貨,我要真要投靠他們,現在直接跳出來和他們聯手,便是羅托尊者也擋不住,何必還和你們在這受傀儡圍攻之苦!”
眾人一聽,是這個道理,這才消去懷疑,但看他仍然十分不安逸。
明明你們掌握著攻略,結果進來處處掣肘,真是沒用的廢物!
羅托一拳打飛一個假人,冷哼一聲:
“你就算反水叛變,也奈何不得我。”
盧天勇懶得去和狂妄的羅托爭辯,只是對付著面前一波又一波湧來的假人。
這些假人實力強勁,沒有畏懼,不知疼痛,十分難纏;不過畢竟是假人,除了拳腳刀槍,手段不多。
雖然這假人都不知是上古秘藝製造、還是得了玄妙力量,動作敏捷,行動靈活,幾如活人,但木樁的本質並沒改變,氣血蛻變境的西域強者們彼此聯手,雖然有些傷損,在羅托和盧天勇兩大三變境強者的帶領下,倒還能支撐得住。
畢竟氣血蛻變境的強者掌握功法、能力、經驗和應變都已十分充足,無形之中對同境的假人優勢拉大;
若是外練的武者,處於同等情況,恐怕就難以對付這樣的假人衝擊。
而以此類推,若是宗師級的一堆強者,面對乾巴巴空有修為力氣的假人衝擊,恐怕人數再少一半,也能輕松抵禦。
或許這就是第四層以上不再設有練功假人的原因吧。
宗師往上,更多的是感悟,技巧或有高低,但都是已經達到極高的水平。
謝淵在遠處看著假人大軍衝擊西域強者,默默想著。
他在兵器庫裡找到虎符,再拿到手上催動,果然和之前不一樣。
憑此虎符,他就是第三層的練功假人總管,可以調動它們,攻擊他人。
謝淵想這或許是給護衛與雜役總管準備的,方便挪動假人位置,或者抗擊敵人,但此時的他拿下了這個職責,在第三層相當於擁有了如此多的氣血蛻變境手下,哪怕只是戰力打折扣的假人,也讓氣血三變境不得忽視!
看著中央的假人慢慢都湧去了樓梯口處,而那個石台終於空了出來,謝淵眼睛一眯。
他斂去身形氣息,迅速從旁邊往中間走去,一邊分神注意西域強者們的動靜,一邊望著那根原型是短棍的玄兵,逐漸接近。
快了,快拿到了……
看著就在眼前的短棍,謝淵眼睛一亮,正要邁開步子直接拿走,忽然心神一動,唰的轉頭,看向樓梯口處。
只見假人陣依然在衝擊著西域強者,而秦真陽得了空閑,雖然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但仍然趁此機會遠離,開始小心的在周圍的屋子避開機關、仔細搜尋,想要找到同門的蹤跡,倒連寶貝也不能吸引他分毫注意;
盧天勇本來正和羅托並肩抗擊假人,忽然往旁邊瞥了一眼,見羅托被一群三變假人圍攻,怒吼連連,鐵拳轟鳴,眼神瞬間一閃。
他身形微微閃爍,猛地朝前衝去,竟然瞬間達到極速,直直的衝往中間的石台!
在謝淵眼中,盧天勇也許沒看到自己,然而他就是朝著自己正正撞來!
謝淵面皮一緊,氣血三變境全力衝鋒的氣勢無比驚人,他不敢擋在前面,隻得迅速橫跨一步,拉開和石台的距離。
盧天勇趁著羅托不注意,出乎意料的直接衝鋒,逼近了石台上的玄兵。
他眼神熱切,眼看著就要摸到那短棍了,突然感覺頭上一暗,牆壁上的長明燈投來的光線似乎被什麽遮住。
盧天勇心中一凜,下意識的頓住身形,就聽咚的一聲,羅托高壯的身影落在了自己的面前,他若是繼續往前衝,肯定直接被壓在其身下。
黑夜叉般的羅托齜著牙,喝道:
“盧天勇,你在做什麽?”
