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xbiquge365,更新快,无弹窗!
第136章谎言只能带来更多仇恨
蛮人崇拜祖灵,但不一定是人的先祖。
只怪当初涅宗在北疆传播信仰时自己也没个标准,那些念歪了经的和尚总是会有诸多歪理。
张嘴就来的诸多「故事」让蛮人这边的信仰乱七八糟,什麽人会化为虎豹虫蠡,什麽男女可以相互转化之类的说法。
光吹牛倒是没什麽,但涅宗的和尚真有法力,真能弄点法术出来。
蛮人被骗了许多年,奴役了许多年,不少人便深信不疑。
在那个魔宗割据一方的年代,涅宗就是他们心中的真神,不惜以千万农奴的血肉给他们铸造佛之圣城。
但随着涅宗被打成东躲西藏的野狗后,这些瞎扯的故事便开始越来越乱,
也有越来越多的版本。
北疆还因此而出现多年的信仰之战,直到如今才算是安稳了些。
不过陈业不是北疆人,倒是不知道这些,只知道眼前的蛮人法术神奇,竟然能幻化兽身。
虽然变身之后也只是力气大些,但放在凡人里算得上是厉害的奇术了。
正因为有效,所以蛮人是真的信祖灵,然后就变得更加排外。
十几个大型部落被献祭,废墟之中是无数同族的户骸,这时候陈业与苏纯一两个外族人站在这里,语言还不通,那自然只剩下动手的可能了。
陈业的万魂幡如煌煌大日,挥舞之间唤出无数阴魂,将这些蛮人给牢牢锁起来。
虽然陈业语言不通,但万魂幡中自然有能与蛮人沟通。
陈业选了一个通晓两族语言的老人作为翻译,只是没想到这阴魂刚出现,刚被打飞的蛮人便惊讶得跪了下来,嘴上念着些陈业听不懂的话。
陈业笑道:「老人家,看来你地位颇高啊。」
这老人用不太标准的中原话对陈业说:「恩人夸奖,我不敢领受,我本就是这部族的祭司,他们都是我们部族的年轻小伙,不明真相,冲撞了恩人,还请不要见怪。」
原来还是幸存之人,想来是在阵法开启之前离开了部族才逃过一劫。
「人之常情,任谁见到家乡被毁亲人被害都会情绪激动的。」
陈业自然不会计较这种小事,便让这位老人与几个年轻的蛮人解释了一番,
这几人开始还不信,等陈业将他们亲人的阴魂放出来,他们便哭得肝肠寸断。
苏纯一看得不忍,对陈业说:「先生你若是要在此处开宗立派,或许可以对这些幸存之人照顾一二。」
陈业点了点头,他正有此意。
北疆是蛮人的地盘,他一个中原人总会受到排斥。
许多时候,不能光靠拳头来解决问题,陈业再厉害,也不能将北疆的蛮人全部杀了,能有办法与之交流沟通自然是好事。
回头自己也学一学北疆人的语言,交流起来会更简单些。
等这几个蛮人小伙缓过来,陈业又向他们打听一番。
被献祭的十几个部族里面,有大半属于名叫苏合的蛮人头领,只是这位估计也已经死在涅宗的献祭之中。苏合的金帐就在那地宫之上,想来他能成为诸多部落之主也是沾了点人参果的光。
只可惜,涅宗一来,所有的权势财富都化为灰,就连自己家都成了涅宗搭建高塔的地方。
陈业本来还想将苏合的阴魂放出来,有这个本来的部族领导帮忙,开宗立派会简单些。
但查了查才发现,这家伙之前煽动造反,已经被陈业给灭了,估计残魂都没找到。
只能说,不愧是当头领的,争权夺利这事做得熟练,就是有点看不清楚形势陈业本想给这几个年轻的蛮人解释一番,让那祭司帮忙翻译翻译,谁料那祭司却说:「恩人,苏合头领看不清草原的风向,成了被吹折的孤草,但他还是我等头领,不如给他一个体面。就说他被那什麽盘宗的魔头杀了,你看这样可好?」
陈业仔细瞧了瞧这位祭司的表情,顿时明白他的意思。
这不是为死去的苏合保住脸面,而是生怕这几个年轻人知道苏合死在陈业手上之后愤而拼命。
老人见识过陈业的手段,知道他并不介意使用狠辣的手段,他只希望能为部族留一些血脉,苏合怎麽死的已经不重要了。
但陈业摇了摇头说:「我怎麽说,你便怎麽翻译。蒙骗只是一时,只会造成更多的误会。老人家,中原有句话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与其用谎言来增加不必要的仇恨,还不如一开始就说个明白。」
陈业见过太多这种故事,打着「为你好」或者「避免激化矛盾」的旗号来隐瞒真相,结果就是不断积累仇恨,等到真相被揭开,被蒙骗的人便再也不会相信对方,将之前所有仇怨一下子爆发出来。
