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林沒在此處久呆,又一次潛水朝著遠海中而去。
沒過多久,一艘小舟在田林前方出現。
就在田林靠近小舟時,小舟上的周守凡皺了皺眉,瞥了一眼船下的海水。
海下的田林心頭微驚,屏氣凝神下沉了又一丈多深。
這時候他看不到周守凡,而船上的周守凡也看不到田林。
也在這時,田林聽得上方有浪花波動,田林隱約看到又一條船出現在海面上。
接著是一個年輕人的聲音傳來:“邢不凡,說好的集魂珠呢?”
“五少爺,集魂珠在這裡。”
周守凡的聲音響起後,那年輕人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輕松又玩味:
“你並不比我十三弟差,一樣的五行法身成就築基中期修為;
我十三弟都知道搜集殘魂,爭奪水雲宗外門弟子的位置,你邢不凡就甘心一輩子做我童家的供奉?”
聽周守凡的聲音道:
“童家禁止私下買賣殘魂,無非是水雲宗外門弟子的名額有限,怕童家爭不過外人,所以立了這規矩用來限制外人,他們自己卻未必遵守。
明白這個道理,我就知道我這個華花郎,是爭不過童家的世家弟子的。與其癡心妄想去爭什麽外門弟子之位,不如把集魂珠裡的殘魂,賣些靈石掙錢。”
他說完話,那五少爺的聲音響起道:
“好,難怪你年紀輕輕能有築基中期的修為。這世道本就如此,比起出身,所謂天賦也沒什麽重要的。
這裡是七十顆中品靈石,算是我給伱的報酬。”
這兩人話剛說完,一陣古箏聲忽然響起。
海面下的田林愣了愣,緊接著臉色就是一變。
這次他雖然在海下一丈開外,卻也清晰看到,一艘畫舫自海面雲霧中緩緩出現。
那畫舫極大,兩層小樓都掛了大紅的燈籠。
“那是什麽鬼?”
五少爺的聲音剛響起,整個人就朝著畫舫飛去。
田林只聽到五少爺怒喝道:“邢不凡你敢拿我擋刀?”
就聽唰的一聲響,田林頭頂上,那艘屬於周守凡的船隻快速遠離那馳來的畫舫。
而一根不知什麽材質的竹篙,則串著一個死不瞑目的青年,在海面下輕輕撥動。
田林看見了竹篙上的五少爺,對方顯然是被船首處的‘荀宗主’直接滅殺的。
此時,這位五少爺瞪大著雙眼,屍體從竹篙上滑落,沉向了沉仙塘的深海。
田林的頭頂上,那古箏聲和幽怨的伎女歌聲飄然遠去。
田林壓住心頭的驚駭,一個猛子扎向了五少爺。
他雙手如電,直接摘下了五少爺身上的儲物袋,又取下了五少爺腰間看起來價值不菲的玉佩,這次不轉方向,反而追著那畫舫所在遊了過去。
這畫舫,在沒有遇到人時,行速極為緩慢。
但一旦遇到了人,速度就會加快,幾乎倏忽間就能殺到人前,直到將那些在海上捉遊魂的人殺死後,才會調轉船頭慢慢離開。
就這麽一個晚上,田林跟著這畫舫,直接賺了三個儲物袋,並好些個不知道裝了什麽丹藥的瓷瓶。
一等天明,那畫舫隱身於霧氣中消失不見,而田林整個人也已經筋疲力竭了。
他尋摸了一個時辰,終於在靠近近海無人的地方浮出水面,又從自己儲物袋中取出備用的木舟,這才翻身上船。
等田林到近海岸邊時,高鶴夫妻早已上了岸,而身旁還跟著田林不認識的許多築基修士。
那邊大長老也在人群中,他一看到田林出現,連忙湊上來問田林道:
“昨夜難免有一艘畫舫出現,你可曾撞見了?”
田林的余光在打量大長老身後的周守凡,只看到周守凡眉頭微蹙,面色有些凝重。
想了想,田林也臉色凝重的點頭道:
“那艘畫舫極為厲害,我隻撞見過一次——可憐薑供奉一個築基強者,竟被那畫舫上的船夫一招殺死。”
大長老聽言,轉身看了周守凡一眼,就見周守凡道:
“這畫舫上的船夫,恐怕是夜遊神境界。船夫尚且如此,船上那個唱歌的歌伎,恐怕就是日遊神了。”
大長老點頭,跟一旁的幾個築基修士道:
“這事兒我會跟老祖說的,往後你們見到這畫舫,聽到那歌聲,還是及早逃命為好。
依我看,你們每個人都備一份指魂針。有了指魂針,這畫舫出現之前,你們也能有個心理準備。”
眾人聽言,都齊齊稱是。
一幫人等大長老離開後,便各顧各的閑聊了起來。高鶴卻帶著蔡淑走到了田林身旁,笑問田林道:
“昨日薑供奉身死時田道友你在身旁,那麽薑供奉的遺物?”