盧天勇眼神一沉,冷冷道:
“羅托,我還不歸你管,你自去管後面那些人。”
他試探著往旁邊走了一步,就要繞開羅托,直取後面的短棍,卻見羅托竟然毫不猶豫,直接一拳砸來!
盧天勇一驚,肉掌揮出,抵住重拳,瞬間感覺到一股大力傳來,讓他胸口一悶,身姿直接滑退數步。
他暴喝一聲:
“羅托,你幹什麽?中原人在外面,你還要跟我先打起來麽?”
羅托冷冷道:
“你本也沒有認真對付中原人,我進來之前就說過了,誰不聽我命令,我就先對付誰,你也一樣。”
“蠢貨,你是不是把我當你們佛國的那些狂信奴隸了?老子為什麽要聽你的。”
盧天勇眼神陰沉:
“你帶進來的這些人,已經要抵抗不住了,再不管我看你別想奈何這些中原人。”
兩名氣血三變脫離戰陣,後面的西域強者頓時吃力。他們人數本就不及練功假人,更何況裡面還有許多三練假人,此時潮水般前衝,須臾間就要抵禦不住。
好在那三練假人失了對手,似乎就認定了盧天勇和羅托,轉了個身就又往中間來追,讓其他西域強者松了口氣,暗道幸好這些假人沒腦子。
羅托眼神微眯,哼道:
“他們自己能抵禦。至於我麽……”
他冷笑一聲,反手一伸,就摸向了背後的短棍。
羅托身高臂長,雖然還沒站到石台前,這一伸手就幾乎要夠到那玄兵。
他正要看看到底是什麽寶貝,讓盧天勇費盡心機隻為此而來,就見一道巨大的刀光呼的一聲,悍然朝他斬來。
羅托眼睛一瞪,拳頭上燃起黒炎,直接一拳擊向斬馬刀,怒吼道:
“盧天勇,你竟敢對我動手!”
“怎麽,隻許你出拳麽?既然你不想聯手,那今天大家都別好過。”
盧天勇冷冷道,毫不留情,再是一刀斬去。
羅托怒喝連連,直接揮動鐵拳,燃起黒炎,朝著盧天勇重拳砸下。
拳刀相交,盧天勇悶哼一聲,吃了暗虧。
然而他竟然寸步不讓,抬起大刀,舞動如風,舞出漫天刀影,朝著羅托當頭連斬!
羅托臉色難看至極,舉起拳頭同樣一步不退,悍然與盧天勇對攻。
兩名西域這方的三變境高手,莫名就在石台邊先鬥了起來。
西域強者們面面相覷,既要應對著假人的衝擊,又要分出強者,佔據樓梯地利,不讓下面的大離強者衝上來,還要看著兩名領頭人內鬥,一時隻覺頭大如鬥,分分鍾就要潰散開來,開始各憑本事了。
二層上樓處已經聚集了不少中原強者,袁真瑛在此領頭,想要當先往上衝鋒。
只不過西域強者也不個個都是目光短淺之輩,比如黑風老人的弟子邱銘,就組織了幾名高手死死守住樓梯口,居高臨下,讓袁真瑛饒是實力高強,卻也不敢貿然悶頭往上衝。
邱銘知道,前面領頭內訌,秦真陽不知所蹤,假人圍著他們殺紅了眼,若是再讓中原人衝上來,那他們就大勢已去,恐怕一個都跑不掉。
“諸位,咱們守在這裡,一定不能讓這女人衝上來了!”