更有可能是这边刚撒谎,过两天别人就从别处打听到被修改后的真相,结果误会更深,双方从可以解释的状态变成真正的不死不休。
陈业魔下阴魂十几方,都看到了苏合被处死的情况,双方又不是从此以后不再接触,怎麽可能将这个秘密瞒住,还不如大方一些,就将真相不折不扣地说了。
这几个年轻的蛮人要怎麽想,那是他们的事。
老人满心异,没想到陈业竟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这位新「主人」瞧着年轻,可心思之敏锐比起苏合来不知强了多少。
眼见陈业态度坚决,这位老祭司只能将实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几个年轻的蛮人。
当听闻苏合最终命丧陈业之手,那几个蛮人的神情瞬间变得极为复杂,望向陈业的眼神中有仇恨,也有恐惧和佩服。
或许是这位老祭司安抚得好,这几个年轻蛮人终究选择了沉默,并没有向陈业发起复仇。
待他们渐渐冷静下来,陈业便又开始打听其他消息。
很快便了解了这片雪原的大概情况,除了已经死去的苏合,这附近还有一位蛮人头领,名叫必勒。
原本必勒的实力远不及苏合,但这次涅宗是血祭将苏合的部族毁了十之**,必勒那边虽然也是伤筋动骨元气大伤,但至少还有一战之力。
陈业心想,这位必勒头领很快就会派兵前来。
要麽是搜罗些可用的物资,以此弥补自身部族的损失;要麽就是趁机将苏合的地盘据为己有。
如此一来,若陈业真打算在这儿开宗立派,这位必勒头领便是他绕不开的关键人物,是他必须要「拜」的码头。
大概了解了雪原上的势力分布,陈业又对这几个幸存的年轻蛮人说:「事情的真相,你们如今都已清楚。我打算在苏合金帐所在之地建立自己的宗门。往后,你们若是想与亲人相见,随时都能来找我。要是愿意投靠我,我也欢迎,只是需要遵守我的规矩。这番话,你们可以转告给其他幸存者。」
言罢,陈业手一抬,将那万魂幡收入囊中,随后与苏纯一并肩离开了这死寂的废墟。
两人在雪原上转了几圈,偶尔也会碰上一些劫后馀生之人。他们大多都是献祭之前离开部族去做买卖,或者出门狩猎的年轻人。
回来之后发现部族已经被毁,每一个都是伤心欲绝,
陈业便依样行事,耐心地将所有真相详细说明。
陈业估计用不了几天,这北疆雪原的蛮人都知道涅宗所做的恶事,也会知道陈业开宗立派的消息。
在此之前,陈业得做好准备,至少要先将这山门给做好。
陈业想了想,问苏纯一说:「听闻清河剑派是在清河中央建城,不知道这门派选址和山门的建造有什麽讲究?」
苏纯一想了想,对陈业说:「清河剑派所在乃是清河的水脉中央,镇压一方水土,才能让清河两岸之人能安居乐业。先生你要建宗门,也需要先寻得地脉所在,才能按照风水之理选择相应的阵法,这种寻龙望气之术,我是不会,不知道先生可擅长?」
这门派若不能依地脉而建,那护山大阵便得不到天地助力,守护效果便差了许多。
陈业摇了摇头,他可是散修出身,望气之术最多只懂个皮毛,勉强能看出灵气的波动变化。
但想要寻找地脉关键,还要梳理风水因势利导,那可就超出陈业的能力范围了。
若是莫随心在此,或许能向她请教一二,只可惜,她如今在焚香门闭关修炼,陈业连信都不敢写一封。
苏纯一遗憾道:「可惜师父也不曾学过寻龙望气之术,不然可以请他帮个忙。」
清河剑派所学并不杂,多半还是与剑相关,陈业也不好每一次都麻烦清河剑派帮忙,那他自己不就变成蹭好处的人了,与那风怀宇又有什麽区别。
想起风怀宇,陈业突然想到了百海谷里的那群散修。
要论杂学的话,焚香门算是第一,那第二应该就是散修了。这些人里面,总有几个是懂风水的。可以回去请教一番,然后回头再来布置宗门。
实在不行,就让尊主自己去想,总不能真当个甩手掌柜。
关于尊主之事,陈业暂时不想告诉清河剑派。
即便他知道清河剑派人人都是君子,但他终究是存有私心。无咎魔尊的眉心骨就在陈业的方魂幡里,这事若是揭开了,这宝贝还能保住麽?清河剑派不贪心,但未必能允许一件魔门至宝在外招摇。
更别说墨慈还未成佛,依旧躲在万魂幡中。
尊主这事暴露了,清河剑派说不定就要请陈业上一趟问心台。陈业自问没做亏心事,但墨慈肯定是满身罪孽,万一清河剑派要除魔,陈业是拦还是不拦?
