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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掌声之中,吴梦把脑袋挨过去,对边关月说道:“他的语文学得真好!”
“是啊。”边关月鼓掌笑道。
徐海波也在跟谢扬窃窃私语:“好牛逼,居然质疑语文教材。”
谢扬撩着头发说:“那叫质疑?直接说课本错了,让下次编教材时改改!”
语文老师李润泽微笑不语,这是他的语文课代表,是他教出来的语文尖子生。
旁边一个语文老师问:“老李,这些都是你给他讲的?”
“他自己琢磨的。”李润泽有些脸红。
因为去年暑假补课时,李润泽讲到这篇《滕王阁序》,陈贵良下课跑来请教:“老师,课本注释说不通啊。”
师生俩就此问题,各自找来一本《古文观止》。
李润泽那本是老版的,跟教材注释相同。
陈贵良那本是新版的,又是另一种解释。
李润泽嫌麻烦,并没有深入探究,在对比之后说:“可能是教材错了。但如果考试考到,你要按教材来答题。”
没了。
现在回想起来,李润泽颇为汗颜。
很快,媒体记者提问。
一个记者问道:“今天讲的内容,是你自己研究的,还是有老师辅导?”
“我自己研究的。”
陈贵良举起2002年版《古文观止》:“但肯定有学者,早就发现这个问题。所以两年前出版《古文观止》时,对此进行了更正。我在龙都市接触不到专业杂志文献,并不清楚现在学界是什么情况。如果近年来有类似论文,纯属巧合,我不是剽窃的。你们以后也别说我抄袭。”
打预防针呢。
“哈哈哈哈!”
现场爆发出一阵哄笑,记者们联想到郭小四。
事实上,早在两年前,华师大的刘永翔教授,就在《文学遗产》杂志发文指出教材错误。
一年前,复旦的王运熙和陈尚君教授,也在《文学遗产》杂志发文进行探讨。
与此同时,朱东润先生编撰《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对原有的错误注释进行了更正。
《文学遗产》是隶属于社科院的学术期刊,关注这本杂志的人非常少,普通人想买都不知在哪里买。
《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则被一些学校,选为大学辅修教材。但老师们懒得讲这本书,只是让大学生自己去读,而绝大部分学生连碰都不碰。
所以,这个问题始终不受重视,甚至无法引起学术界关注。
此后十多年,陆续有学者提出质疑,但高中语文教材始终不改正!
而且,不同版本的语文教材,居然还他妈错得不一样。
鲁教版的注释就很有意思,一半错误,一半正确。含含糊糊,似是而非,云山雾罩,甚至连语句都不通,让学生读起来摸不着头脑。
还不如人教版全错呢,至少语句通顺。
刚刚创办才两个多月的《新京》,这次为了销量不请自来,记者迫不及待搞事:“你对招生公平怎么看?你是反对特招新概念一等奖,还是因为自身情况而支持?”
眼前的几十家媒体记者,很多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陈贵良微笑道:“我当然是希望万事都能公平,建设公平社会人人有责。尤其是我这样的农村留守儿童,我和我的家庭都无权无势,社会公平了才有美好未来。”
“那你是反对新概念一等奖特招?”新京记者穷追猛打。
陈贵良并不正面回答:“我服从各大高校的安排。”
“也就是说,你还是支持的?”新京记者依旧不放过。
一味被动回答,只会更加被动。
陈贵良开始变得主动,反问道:“复旦为什么承诺,只要我高考过本科线,就愿意特招我入学?北师大为什么高考成绩都不看,就愿意免试录取我?而其他一等奖获得者,为什么只能降20分?”
新京记者笑道:“你文章写得更好。”
“我为什么文章写得更好?”陈贵良追问。
新京记者说:“天赋和努力。”
陈贵良驳斥道:“我又有天赋又努力,为什么不可以特招?大赛文章受重视,也是我辛苦付出换来的,又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南周记者接过话头:“所以,你还是支持特招?”
“你学过唯物辩证法吗?”陈贵良终于有些生气了。
“学过。”
“那你看问题为什么非黑即白,搞二元对立?为什么在你眼里,只有简单的支持和反对?”
“还有第三种态度吗?”
“当然是就事论事,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底线规则问题,必须一刀切,否则就会被人钻空子。”
“我看你矛盾论也没学好。关乎招生是否公平的主要矛盾,是某些人利用资源扰乱正常招生秩序。我手里有什么资源?我的资源是写文章天赋太好?还是我过于努力阅读课外书?问一个留守儿童是否支持特招,你们想获得什么答案?你怎么不去问那些官商子女?”