“各位兄弟,千萬頂住假人……左邊再去兩個!若是讓這些奸詐的中原人裡應外合,咱們別說奪寶,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還有希望,等兩位大人騰出手來,我們定可以逆轉局勢。”
這邱銘是個能人,幾句話的功夫,就穩住了西域強者的陣腳,甚至感覺比盧天勇和羅托在時還要守得穩當點。
石桌旁邊,羅托和盧天勇繞著短棍不斷打鬥,覷著空就要去拿那寶貝,然而另外一人就拚死不讓對手如願。
謝淵隔著距離,看得眉頭大皺:
“這兩人也看上這個了……盧天勇肯定是得了他老爹的指使,知道這是個寶貝,上次隻拿了一樣,這次就想將其收走,故而一來就衝著這兒來。羅托看著就霸道,絕不運行盧天勇有自己的想法,自己行動去收寶貝——更何況這第三層中央擺著的,不用想都知道是好東西,他不會讓盧天勇拿走。
“兩人在這打的火熱,倒讓我都沒法接近……”
他調動了三變境的假人過來,然而在出了全力的羅托和盧天勇面前,這些只是練功用的假人便顯得不太夠看,幾乎連近身都不得,只能略作干擾。
盧天勇出手毫不留情,就為了將羅托趕走好霸佔這玄兵。
別人不知道,但是盧老三跟他講過,當年他歷經九死一生,好不容易闖到這裡,又觸動了機關,被假人追殺,隻來得及胡亂薅走一樣,然後才想辦法避開假人,將那能助武者通天地橋、感悟天地的神丹服下,瞬間就實力大進。
這神丹已經不是玄妙二字可以形容,讓資質平平的他一瞬間就掌握了宗師的奧妙,隻待出去就能覓地閉關潛修,以期突破宗師。
那另外一樣,竟然能和如此天材地寶相媲美,不用想,也必定是氣血蛻變境能用得上的頂尖寶貝,哪怕是宗師也會覺得不凡。
那時的盧老三不死心,遠遠的看著那玄兵,想憑借著剛剛突破的實力硬闖,結果闖到最後還是功虧一簣,被打個半死,差點就出不去。
他咬牙堅持,直接退到一層,好不容易利用這裡的神丹妙藥保住了性命,然後便看到中央石碑,也是莫名領悟了關於這塔的信息,並且運氣不錯,還領悟不少。這時他就知道了兵器庫裡原有號令假人的虎符,幾乎拍斷大腿,正說恢復之後再去嘗試,結果大概是時辰已到,就莫名出了遺跡。
盧天勇說不上這玄兵具體多厲害,但既然和那讓人突破宗師的神丹放在一起,必定也是等價的寶貝。此時光看那玄兵材質,就知道不是宗師以下的兵器能夠媲美。
既然放在這裡,就肯定是氣血蛻變境能夠使用。
而氣血蛻變境能夠使用的玄兵,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人瘋狂。
至於羅托,他的想法就很簡單。
擺在這中間的,肯定最好的;
來過一次的盧老三,讓自己兒子拚命來拿的,肯定是最好的。
既然是最好的,那他就必須要搶到手裡。
故而盧天勇越拚命,羅托就同樣越花力氣。
兩人砰砰砰的連續猛攻,不斷的碰撞出狂猛的勁風,整個第三層的空間都仿佛在震動,讓謝淵小心避開,不敢挨上,盡顯氣血三變的強悍實力。
不過盧天勇終究實力要弱上一層,和羅托連續對攻,嘴邊都溢出血來。
他臉色陰沉,後退兩步,一刀將一個欺到近前的練功人偶斬成兩段,陰冷的盯著羅托:
“羅托尊者,難道你和我真要在這不死不休?”
羅托冷哼了一聲,黑黢黢的臉也看不出表情:
“你既然要動手,我就奉陪到底,把這裡打個稀巴爛!”
盧天勇臉色沉凝:
“羅托尊者,你肉身金剛不敗,外物兵器對你沒什麽作用,何不讓給我?這次我只求這件東西,只要到手,立即隨你衝鋒在前,殺光大離的狗,豈不是兩全其美?”
