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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之内,尘土飞扬,漫天涤荡。
马踏声声,飞马如狂。
一个没了命的向前跑,另一个不要命的在后追。
苏凌一边跑,一边回头暗自观瞧,只见张蹈逸一人一马,直追而来,身后再无他人,不由得暗暗放下心来。
我计成矣!
现在所做的最要紧的事,就是莫要让张蹈逸把自己追丢了才是,更要将他耗得死死的,以免他追了一半,再拨马回去,那自己便前功尽弃了。
所以,苏凌看似没了命的在前面跑,其实却将马速牢牢的控制着。
张蹈逸离得近了,他就啪啪几鞭,马便跑的快些。
张蹈逸离得远了,他便偷偷夹几下马腹,那马儿便跑的慢些。
张蹈逸眼前,苏凌就像一只硕大的绿头苍蝇,在自己周遭,嗡嗡嗡的飞,扰得他不厌其烦,眼看要抓住了,他却又跑的远了些。
抓也抓不到,拍也拍不死。着实难受。
自己正生气,那绿头苍蝇便又嗡嗡嗡的飞到身边。
主打的就是一个骚扰和膈应。
张蹈逸气的真魂出窍,窝火憋气。
若是换成黄奎甲,此时定然不知道要问候苏凌多少次高堂了。
张蹈逸心一横,劳资今天不把你追上,踩在脚下,扇你几个耳刮子,劳资不姓张!
那苏凌实在蔫坏至极,一边跑,一边嘴还不闲着道:“嘿嘿,抓不着......抓不着......你说气人不!”
两人你追我赶,早已远离了正面战场。
且说两人如此追
赶了一阵,眼前密林竟又分出一个岔道口来,岔道处杂草丛生,只容一匹马通过,苏凌二话不说,催马向前,一头扎了进去。
张蹈逸看得分明,如何肯放他,连声催马,直奔岔道而来。
可是待他人进了这岔道乱草小路之中,却不由得愣住了。
却见眼前,齐腰深的乱草,周遭密林繁茂,遮天蔽日,一眼望不到尽头。
更有风声呜咽,昏鸦声声,四周寂静无比。
哪里还有苏凌的半点影子。
荒野的风一吹,张蹈逸的脑袋顿时凉快了下来,暗中思忖道,穷寇莫追,我却追的如此深,此地远离战场,万一......!
我当速速退去!
张蹈逸想到这里,赶紧调转马头,想要离开这里。
却忽的听到前方不远处,有人哈哈大笑道:“蹈逸将军,哪里去?你都追到这里了?怎么还要回去呢?两军阵前,我可唱了一出好戏,你这样两手空空的回去,那沈济舟薄恩少义,外宽内忌之辈,如何能轻易的放过你呢?不如继续追上我的好啊!”
张蹈逸大惊,赶紧拨回马头,抬头看去,却见不远处,杂草丛生之地,苏凌正一人一马,停在那里,笑吟吟的看着他。
“苏凌!好贼子!欺我太甚!我杀了你!”
张蹈逸此时已然不管不顾,一心想要致苏凌于死地,见是苏凌,便大吼着拍马抡刀,不顾一切的朝他冲了过来。
苏凌原本满脸笑吟吟的,看张蹈逸直冲
而来,越来越近,他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冷了起来。
眼看张蹈逸大长刀的刀锋就要抵在苏凌的面门了,苏凌仍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嘴里,却小声的念叨着道:“一......二......三!掉!”
便在这时,张蹈逸忽的觉得身子蓦地一滞,整个人似乎突然失去了重量。
“唏律律——”张蹈逸胯下战马忽的一声凄惨的暴叫。
张蹈逸暗道不好,可是已然不及,那马根本由不得自己控制了。
再看张蹈逸战马的马蹄踏在下面的杂草之上,整个战马刚一接触,忽的只觉脚下一空。
“轰隆——”一声,马失前蹄,连人带马,极速的向下坠去。
张蹈逸这才意识到,哪里是什么杂草丛生的土路,而是陷坑!
