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寻道 第41章 下山

云穹上人手印翻飞，如同舞动在虚空中的古老符箓，那巨鼎横亘在他身前，宛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岳，却在他急速后退的身形带动下，发出沉重的轰鸣，向后掠去。

铛的一声巨响，巨鼎之上竟显现出了细微的裂纹，那是血色巨龙无数次猛烈撞击留下的痕迹。巨龙咆哮着，每一次撞击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而它周身环绕的八把形态各异的飞剑，飞快地朝着云穹上人扑去，企图将他彻底淹没在攻击的洪流之中。

与此同时，一只青色的鸾鸟呼啸而至，其羽翼扇动间带起阵阵狂风，口中更是吐出一道凌厉的青色吐息，直击云穹上人。

面对这连环的攻击，云穹上人怒喝一声：“畜生，滚开！”一边挥手震散了八把飞剑，一边右手迅速捏起印诀，刹那间，一只虚幻而巨大的苍天之手自云际探出，将青色鸾鸟牢牢捏在手心，随后猛地向下一掷，伴随着又一声铛的巨响，巨鼎终于承受不住这连番的重击，裂纹密布，最终炸裂开来，化作无数碎片洒落天际。

云穹上人脸色大变，他双手迅速结印，一口婴气喷涌而出，在身前凝聚成道道繁复的禁制，试图抵挡那势不可挡的血色巨龙。然而，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恐怖气流的肆虐，禁制如纸糊般被撕裂，云穹上人也因此受到了重创，咳出一口鲜血，右臂断裂，鲜血如泉涌般流淌。

血色巨龙在耗尽力量后化作点点光芒消散于空中，八把飞剑也随之坠落，云穹上人左手一探，将煞剑及八剑收入囊中，冷哼一声，身形轻盈地从高空缓缓落下，周身散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威压。

落地后，他神情冰冷，目光如刀，直视着静虚真人等人，道：“你青鸾派当真是了不得，玄子已死，就凭你们几个金丹小儿，在老夫面前不过蝼蚁，这青鸾派，你们保不住。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合并，从此青鸾峰归我白云宗所有；要么，滚出这片地界。”

静虚真人等人闻言，脸色苦涩，心中五味杂陈。上千年的青鸾派，难道今日真要易主？冲虚真人满脸怒意，正要开口反驳，却被静虚真人用眼神制止。静虚真人恭敬地开口：“前辈，这青鸾峰乃是我青鸾派千年基业，晚辈无权擅自做主。可否容我们商议一番，约定借出……”

云穹上人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看来，你们是不打算合并了。那就滚吧！老夫此行，可不是来跟你们商量的。”

几位老者闻言，怒容满面，却无可奈何。正式弟子们已被全部送往山下，他们望着那踏空而立的老者，眼中满是悲意与无奈。一阵沉默后，一些弟子眼神闪烁，心中开始盘算各自的未来。

静虚真人与几位老者对视一眼，皆是叹了口气，神色黯淡。最终，静虚真人无奈地说道：“罢了，带着各自的弟子，随我们离开吧。”说完，他留恋地环顾四周，再次叹息一声，身形飘然向山下飞去。

这时，云穹上人眼睛微眯，忽然高声宣布：“我白云宗在此广招门徒，你们若有想加入者，可留在此地，成为我白云宗弟子。稍后自会有人带你等入宗。”

几位筑基期的长老面面相觑，神色古怪。除了静虚真人、冲虚真人以及道玄真人身边的几位老者外，其余七人并未跟随离去。冲虚真人一愣，面色微变，怒容再现：“你们……”

“人各有志，不强求。”静虚真人强压下心头的愤怒，沉声说道。

几十个正式弟子中，除了十余人坚定地跟在师父身后外，大部分都选择了留下。夏逸晨毫不犹豫地跟在自家师父身后，四处张望后，看向李澈问道：“你呢？打算怎么办？”

李澈苦笑一声，对夏逸晨说道：“这个世界如此广阔，我还没有真正看过呢。我想到处走走，看看这个世界。”

他深知自己身上的秘密太多，若是加入白云宗，必然会面临诸多未知的危险。略一思索后，他打定了主意。

徐姓女子犹豫片刻后也跟了上去，而杨姓女子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马脸男似乎放下了心中的执念，跟在自家红脸老者师父的身后向外走去。

五个凝气九层的弟子中，除了冷筠外都选择了留在白云宗。冷筠没有丝毫犹豫地跟在静虚真人身后，沉默不语。

静虚真人与冲虚真人又等了一会儿，见地面上的青鸾派弟子一个个低着头沉默不语，没有想要跟随的意思，二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冲虚真人沉声道：“一群白眼狼！走！”