羅托不屑道:
“沒你我也能殺光他們。至於東西,我自己是用不上,老師拿著或許有用,這裡面的寶貝,我自然要獻給他。”
盧天勇見羅托囂張霸道之極,心中怒火衝天。
羅托和明王出自西域中的大金剛寺,而這大金剛寺幾乎便是西域的聖地。灶教的前身,西域的神火教在漫長的歷史中,早就變成了吉祥物一般的存在,除了象征著無上的光明,接受其他國家和勢力的供奉,對下已無統治力。
而這大金剛寺則統合了大半西域,將治下皆變成佛國,佛國中只有信眾,沒有無信者。
在佛國之中,僧侶就是高高在上,而普通民眾則要傾其一生供奉大金剛寺的僧侶,任勞任怨,甘之如飴,甚至將其視作福報,以期下輩子可以投生成為一名僧侶。
這些民眾幾乎和奴隸無異,而佛國之中也有真正的奴隸。
羅托就是奴隸出身,但是憑借天資,被選入了大金剛寺中,成為明王座下弟子。
他天資驚人,迅速成長為一名強大的武僧,享受著不少人的崇敬和供奉。
然而他雖然出身奴隸,卻沒有一絲一毫憐憫曾經同伴的心意,反而比其他僧侶更加變本加厲,哪怕已經是予取予求,他仍然肆意虐待侍從,沾染無數鮮血,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彌補他曾經經歷過的日子,又或者永遠也彌補不了。
享受慣了高高在上的日子,羅托哪怕在外面或者其他國度,也無法忍受有人敢於違抗自己的命令,也沒法接受好東西不是自己的。縱然他囂張霸道,然而他實力高強,老師又是西域萬人膜拜的大金剛寺明王,無人能把他奈何,更加助長了他的囂張氣焰。
盧天勇看著羅托的霸道,心中已然氣急,幾乎都生出跟他拚命的念頭。
然而不成,他還是要想辦法拿到那玄兵……
盧天勇的眼睛往後瞟著,突然一頓,瞪大眼睛,伸出手指不可思議的指了指。
羅托見狀,不屑的一笑:
“我在奴隸堆裡打架的時候,這招都被人用爛了。”
盧天勇張了張嘴,懶得跟他多說,就要繞過他往後跑去,結果被碩大的黑拳直接攔下。
他身形一頓,躲開了拳頭,氣急敗壞的罵道:
“蠢貨,你也不看看,東西跑了!”
羅托臉一沉,嘲諷道:
“如此天真,你連佛國的奴隸都不如!”
他修為如此高,站在石台前,有誰能悄無聲息的將東西帶走?
盧天勇大急,乾脆往後退了三步,喝道:
“蠢黑鬼,你自己看!”
羅托見他這個樣子,才半信半疑的扭頭一看,黑如鍋底的臉上,兩個白色的大眼珠頓時瞪大,幾乎都要瞪了出來。 在他眼中,那短棍飄在空中,正迅速的遠離他們!
謝淵見兩人都看了過來,心中暗罵:
“這玄兵太招眼,兩人一直看著,竟然還沒法用天隱術遮蔽!”
一來玄兵一直被盧天勇時時注意,沒法神不知鬼不覺的斂去;
二來玄兵材質特殊,如果不將其祭煉,便不是真正的主人,謝淵也沒法完美的隱藏。
兩名氣血三變的高手都看向自己這個方向,玄兵半空漂浮,就將他的蹤跡完全暴露。
謝淵頭皮一緊,乾脆拔足狂奔。
“站住!”
盧天勇一聲暴喝,已然猜到不是什麽小鬼搬運,而是有不知名的斂蹤強手偷偷拿走了他的東西!
他一個閃身,極速的身影穿過空氣發出了呼嘯,直追謝淵後背!
而羅托見竟然真有人在自己背後將他預定的東西偷走,瞪著眼睛,怒哼出聲。隨後他微微下頓,一個彈跳,竟然直接還躍到了盧天勇之前!
他的速度與靈巧都不及盧天勇,但是絕對力量超出太多,瞬間的爆發力還要勝過盧天勇,一下就拉近了距離!
謝淵感覺兩名三變的高手都到了近前,一咬牙,雲龍步猛地一錯,如同在空中踏雲一般劃過一道妙到毫巔的弧線,驟然轉向而不降速,將後面提起速度的兩人突然甩開。
兩人都沒想到這個半空漂浮的玄兵竟然會劃過如此玄妙的軌跡,一時都追過了頭,連忙調轉身姿。
他們絕對速度勝過謝淵,然而將要追到,謝淵故技重施,又是折線,拉開了距離。
雲龍步是飛龍榜宗師的畢生絕學,十分高深,速度雖然憑借修為可以追上,精妙處不是二人可以比肩。
二人見那玄兵的軌跡竟然如此難測,一時都是驚疑不定,難道真是寶物有靈,自己飄走?
