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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谁干的。
可江琛就是怎么都不承认。
唐佩雯打圆场,说下午带尔尔去剪头发,再做个护理。
可即便是剪,恐怕也得剪成男孩那样短短一茬。
最后,那天,奶奶和她都没有拍全家福。
老太太给她洗了头,又从古董匣里取出一支篦子,蘸着醋,花了好几个小时,耐心细致的,一点一点将那打结的头发都重新梳顺了。
那之后,老太太就时常用篦子替她梳头,成了祖孙俩的乐趣。
篦子梳齿比平常的梳子都要密,奶奶说用篦子梳头才能将头发梳得乌黑柔顺,也或许如此,她才有那一头好发质。
接着,梦境中画面变幻,成了一处中式庭院,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竹叶落叶一道道斑驳光影。
奶奶就坐在亭中朝她招手:“来,尔尔。”
这一刻,她脑海中忽然响起另一道属于男人的磁沉声线——“我只听过你奶奶叫你尔尔。”
意识回笼,江稚尔反应过来此刻不过是在做梦。
奶奶已经去世。
再也不会叫她尔尔了。
她一瞬间淌满泪,走到老太太身边,由着她用篦子为自己梳头。
她连哭都不敢大声,怕惊动了眼前这个虚幻的奶奶,也怕惊动了那个正在睡梦中的自己。
她不想醒来。
可最后还是痛哭着醒来,枕头已经湿透。
屋内漆黑一片。
长久寄人篱下的江稚尔早就养成迟钝木讷的习惯,又或许是她太年轻,并不能真切地理解生老病死,也没有奶奶真的已经离世的实感,总觉得一觉醒来还能听到奶奶唤她一声尔尔。
直到这一刻。
那些迟钝木讷都被打通,麻痹的情绪也复苏决堤,来势汹汹,让她招架不住,躺在床上哭得几近窒息。
……
不知过了多久,江稚尔才起身去洗脸。
浴室出来,屋外灯仍亮着,她看眼时钟,已经夜里11点,便推门去看。
二楼走廊漆黑,是从一楼挑空客厅传来的光。
伯父伯母仍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像是在商讨什么。
江稚尔准备关门,却从中捕捉到自己名字。
动作一顿。
“你说程总带稚尔走到底是什么意思?当真只是因为你妈的缘故?”
“你就别揣摩他意思了,真那么容易被你揣摩明白他也不可能有现在的本事,有这功夫不如从旁处动脑筋。”
“你上回不是提过,振腾集团的施总还邀请稚尔去参加宴会?”
“是了,施总虽结过婚,但好在没孩子,若是他对稚尔真有兴趣,倒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而且施总母亲年轻时担任首都交响乐团的钢琴演奏,从前培养稚尔钢琴的那么多钱也不算白花。”
江桂来心如明镜。
江家从父亲手中发家,父亲早年喜欢收藏,古玩钱币、名家书画都有涉猎,由此开创江仕博览公司,而母亲则是书法大家,当时二人便是在某次书画展会上结缘,再后来,便有了大儿子江桂来,二儿子江湛生。
江桂来这个弟弟,自幼便对文物感兴趣,后来还娶了当时小有名气的画家舒玉,相辅相成下,江仕博览得到空前发展,舒玉也成为美术界炙手可热的新星。
只可惜江仕博览这一程“东风”也随着江湛生和舒玉车祸离世而停息,辉煌都只是表面,内里早已是空中楼阁。
必须得抓住些什么推上
一把。
程京蔚是绝不敢肖想的,这振腾集团的施总倒是值得借力的。
江稚尔不由睁大眼,手指都轻颤。
即便她再清楚自己在家的分量,却也无论如何都料想不到伯父伯母竟想撮合她和一个离异男人。
饶是江琛那群嘴坏恶毒的,也只是拿她和程嘉遥过嘴瘾。
成人世界的罪恶总是更不堪入目。
江稚尔攥紧拳头,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可能去走那样一条路,她才16岁,她不要被框死在这里。
最后的最后,少女眼眶绯红,视线定在床头那张名片上。
深夜。
雨还在下,惊雷滚滚。
江稚尔终于拨通名片上那串号码。
响了很久的铃声。
当她以为今夜这个电话都不会接通时,那头传来男人磁沉的嗓:“你好,哪位?”
第3章
夜里11点,于江稚尔而言已是万籁俱寂的深夜,可于男人而言,只是华灯初上、觥筹交错间最热闹的**点。
程京蔚刚从灯火辉煌的宴会中暂时脱身。
今日宴会备的红酒是罗曼尼康帝黑皮诺,香气馥郁,入口细腻顺滑,不酸涩。
而程京蔚更偏爱高酸度和单宁的好品质,不爱喝黑皮诺,架不住众人借着为他接风洗尘的理由,还是多喝了些。
他走进酒店套房,拧开水瓶漱口。
他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市中心,万家灯火亮起,高楼大厦的霓虹灯牌在夜色中熠熠生辉,地标楼宇高耸入云。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国,也很久没有好好看看这座城市的夜景。
这时,助理拿着手机进来:“程总,您的电话。”
他接过,是一串陌生号码打来的。
抬手示意人出去,他有些疲倦地在单椅沙发上坐下,将领结往下拽了拽,接起:“你好,哪位?”
“……”
回应他的是沉默。
他又看了眼那串陌生号码。
的确没印象,但旁人不可能拿到他联系方式。
稍顿,他抬眉:“江稚尔?”
“……嗯。”
女孩儿声音很轻,真的很轻,不甜,因为竭力压抑哽咽和涩意甚至显出几分冷硬克制,像极他偏爱的那类红酒。
她轻轻询问,“我可以后悔吗?”
“当然可以。”程京蔚明白她在问什么。
“那我,能不能再问您一个问题?”
“你问。”
“程总,您带我离开,需要我付出什么呢?”
男人片刻没说话。
江稚尔坐在昏暗的卧室内,回想方才伯父伯母的话,心脏像是被拧住,等待审判般。
而这时程京蔚轻笑着开口:“需要你改个称呼。”
“什么?”
“被小十几岁的女孩儿叫程总,总让人觉得别扭。”
她抿了抿唇:“……二叔。”
他无声勾唇,问:“在家?”
“嗯。”
“一刻钟后下楼。”
-
程京蔚这头还脱不了身,派司机去接。
这儿离江宅并不远,雨夜路上车也不算多,不及一刻钟便到了,可司机远远便看到举着伞立在路边的少女。
风大,女孩儿一手攥着行李箱拉杆,一手拼命握紧伞柄,却还是摇摇欲坠,连带她格外纤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