田林注意到一些人的目光朝著自己看來,索性道:
“薑供奉的遺物確實在我手裡,不過這是我拿命從畫舫‘手裡’掙得,諸位不會要我把這‘遺物’還給他薑家人吧?”
高鶴忙道:“道友你誤會了,咱們豈是那樣的人?”
田林不聽高鶴解釋,在一些人羨慕的目光中,拱了拱手就朝著遠處的玉兒走去。
他其實可以矢口否認薑供奉的遺物在他身上。
但考慮到這次收獲比較大,想要把手裡的東西脫手,藏是藏不住的,倒不如借‘薑供奉’的名義,把手裡三個築基強者的遺物全部出手。
在田林走向玉兒時,玉兒從地攤前起身。
她的地攤上,除了在賣田林給她的東西外,她自己也收了些東西用來轉賣。
此時田林剛把一個儲物袋遞給了玉兒,便見一個衣著華貴的青年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田林疑惑地看向那走過來的青年,就聽玉兒在他身旁小聲提醒道:“這是童家的七少爺。”
玉兒話剛說完,那邊那個七少爺已經走到了田林跟前,問田林道:
“我聽說你是個撈屍人。”
這話沒有半點敬意,但田林現在是童家的供奉,而這青年又是童家的少爺——
田林不好扭頭就走,更不能學周青那樣喊出什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話來。
“田某確實撈過屍體,不知道七少爺你找我所為何事?”
田林懷疑對方是來訛詐自己來的。
但就算對方是童家的弟子,田林怎麽可能把利益拱手相讓?
這七少爺道:“我聽說你昨天打撈到了薑供奉的遺物?這麽說,薑供奉這段時間收集的集魂珠,在你手裡了?”
田林忽然想起,高鶴也曾問過薑供奉的遺物一事。
他當時以為對方貪圖薑供奉手裡的財寶,如今細細想來,對方恐怕也在打集魂珠的主意。
“集魂珠我會交給大長老,七少爺如果想要集魂珠,請到時候自己去找大長老討要。”
田林明白了事情的因由後,想都不想就做出了決定。
七少爺聽言臉色一沉,此時不用他開口,他身後的一個婢女上前叱道:
“你眼裡是不是只有大長老,沒有我家七少爺?”
田林很奇怪,這煉氣十二層的女子,哪裡來的底氣跟自己這個築基修為的人如此說話?
再者,自己眼裡為什麽要有她家七少爺?
眼看這女子說話間就拔出飛劍,玉兒也跟著抽出劍來,站在田林身前與這婢女持劍相對。
兩女都是抱劍的身份,雖然同是童家人出身,但現在也是各為其主。
但田林清楚,玉兒只有煉氣六層的修為,真跟這七少爺的抱劍鬥劍,玉兒肯定不是對手。
他到不在乎玉兒鬥劍失敗後會折損自己的臉面,卻不想無緣無故的讓矛盾擴大。
田林撥開身前的玉兒,冷眼看著七少爺道:
“田某是童家的供奉,還不是童家的奴仆。七少爺此番上來逼迫,是單純的覺得田某好欺負,還是覺得童家的供奉都要低人一頭?”
田林這話問的有意思,因為七少爺無論承認哪一樣,都坐實了仗勢欺人的名頭。
七少爺皺了皺眉,發現好些個築基修士和童家供奉都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他知道事情鬧大對自己不利,也生起了退卻的心思。
他冷冷的看了田林一眼,道:“我本來想跟田供奉你交個朋友,既然你看不上我,那咱們後會有期。”
他說完話,帶著自己的抱劍轉身就走了。
那邊一個供奉這時候走了過來,安慰田林道:
“田供奉無須擔心,咱們雖然是童家的供奉,但好歹也是築基修士。若是個童家人都能對咱們呼來喝去,那這供奉做的還有什麽意思?
你放心,若是上面的人查下來,我們也會替你說話的。”
田林聽言,笑著道:“田某多謝諸位好意,也請諸位見證,薑供奉的集魂珠全在這儲物袋裡。
這些集魂珠,田某一個不留,盡數上繳給大長老。”
他知道自己把集魂珠給了七少爺,這些供奉恐怕會恨上自己。
因為這些供奉眼中,七少爺同他們也是競爭對手。
而他之所以不肯把集魂珠給七少爺,除了不想給自己拉仇恨外,也免得下次其他的童家子弟跑來找他要集魂珠。
他這次把七少爺的面子摔得越狠,那麽其他少爺為了避免丟臉,就不會學七少爺這樣,明目張膽的跑來勒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