要不是離得近了,氣機鎖定,二人都察覺的確有一道若隱若現的人影在那兒,恐怕便是他們也真以為有塔靈和他們作對。
不過既然已經鎖定了,如此距離、如此修為差距,二人便不再猶豫,一個在這巨大的空間內來回縱躍,一個憑借不俗的步法和速度緊追其後,二人共同圍追堵截,越發縮小著謝淵的活動范圍。
謝淵已經無法分心去控制練功假人,西域高手失了壓力,正松一口氣,卻聽一聲嬌喝,一聲佛號,袁真瑛和慧覺從樓梯上當先躍了出去,長槍肉拳連出,將守軍逼退。
見大離高手已經上樓,邱銘等人無奈暫退,好在假人都已暫停,只要拉開距離,就不會刺激到。
於是東西高手分成兩邊,又以假人天然為界,互相警惕,同時注意著場中局勢。
“怎麽這兩個三變高手都在追一個棒子……哦?那裡居然還有一個人?”
袁真瑛看著場間,初時不解其意,不過有了玄兵標識,以她修為,定睛一看,總算半猜半看的發現那是一個人影。
慧覺撚動佛珠,眼睛微睜:
“阿彌陀佛,這位施主的潛蹤匿行好生了得,讓小僧也看不真切。”
袁真瑛斜眼看著慧覺:
“和尚,總感覺你有些狂呢?不過你實力的確不錯。”
袁真瑛和他並肩戰鬥一路,自然發現這和尚的實力強得離譜,簡直不像個二變境,警惕的同時又微微興奮,要不是場合不合適,當即就要和他切磋切磋。
“阿彌陀佛,袁施主,你這樣說出家人,是要進拔舌地獄的。”
慧覺飛快的轉動著撚珠,而撚珠上還染著血。除魔衛道過後的他,眼神微亮,似乎露出點點本心佛性。
袁真瑛嘁了一聲,伸手拍了一下慧覺的光頭:
“牙尖嘴利的小和尚,出去咱們手底下見真章。”
慧覺嘶了一聲,捂著腦袋,嘀咕道:
“袁施主,動口不動手。”
他又看向場間,眼神微亮:
“這位施主……好像只是氣血一變境?”
袁真瑛也看了出來,詫異的點著頭:
“不錯,行進間的血氣暴露了他的真實實力,做不得假。可是……一變境怎麽在盧天勇和羅托兩個人的追擊下躲了這麽久?”
旁邊的中原和西域強者都是議論紛紛,看著那道模糊的影子在兩大三變強者的追擊下閃轉騰挪,就在中間石桌石柱周圍打轉兒,竟然一直沒被抓到!
兩個三變境抓不到一個一變境?
眾人的眼神不由有些詭異,要說是盧天勇和羅托太笨,那自然也不可能。
兩人的騰挪速度,眾人看在眼裡,自忖自己上去,早就被當場逮捕;
然而這名身形模糊的一變境神秘人,雖然活動空間被越壓越小,可仍然堅持了這麽久?
“秦師兄,你認識這人麽?”
袁真瑛嘴皮飛快的問著跟他們匯合過來的秦真陽。
秦真陽搖搖頭:
“未認出是哪位仁兄,說不定是西域的強手也不一定。”
眾人默默點頭,反正他們那有內訌傳統;然而西域強者在那邊一聽,面面相覷,卻也沒人認出那人是誰。
就在此時,盧天勇一聲暴喝,長刀驟然斬出,而羅托在側面和他如心有靈犀一般,同時轟出一擊重拳,一道黑色的拳炎直奔那飄蕩的玄兵而去!
兩人繞了這麽久,總算看到一個機會,謝淵左右兩邊都是石柱,躲閃不得,只能接下兩人合擊!
