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柴家主是有意要和我玉龍山為難。”雲墨長老見狀語氣也陡然冷了下來,“早就聽說柴家的砍柴刀法以斷木石紋理而參悟人之命理,修煉到精深處,可以凝聚斷命刀意,一刀既出,便能斷人性命,十死無生。” “老夫今日倒要領教一番。”
“看來你們是鐵了心要包庇那魔頭,既然如此,就休怪我刀下無情。”柴延宗到了此時依舊還要給玉龍山扣上一頂包庇魔頭的帽子,說話的同時,毫無征兆,長刀劈砍而出。
刹那間,風聲呼嘯,刀光快的驚人。
柴延宗這一刀氣勢如虹,仿佛要將眼前的一切都劈成兩半,刀刃之上,寒芒閃爍,帶著凌厲的殺意,這根本不像是比武切磋,反而像是要殺人。
雲墨眼眸微凝運轉《黃龍潛淵藏劍真訣》,他右手食指和中指並起,一道明黃色的三尺劍氣彈出,劍刃森寒,隱藏凶厲之氣。
這劍氣宛若蛟龍一般,猛然撕裂長空發出尖銳的嘯聲。
轟隆!
長刀與劍氣碰撞,發出劇烈的轟鳴聲,宛若雷霆炸裂一般。
柴延宗見一擊未中,手腕一轉,刀勢突變,橫削而來,速度之快,令人怎舌。
雲墨不敢大意,心中暗自思忖:“這柴家刀法果然名不虛傳,看似剛猛霸道,但勁力運轉卻十分精巧,可收可放,圓潤自如,不可小覷。”
他打起精神,以黃龍劍氣將自身所學劍訣一一展開,一時間刀光劍影呼嘯,交織在一起,讓周圍的樹木、山石都被波及,紛紛斷裂、破碎。
兩人的戰鬥越來越激烈,罡風席卷,狂風呼嘯,壓抑的氣氛讓人喘不過氣來。
戰鬥逐漸進入了白熱化階段,柴延宗的砍柴刀法越發凶猛,每一刀都仿佛要開山斷石,蘊含著無邊大力,每一刀都力求一擊必殺。
而雲墨則是沉穩如山,身形飄忽不定,如同遊龍戲水,其指尖劍氣則鋒芒畢露,攻伐凌厲,與其刀光一次次碰撞。
隨著時間的推移,柴延宗漸漸感到有些力不從心。他的體力與真氣都在快速消耗,而雲墨從開始到現在隻施展劍氣與他對敵,腰間長劍尚未出鞘。
他臉色有些難看,“雲墨你竟然敢小覷於我?我今日便讓你知道,柴家刀法不容輕辱。”
話音未落,他的刀法突然變得更加狂暴起來,宛若霜雪一般的刀鋒在空中劃過一道道詭異的軌跡,像是山間古樹的年輪,又像是某種道蘊。
這些軌跡看似雜亂無章,但實際上卻蘊含著深奧的道理,這正是柴家刀法的精髓所在——斷命刀意。
雲墨長老心中一凜,隻覺一股詭異的力量引動自己的五髒六腑,心臟如同擂鼓一般,仿佛要徹底炸裂,氣血翻湧,真氣亂竄。
他不由得面色微凝,柴家的斷命刀意當真是有些詭異,竟然能夠憑空影響人五髒六腑,乃至氣血和真氣。
若非他從始至終都留了三分力氣,此時突然遭此一擊,怕是內外交困,立刻就會敗下陣來。
“哈哈哈,雲墨,給我死!”
柴延宗的眼神變得無比凶狠,體內的內力瘋狂湧動,手中的長刀光芒大盛。
“接我這一刀,斷命斬!”
隨著他的怒吼,一道強大而詭異的刀意卷著刀氣從長刀中湧出,仿佛一面刀輪,似乎要將整個虛空都撕裂。
雲墨長老深吸一口氣,微微歎息一聲,“你乃是上山的賓客,我原本不想殺你,只是你自己找死,為之奈何?”
他身形瞬間急退,整個人如同遊龍入海一般,體內真氣蕩漾出無盡的漣漪,甚至連身體周圍都出現了一層淡淡的霧氣。
原本攪動他體內氣血和五髒六腑的那股詭秘力量頓時被鎮壓和削弱了許多。
“鐺!”一聲巨響,雲墨手中的劍氣瞬間被擊碎,雖然他躲得很快,但還是有一抹鋒利的刀光直接斬在了他的肩膀上。
“噗嗤!”鮮血飛濺而出。
“哈哈,雲墨,你敢小覷我柴家刀法,隻以劍氣與我廝殺,這便是取死之道,我送你上路。”柴延宗一邊大笑著,下手卻更加狠辣,刀光連綿,灑出了一片銀光,如同潑水一般。
然而哪怕是肩膀上受了傷,雲墨的臉上都沒有絲毫的慌亂與焦躁,反而越發平靜,他將手放在了妖劍的劍柄之上,語氣淡淡的說道。
“此劍名為墨龍,乃是師尊當年以玄鐵、鎢鋼、雲母、墨金所鑄,自我修行以來,陪我超過一甲子,但死在這柄劍下的人並不多。”
“因為自從四十年前,我就已經以之藏劍。”
“你若肯現在下山還則罷了。”
“否則……”
他微微歎息一聲,“死在這山上,屍骨無存,休要怪我。”
柴延宗眸光閃爍,心頭頓時升起了警惕,但面上卻依舊一副桀驁的模樣,“黃龍峰的黃龍潛淵藏劍真訣我也早有耳聞,只是近些年卻不曾在江湖上見過,不知是否是胡吹大氣?”