彻底跟尊主翻脸,清河剑派能不能找到他还不好说,这人参果要是丢了,尊主一定与陈业不死不休,下一次在梦里相见的时候,恐怕那赤练大蛇就要将他给吞了,连骨头都不会留下。
人生在世,有时候不是自己问心无愧就够了。
总有亲疏,总有各种无奈。
之前他还说隐瞒真相会惹来麻烦,到头来自己也只能如此选择,口不对心,
让他心中有愧。
这些许愁绪却被苏纯一察觉,她疑惑地问:「先生可是有什麽难言之隐?」
陈业看着那清澈的双眸,沉默许久。
若是谎言会带来更多的误会与仇恨,那自己欺骗苏纯一,等到真相揭开之时,要如何面对她这双眼眸,要如何应对她那夺目的剑光?
陈业叹了口气,终究是不忍心再骗她,便开口道:「其实我在此开宗立派是受了旁人指使,这人与之前百海谷之事有关,应该是赤练魔宗的魔头。之前我能得知涅宗在此血祭,也是得了此人的提醒才能赶到这里救下落雁镇之人。
「说来惭愧,这魔头给予我许多好处,命我在此建立宗门,是要守护一件异宝,就藏在这雪原之下——」
陈业一口气说了大半,只觉得越说心里越是轻松。
不管清河剑派有何判断,总之自己是不准备隐瞒了。若是清河剑派决议要杀了墨慈,陈业只好带着他远走高飞,能躲多久算多久,若是尊主要杀他,陈业也只能认了。
旁人若是无条件信任自己,陈业自己也得对得起这份信任。
苏纯一仔细听完陈业所说,竟然丝毫也不惊讶,反而浅浅一笑道:「其他事情我并不在意,我只在意先生你,你可曾害过无辜,可曾犯下不可饶恕之罪?」
「这个我可以对天发誓,我陈业出生以来,从未害过旁人,这是我个人底线·————不过,苏姑娘你难道毫不在意?」
陈业有点不敢置信,苏纯一怎麽会如此平静?他可是跟魔头勾结了?
苏纯一笑道:「你师父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你忘了我身受重伤之时,我便听到了你与尊师的对话。后来这万魂幡送到清河剑派手中,阴魂躲得再好,又怎麽瞒得过我师父呢?」
「等等,你的意思是,清河剑派知道我师父是个魔头?」陈业惊讶地问。
苏纯一解释道:「你的师父是否有罪,我并不清楚,但我不曾隐瞒此事,早就汇报到门派。最终,我师父还是决定将方魂幡送回你手中。师父他老人家向来深谋远虑,这般抉择定有其考量,我自是不必过多揣测。至于那赤练魔宗尊主之事,我也会如实汇报,想来掌门会有决断。」
说完这些,苏纯一直视陈业的双眼,满怀喜悦地说:「我就知道先生不会对我有所隐瞒。自始至终,你都是那日与我论道之人,你也不曾辜负我的信任。」
陈业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放下了压在心头的千斤大石。
但想了想,感觉有些不对。
王万成若是早就知道墨慈藏在万魂幡内,那墨慈为何要说自己顺利躲过去了?
想到这里,陈业连忙摇动方魂幡,呼唤墨慈。
「师父,你快给我醒醒,你自己向清河剑派自首了?为何不告诉我?!」
过了许久,万魂幡中传来墨慈的幽幽叹息:「我说了怕吓死你,那王万成便是当年追杀我的清河剑派弟子。」
陈业吓得手上一抖,差点将方魂幡都扔了,这消息还真将他吓得魂都飞了。
墨慈无奈道:「罢了,既然你都知道了,为师便给你讲讲过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