“说得好!”谢扬大吼一声,猛拍巴掌。
“啪啪啪啪!”
在座的普通家庭学生,全都跟着一起鼓掌。
就连郑锋也在鼓掌,他的父母都是下岗职工。
一些记者同样鼓掌,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完全可以从不同角度报道嘛,比如高中生怒怼某报记者,又或者某报记者刁难农村留守儿童。
他们乐意看到自己的同行吃瘪。
严校长的额头已经在冒汗,他站起来对众多记者说:“请各位的提问不要过于尖锐,毕竟受访者只是一个高中生。”
陈贵良却继续说道:
“问我支持还是反对,这个问题到底有什么意义?难道因为我反对特招,就得放弃入读清华北大复旦吗?这不仅是对我自己不负责,也是对各大高校、新概念大赛方、其他获奖选手,以及我高中母校的不负责!”
“如果我支持特招又有什么社会影响?难道还会破坏招生公平?我一个穷学生,可以改变哪个单位的决策?”
“某些媒体,只想搞个大新闻,有没有想过会对受采访者造成恶劣影响?还有没有一点媒体人的职业道德!”
陈贵良在胡搅蛮缠转移话题。
因为他确实不方便回答。
严校长朝陈贵良疯狂眨眼,手掌也在胸前摆动,明显是劝他别再说了。
除了被怼的记者,其他记者却很高兴。
甚至有一位记者问:“陈贵良同学,有没有兴趣读新闻系?你的口才很好,应变能力也强,今后一定是个好记者。”
陈贵良语不惊人死不休:“我想读哲学系。”
哲学系?
记者们明显被转移注意力,因为这个答案太出人意料了。
一个记者问道:“你知道哲学系不好就业吗?如果不转行的话,今后只能做学术研究,而且也赚不到几个钱。”
“我认为,以我的能力,有很多方法赚钱,”陈贵良牛逼轰轰道,“但我就想研究哲学,这是我的兴趣所在。哪天如果穷得吃不起饭,我随便做点生意赚几个就是。”
天真。
狂妄。
嚣张。
自负。
陈贵良通过刻意引导,成功给记者们留下这些印象。
就你们会炒作?
老子也会!
而且还能借此转移敏感话题。
果然有记者追问道:“你真要读哲学系?而不是随口说说?”
“千真万确,”陈贵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所以我没有立即答应复旦和北师大,因为他们都想把我招进中文系。”
复旦:????
北师大:????
又有记者问道:“你觉得自己想赚钱就能赚钱?”
“赚钱很难吗?”陈贵良反问。
“哈哈哈哈!”
现场笑声四起,成年人都觉得陈贵良过于天真。
而且狂到没边。
这小子太有话题性了,都不知道该侧重哪方面报道,今后有机会可以多采访他几次。
记者们就喜欢这种语出惊人的受访者。
“你觉得自己去做生意,能进《胡润富豪榜》吗?”记者开始用逗小孩儿的心态提问。
陈贵良说:“我如果开公司,十年之内保守估计,进胡润榜前十应该没问题。”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哄笑,现场气氛变得愈发欢乐。
即便带了录音笔,记者们也忙着速记。今天的采访内容,可以写好几篇文章啊,每次报道的东西还不相同。
“你们还别不信!”
陈贵良挥斥方遒道:“等我进了大学,一边研究哲学,一边经商赚钱。我本科还没毕业,就能做学者型商人,大学四年赚它一个亿的小目标!”
听到这话,记者们快要笑疯了。
一个亿叫小目标?
严校长则是痛苦扶额,他没想到陈贵良突然发癫。
陈贵良确实在发癫,他如果不癫,南方系记者就要癫了,肯定把话题拉回招生公平。
“诸位记者朋友,要不要打个赌?”陈贵良说道,“如果我大学毕业,身家还不到一亿,我就转行去做记者。”
这话让人哭笑不得。
打赌的惩罚居然是做记者,难道记者如此不受待见?
“换一个惩罚方式!”有记者喊道。
陈贵良说:“好!如果我打赌输了,本科期间身家不到一个亿,拿毕业证的当月就去裸游黄浦江。如果我赢了,你们今后只许写文章夸我,不准写任何的负面报道。”
“我可录音了啊。”
“我也带了录音笔。”
“……”
现场更加欢快,记者们都要乐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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