“我姓柴的卻不信你這所謂的藏劍訣能有多麽玄妙,你若有本事,盡管殺我。”
“你要自尋死路,為之奈何?”雲墨知道,此時忘川樓上下諸多賓客都將目光匯聚於此,若是他連區區一個柴延宗都拿不下,他要將這些人順利的禮送下山,怕是難如登天。
想到此處他也不再猶豫,右手按住劍柄,這柄被他蘊養了四十余年的寶劍發出了無比激烈的嗡鳴聲,仿佛一頭即將掙脫枷鎖的蛟龍,蓄勢待發。
與此同時他身上升起一股無比可怕的氣勢。
凶厲、猙獰、嗜血!
像是脫去了原本掩人耳目的和善偽裝,暴露出了最為凶惡的面目。
明明劍還沒有出鞘,所有人耳中都仿佛聽到了震動天地的龍吟之聲,甚至連雲墨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無比扭曲,仿佛有刺目的光從他身上散發而出。
不知何時,一個身著輕紗的妙齡女子,一個頭陀,一個乞丐,一個背劍戴鬥笠的男子,一個身著儒袍的教書先生出現在了附近。
他們目光死死的盯著雲墨長老,臉色都有些凝重。
柴延宗原本正要揮刀劈殺,但是一股無比強烈的危機感瞬間湧上了心頭,直覺告訴他,如果他敢砍出這一刀,必死無疑。
他手中的長刀鋒芒凌厲,刀刃如霜雪一般明亮,雲墨的身子已經近在咫尺,只要砍下去,就可以讓其身首兩分。
然而他卻無論如何也不敢繼續揮刀,一股無比可怕的壓力籠罩在他的頭頂上空,讓他的心臟砰砰砰的狂跳。
他狠狠的咬著牙,額頭上不知不覺冒出了冷汗,握著刀柄的手臂仿佛被壓了一座大山,僵硬而麻木。
與此同時,雲墨身上的氣勢越來越盛,一股無影無形的劍勢直衝雲霄,仿佛要將整個天地都一分為二。
這樣下去的話,他甚至根本不需要出手,就能活活將柴延宗壓的心膽俱裂,甚至讓其武道意志崩潰。 然而,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一旁的木樓之上,有四道人影直接跳了出來,他們施展輕功瞬息而至與柴延宗並肩站在了一起。
“秦家,秦良嶽。”
“風雷宗,呼延灼。”
“雲霜宗,段天涯。”
“流風閣,莫問春。”
五人站在一起,氣勢連成一片,風雷呼嘯,雲霜化雨,四季輪轉,恍惚之間竟像是在演化天象。
中州的這些世家和宗門,若是追溯源頭,大多數都是從禦法天宗出身。
禦法天宗的根本傳承為神通法天象地,以參悟天象變化,運轉風雨雷霆,掌造化之機為綱,其門內真法傳承,別出機樞,與凡俗武道有很大差別。
此時這巡天司的五尊強者,都煉就了武道真意,而且武道根源都與禦法天宗有關,出手之時氣勢驚天動地,竟然在演化天象。
恍惚之間竟仿佛有一幅潑墨畫卷在眾人面前展開,雷霆炸裂,風雨飄搖,四季輪轉,竟讓人恍惚之間陷入到幻境之中。
嗡!
一道清越的劍鳴聲在天地之間響起,這聲音似龍吟,似鳳鳴,回蕩在天上地下,瞬間將這宛若畫卷一般的氣勢直接斬裂,在虛空中發出了宛若裂帛一般的聲音。
積蓄了四十年之久的藏劍術一朝出鞘。
劍刃拔出劍鞘的那一瞬間,像是山洪傾瀉而出,又像是瀑布飛流之下,伴隨著劍鳴之聲,幽暗深邃的劍刃撕裂了長空。
快!快!快!