總算結束了。
被一變境帶著兜了這麽久的圈子,兩人臉色都不好看。
旁觀的眾人都有些遺憾,哪怕是西域強者也一樣。
憑一變境的修為拖住兩名三變境如此久,這神秘人的實力和天賦簡直超出想象。
只可惜在硬實力的對比下,他終究是難逃一……死?
觀眾們剛這樣想著,突然都是一愣,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可理解的一幕。
那飄在空中的玄兵驟然變形,成了一柄氣勢狂烈的宣花大斧;
然後那影子這麽久第一次露出了完整的身形,雙手持斧,爆喝一聲,斬出了一道黑得讓人心驚肉跳的斧芒,悍然和盧天勇的長刀與羅托的拳影對撞!
一道令在場所有人牙酸的聲音響起,大廳中央驟然爆發出強烈的光芒,讓許多人微微閉眼。
再睜眼時,那神秘人已然倒飛而出,如同斷線風箏一般,空中狂噴的血跡就是那道斷了的線。
果然還是死了……吧?
眾人正這樣想著,又愣住了。
只見那神秘人一個倒翻,穩穩落地,又吐了口血沫,然後撒丫子拔腿就跑,動作好像沒慢太多?
盧天勇和羅托都在原地發愣,前者甚至微微晃了晃手臂,似乎握刀的手有些發麻。
這動作被旁邊的人敏銳的注意到,頓時張大了嘴。
這個神秘人,一人硬抗了兩個三變境的聯手,落地竟然還能滋溜一下跑出去,而他的反擊甚至震得三變都有些吃不住力!
這他媽是一變?
到底是這個一變境怪物,還是盧天勇和羅托太廢物?
看著盧天勇的大砍刀和羅托纏繞著黒炎的鐵拳,眾人心中有了答案。
袁真瑛一臉震驚,大張著紅唇,喃喃道:
“好猛!簡直是絕世猛將!”
秦真陽也罕見的露出震動之色,眼睛圓睜,沉聲道:
“以一變境做到這種地步,這位朋友的實力和天賦,難以想象。”
便是一直謙遜平靜、偶爾蔫兒壞的白面和尚慧覺,也大大張嘴,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這一斧,這一斧……竟有此斧技!”
慧覺自到此以來頭一次失態,不過眾人都感同身受。
能進來的高手,無論中原還是西域,無論實力高低,哪怕只是一變境,也是一時之選,各自宗門勢力的佼佼者,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都是眾人矚目的天才。
然而這一斧的風姿,讓在場所有人都黯然失色。
眾人不禁想著,若是自己上去接這一斧,能不能接得住?
而若是這個神秘人修為再高一層,是二變境,羅托和盧天勇還接不接得住?
對,在他們心中,已經不是想著謝淵能否接住二人的攻擊,而是二人能否接得住謝淵的斧。
“總覺得那人有些眼熟……”
大離高手中有人皺眉說道。
“我也覺得……是不是那個通緝令上的謝淵?”
“對!就是他!”
人群中響起低呼,謝淵在雲州小有名氣——雖然不是什麽好名聲,但也讓人有些印象。
剛剛謝淵全力應對二人攻擊,無力維持天隱術,露出了真容,這一下竟被認出。
“謝淵?”
秦真陽沉吟一下,記起這名名噪一時的通緝犯,有些驚歎:
“難怪有如此實力,傳言他甚至能插手宗師之爭,斂蹤術連春雨樓神捕也難以堪破,這下看來就是本人。斧技無可匹敵,潛行匿蹤也神妙無比……”
說到這裡,秦真陽愣了一下,陷入思索。
“雲州草莽中竟還有如此豪傑?”
袁真瑛聽得眉頭一揚,露出興趣:
“能插手宗師戰鬥?聽起來離譜,但若是他剛剛展現的實力,倒也不無可能。”
慧覺也口頌佛號,微微點頭:
“我聽旁的施主稱他蓋世凶徒……這諢號氣焰不淺,倒也配得起這樣的高手。”
謝淵借著兩名三變高手攻擊,雖然受了不輕的傷,卻也趁勢拉開距離。
盧天勇和羅托兩人則完全沒想到居然被謝淵逃脫,剛剛那一擊甚至讓他們隱隱心悸,心中直如翻江倒海:
“枉我修到如今地步,竟然抓不住一個氣血一變?”