可是任凭张蹈逸再如何了得,突然的失重,战马受惊,自己根本无法阻止这一切,整个人没有一点办法,全部跌进陷坑之中。
“噗——”
张蹈逸连人带马砸进陷坑之中,刹那间一股浓重的白色粉末腾的涤荡四溅,倏尔弥漫开来,张蹈逸眼里、嘴里、耳朵里全部都被白灰所湮没了。
“咳咳咳——”张蹈逸被呛得难以抑制的咳了起来。
但侥幸的是,这陷坑下不是刀斧,还不致命。
可是这铺天盖地四处弥漫的白灰,已然让张蹈逸丧失了所有反抗的能力。
如今连睁眼都成了奢望。
恍惚中,张蹈逸听见坑上苏凌一字一顿道:“张蹈
逸已陷入坑中,我计成也!”
话声方落,便听到了无数的脚步之声传来。
张蹈逸正胡乱猜测,忽的感觉整个人被钩锁勾住,少顷,便感觉自己整个人被一股力量向上钩抬而起。
事到如今,张蹈逸心如死灰,暗自叹息懊恼,可是也没有办法,只得任人摆布。
张蹈逸被钩锁钩出陷坑,刚想反抗,却被十数个士卒一拥而上,抹肩头拢二臂,当场制住。
张蹈逸眼睛被白灰蛰得难受,眼泪直流,却还咬牙将眼睛眯成一条缝,极力看去。
眼前,苏凌淡淡的看着自己,不喜不怒。
“苏凌!既然张某落入你这贼子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张蹈逸冷声道。
苏凌忽的冷笑一声,眼中杀机陡现,一字一顿道:“张蹈逸,你追的我好苦,活该你落入陷坑,你不要着急,苏某这就送你见阎王!闭眼吧!”
锵——
一枚短匕应声出现在苏凌的手上。
再看苏凌手握短匕,一道流光,激射向张蹈逸的心口。
张蹈逸一闭眼,暗道,去休!去休!如此死了,倒也解脱了罢!
反正回去是死,打胜是死,这样死了,倒也干净!
“嘭......嘭......嘭——!”
张蹈逸以为自己必死,却不知为何,耳中却传来接二连三的几声嘭响,而且自己并未感觉到刀锋刺入心口的疼痛之感。
他正自疑惑,忽觉原本被绑缚的身体,蓦地一松,整个人倒是舒服了不少
嗯?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苏凌又戏耍于我?
张蹈逸茫然的又微睁开眼睛。眼前虽然白粉遮了,但恍恍惚惚看到苏凌正拿着那把短匕,还用嘴时不时的吹两下,笑呵呵的看着自己。
而脚下,正是方才捆缚自己,如今早已断裂的绳索。
苏凌见状,哈哈一笑道:“蹈逸将军......您受惊了!”
张蹈逸一阵茫然,沉声道:“苏凌!你这是何意?”
苏凌笑而不答,只朝着那些士卒一挥手道:“诸位兄弟辛苦,给张将军擦拭一番,让他看清楚些,也能好好说话!”
早有士卒,不知从何处端来一桶清水,放在张蹈逸近旁,桶边还搭着巾帕。
“苏凌,你到底什么意思?”张蹈逸并未动作,沉声再次质问道。
苏凌耸了耸肩,淡笑道:“张将军,这世间并不是非黑即白,更有许多见不人的龌龊,张将军大丈夫也,如今白灰蒙眼,看不清楚也是正常的,不如擦一擦眼睛,也能看得清楚些,如何啊?”
张蹈逸的确被白灰刺得眼睛涩疼,心想,无论苏凌如何,先擦净了眼睛再做计较。
随即他取了巾帕,将眼睛中的白灰细细的擦干净。这才将巾帕置于地上,沉声道:“苏凌,我已然被你所擒,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给我个痛快吧!”
苏凌一摇头,淡淡笑道:“张将军此言差矣,张将军当世忠直之士,又乃领兵之帅才,如此窝窝囊囊的死去
岂不可惜了?苏某要真如此做,岂不要背上了擅杀忠义之名么?”