说完，他率先向远处飞去，身下的十余名弟子一个个面容苦涩地跟了上去。青鸾派众人在掌门静虚真人和金丹初期的冲虚真人以及道玄真人的带领下，如丧家之犬般默默化作数道长虹，远远地离开了青鸾派这片曾经属于他们的土地。

青鸾派弟子最终分成了三波：一波跟着掌门等人离开；一波选择留下成为白云宗的弟子；最后一波则是退出门派独自下山。

李澈转身离去时并未引起太多波澜，毕竟独自下山的弟子比比皆是，他只是其中之一罢了。云穹上人只是略看了一眼便微微一叹不再理会——凝气九层的修士在白云宗并不稀缺，自然也不缺他一个。

离开青鸾派后，李澈没有片刻停留。他身形一动，引力术在体内流转开来，整个人缓缓升空飘起化作一道长虹逐渐消失在天际的尽头……

飞在半空中的他，思绪万千，对家人的思念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很快，熟悉的洛邑城轮廓映入眼帘，它依旧繁华热闹，岁月似乎并未在这片土地上留下太多痕迹。自家的相府在众多宅邸中尤为显眼，门前贴着两个倒着的福字，寓意着福到，虽然天才蒙蒙亮，但街道上已是一片生机勃勃，不少小贩早早地出来摆摊，吆喝声、交谈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清晨的市井画卷。

清晨的洛邑，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小摊贩们各自展示着自家的手艺，从热气腾腾的包子到香气扑鼻的糕点，无一不勾动着过往行人的味蕾。

李澈悬停在城内的高空，遥望着自家那座熟悉而又略显陌生的大院，心中五味杂陈。五年时光匆匆流逝，但往昔的记忆却如同昨日般清晰。他踌躇了一阵，心中涌起一股近乡情怯的情感，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缓缓向家门飘去。轻轻一飘，他已无声无息地进入了自家大院。

尚未进门，他便听到了屋内传来的熟悉对话声，那是父母亲在谈论自己。

“也不知道澈儿在仙门怎么样了，都五年没有回来了。”母亲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担忧和思念。

“瞎操心，咱澈儿已经是仙人了，哪能一直回来啊。”父亲的话语中虽带着几分宽慰，但也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李澈听到这里，眼眶不禁湿润了。他轻轻推开房门，只见屋内坐着两个略显苍老的身影，正是自己日夜思念的父母。五年未见，他们的容颜已不复当年，但那份慈爱与温暖却丝毫未减。

“爹、娘，澈儿回来了。”李澈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

母亲手中的织线一颤，银针歪斜，不小心扎到了手指。她抬起头，怔怔地望着面前这个已经长成青年的儿子，依稀可见当初那个稚嫩娃娃的影子。

“澈儿？”父亲也使劲揉了揉眼睛，泪水不自觉地滑落。

李澈上前一步，紧紧扶住二老。望着他们脸上新增的皱纹和岁月的痕迹，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和酸楚。他退后几步，跪在地上，哽咽道：“爹、娘，孩儿不孝，五年没回来。”

“快起来快起来，澈儿。”母亲激动地扶起李澈，脸上绽放出久违的笑容，眼角却流下了两行热泪。“长高了，也壮实了，只要你在外边过的好就成。”

“好，很好，都比爹高了。”父亲也激动地手足无措，连声说好。

这一天，李澈的母亲和二娘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都是李澈以前最爱吃的。一家几口围坐在一起，捞起了这五年的变化与经历。一个稚童摇晃着脑袋，趴在桌边，聚精会神地听着大人们的谈话。

李澈这些年虽然在山上尝过不少仙家食物，但比起自家母亲亲手做的饭菜来，总觉得少了那么一份家的味道。

在交谈中，父母提到了姑苏王夏清淤前些日子回来的事情。据说他带回了一个名叫慕容复的舅舅，为陛下献上了一颗能够延长寿命的丹药。陛下为此连摆了几天大宴以示庆祝，并册封夏清淤为太子。他们也被邀请前去参加了宴会。当问及李澈时，夏清淤笑着称赞他为绝世之才。但那慕容复却是一脸冷色地说道：“青鸾派今后将不复存在。”

李澈闻言心中一沉，犹豫了一下后谎称青鸾派还在只是搬家了。他不想让父母为自己担心。

五年来，家里的变化确实很大。达官显贵们经常来访对李澈的父亲颇为尊敬。李澈的小妹也已经五岁了，她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哥哥有些局促和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