特別是聽到那邊隱隱傳來的議論驚歎,全都在誇讚對手,更讓兩人面色陣紅陣黑。
羅托臉色陰沉,粗大的鼻孔中甚至噴出一團白霧,暴躁道:
“該結束了!盧天勇,你左我右。”
盧天勇沉著臉點點頭,兩人腳步一動,各分了半邊去路。
謝淵見兩人徹底拋棄前嫌,還主動配合,用起戰術,心中暗罵:
“兩個三變境追我還打配合,沒有武者之心的東西!”
然而兩名三變已經拋開所有,隻為抓住謝淵,全力出手下,謝淵瞬間就少了騰挪空間,左支右絀,眼看就要被兩人堵住。
“終究是實力差距太大了。”
有人感歎道。
兩名氣血三變境在這有限的空間裡堵一名一變,結果是注定的。
至於堵住謝淵之後,謝淵下場如何,看二人神情便不言而喻。
果然,過了片刻,謝淵就被二人一左一右,堵在一個石柱之前,封閉了他所有逃生路線。
許多圍觀強者露出惋惜之色,袁真瑛也是如此,就連慧覺也雙手合十,口頌佛號。
秦真陽腳步一動,往前踏了一步,想到剛剛的猜測,眉頭微蹙。
不過謝淵也是通緝犯,是名凶徒,就算被二人抓住,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
羅托看著面前背靠石柱的謝淵,大聲咆哮:
“雜碎!跑!你接著跑啊!”
盧天勇則面色陰冷:
“總算逮到你了。”
謝淵歎了口氣,莫名來了句:
“為什麽要追我?”
盧天勇不解其意,不過還是陰沉沉道:
“因為你手上的東西,還因為……呵呵,放心,我抓住你後,還會留你一命,帶著出去。別想嘴硬,我有很多手段,可以讓你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吐露出來。”
他眼神中藏著興奮和渴望,那渴望比對謝淵手中的玄兵還盛。
聽著這樣的威脅,謝淵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他收了放松的心思,淡淡看了盧天勇一眼。
盧天勇眉頭一皺,被他看得莫名不舒服,正想問他還有什麽遺言,卻見謝淵朝著羅托,擺弄起手中的玄兵:
“黑大個兒,給你看看這寶貝的效果。”
羅托瞬間提起警惕,卻見謝淵就把那玄兵拿在手中,快速的轉換著形狀。
十八般兵器,瞬息之間一一變幻,好像就真只是展示效果。
然後謝淵又拿起撿來的佩刀,和玄兵一碰,佩刀應聲而斷,毫無滯澀,足見玄兵材質之堅硬,遠超凡俗。
試完這一些,謝淵才微微笑道,如同一名推銷員:
“怎麽樣,黑大個兒,這東西是不是寶貝?想不想要?”
羅托見這玄兵竟然如此了得,眼睛一眯,起了志在必得之念。
不過他俯視著謝淵,睥睨道:
“殺了你,我自會拿到這件珍寶。愚蠢的中原人,如果你以為這樣就能指使我替你擋住旁邊那個家夥,未免太過天真。”
他露出嘲諷的表情,雖然他狂暴囂張,但是從奴隸堆裡殺出來,人的小心思看得十分透徹。
遠處圍觀的強者都是搖了搖頭,謝淵的心思很明顯,卻也很粗淺,羅托都看得分明。
想要拿身上的籌碼談條件……可是他已陷入絕境,既然殺了他就能拿到一切,謝淵哪裡還有談條件的資格?強者自然分得清先後,不是短視的馬匪。
只有寥寥數人若有所思,而慧覺則眼神澄淨,透露出洞察一切的目光,頗為期待的看著謝淵。
謝淵淡淡一笑,將手中的玄兵晃了一晃,對著羅托咧嘴道:
“不,你肯定會幫我的。”
說完,他盯著羅托,手腕一動,直接把玄兵拋向了盧天勇的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