沒有任何言語能夠形容這一劍的鋒芒,長空之中甚至都留下了一道墨痕,像是把虛空撕裂留下了一道漆黑的裂縫。
原本正在附近觀戰的五位高手幾乎是在瞬間同時暴退,他們臉上流露出駭人的神色,唯恐多留片刻,卷入到這耀眼而璀璨的鋒芒之中。
他們施展輕功的殘影還在空中閃爍,就已經有金鐵交鳴的聲音傳蕩開來。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五道身影倒飛而起,身子還在半空中,就猛然噴出猩紅的血液,五髒六腑俱顫,面色慘白,然後如同破麻袋一般狠狠的砸落在地面上,徹底暈死過去。
直到這時其他五方勢力的使者才施展輕功落地,他們有些心驚肉跳的看了一眼被打的昏死過去的巡天司眾人,頓時感覺到毛骨悚然,有些後怕。
“好在有柴延宗這個白癡當了出頭鳥,否則這一劍豈不是要斬在我們身上?”
幾個人腦海中都不約而同的閃過了這個念頭,然後再次將目光看向了雲墨。
只見他穩穩的站在原地,鬢上的發絲雖然有些灰白,卻依舊精神矍鑠,此時斬出了積蓄四十年的一劍,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但身子卻依舊挺拔。
他看著四散開來的眾人,語氣有些淡漠的開口緩緩說道:“諸位應該都知道,我黃龍峰的黃龍潛淵藏劍真訣一旦出鞘,以第一劍氣勢最盛,鋒芒最利,但卻並非只能斬出一劍。”
“藏劍訣一共能夠斬出三劍,第一劍斬出之後,再而衰,三而竭。”
說完這句話後,雲墨長老的身上突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氣息,這股氣息如同狂風驟雨一般席卷四方,讓周圍的樹木都為之顫抖,樹葉嘩啦啦的抖動。
雖然不如拔出第一劍之時那般驚天動地,可依舊有驚顫鬼神之威能。
“我玉龍山首座閉關在即,還請諸位下山。”
他此話一出,劍雖未出鞘,威勢卻橫掃四面八方。
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宗門弟子臉色漲紅,激動不已,俱都與有榮焉,扯著嗓子齊聲嘶吼道:“還請諸位下山。”
他們聲嘶力竭,面紅脖子粗,歇斯底裡的怒吼著,仿佛要將這段時間感受到的所有恐懼、屈辱和惶恐全部都發泄出去。
那老乞丐乃是丐幫八袋長老,將丐幫蓮花掌修煉到二十七重圓滿境界的高手,此時都忍不住看著雲墨感慨的說道:“雲蒼劍派的黃龍潛淵藏劍真訣我之前一直都有所耳聞,卻始終不曾一見。”
“今日幸甚,能夠親眼目睹,果然見面更甚聞名,藏劍訣果然是驚天動地,令人驚歎。”
“你剛才那一劍,我接不下,自然無顏逗留此地,老叫花子我這便去了,告辭!”
說罷他一個翻身,而後如同在泥潭裡打滾一般,身子在天空中幾個亂顫,雖然姿勢無比醜陋,可動作卻極為迅疾,很快就朝著山下去了。
殺生樓的那位背劍教習和苦陀山的行者一言不發也同樣悄無聲息的退下。
倒是那神仙樓的女管事,一身半遮半掩的輕紗,笑靨如花,拍了拍胸脯,花枝亂顫,搖搖欲墜,用勾魂的語氣說著,“雲長老的大寶劍真的是太厲害了,險些把奴家給嚇的魂兒都要飛了。”
“雲長老這般精壯,想來普通的女人定然是難以滿足你,不如你我二人快活一番,也好讓我嘗嘗你的滋味。”
她一邊說著已經是滿面紅暈,整個人像是發春了一般。
一旁嶽陽書院的夫子本還有話要說,看她這般模樣,忍不住說了一句,“真是有辱斯文。”
說罷轉身離去,只是剛走出幾步,他又停下了腳步,轉身對雲墨長老說道:“我得到消息,黑風老怪已經到了玉川郡中,不是即將拜訪玉龍山。”
“這老怪數十年不曾行走江湖,如今一朝出世,恐怕又要掀起腥風血雨。”
“我嶽陽書院並無惡意,本是想要和爾等聯手,共同對付那老賊。”
“只是如今……”
他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沒有再繼續多說,“你們好自為之吧,只希望你們不要誤入歧途,否則日後怕是難免還會拔刀相向。”
“黑風老怪他……”
說到這裡,他似乎有些忌憚,沒有再說下去,轉身離去了。
那位神仙樓的女管事在聽到黑風老怪這個名字的一瞬間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嬌嫩的俏臉嚇得發白,聲音有些尖銳的說道:“那老魔頭竟然來了玉川?”
她甚至來不及和雲墨打招呼,裙擺掀起一陣香風,像是被人追趕著一般落荒而逃。
而雲墨此時臉色也已經無比難看,“黑風老怪?六十年前就已經橫行江湖,讓南北兩地十三州天下名門大派無可奈何的黑道第一人?”
“黑風嶺的那位山主?”
他緊緊的握住劍柄,發自內心的感到弱小和無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