说着,苏凌郑重的朝张蹈逸一拱手道:“蹈逸将军,方才乃非常之局势,我只能用非常手段,张将军受苦了,还望海涵!”
张蹈逸一怔,忽的冷笑道:“苏凌,少要猫哭耗子假慈悲!如此装腔作势?莫非要招降于我不成?呵呵,渤海四骁,无不是节烈之人,今日唯死而已,你就省了那份心吧!”
苏凌闻言,却也不恼,淡淡一笑,摇头道:“苏某又不是第一次与渤海四骁打交道?岂能不知张将军亦是忠烈之人?想那文颜二位将军,临危不屈,从容赴死,往昔之事,历历在目,苏某每每想起,亦慨叹折服啊!”
张蹈逸闻言,心中悲伤。
渤海四骁,平素自然一体,今日他落得和文颜二将一般的境地,如何不心中悲凉。
“唉......文兄......颜兄!蹈逸无能,无法为兄等报仇雪恨啊!”张蹈逸仰天长叹。
“蹈逸将军一腔忠勇,苏某虽今日多有用计,但钦慕之心,从不作假!蹈逸兄,当再受我一拜!”
说着,苏凌竟又郑重的朝着张蹈逸拜了一拜。
张蹈逸叹息片刻,这才看了看苏凌道:“苏凌啊,你果然足智多谋,今日栽在你的手里,也是我张蹈逸活该如此,怨不得旁人!但若要招降于我,我宁立死!”
却不料苏凌淡淡一笑道:“蹈逸将军此话差矣!
我知将军高义,如何愿降?所以苏某并未想过就如此招降于你也!蹈逸将军,今日你之败,非你战之过也,而是苏某使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说句实话,苏某亦汗颜之至也!”
张蹈逸神色诧异,疑惑道:“苏凌,你不是想要招降我?”
苏凌摇摇头道:“自然不是......将将军引到此处,只是想要表明苏某敬仰之意,别无他意......将军若想离开,苏某即刻放人,绝不阻拦!”
张蹈逸闻言,脸上一阵惊疑不定,盯着苏凌一字一顿道:“苏凌,此话当真,莫不是戏言?”
苏凌闻言,朗声大笑道:“君子面前,如何戏言?”说着,苏凌忽的朝半空击了两掌。
却见众人之后,有一个兵卒重新牵了一匹黑色战马,看毛发成色,比张蹈逸陷入陷坑而死的战马不知道要名贵多少。
而另一个兵卒手中执着的,正是张蹈逸的大长刀。
张蹈逸不知道苏凌何意,一言不发,眼神灼灼的看着他。
苏凌这才招招手,这两名士卒走到近前。
苏凌用手摸了摸马鬃,那马唏律律嘶鸣起来,齐声嘹亮,高亢,果真是一匹好马。
“今日不甚,致使张将军爱马陷入陷坑,折颈而死......心中着实不安.....好在,张将军之马不过普通脚力......”苏凌说着,一指眼前这匹大黑马道:“此马名曰罡风!乃是沙凉名种,好马配英雄,
今日便送于张将军了,此马能随张将军驰骋疆场,也不致埋没了他!”
说着苏凌接过马鞭,一扬手扔到张蹈逸的怀中道:“此马脚力快,将军乘此马,当片刻返回渤海大营!将军请吧!”
张蹈逸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苏凌,半晌方道:“苏凌,你真的要放我走么?”
苏凌一笑道:“马鞭已在将军手中,是留是走,将军自己决定!”
“这......”
张蹈逸愣在当场,看了看苏凌,看了看那战马罡风,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马鞭。
忽的长叹一声道:“苏凌!早闻你赤济之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凡!既如此,张某走也!今日之情......张某记下了,但不要想着让张某在战场上留手!”
苏凌点点头道:“那是自然!战场之上,当全力施为,否则也难称英雄!”
张蹈逸这才满腹疑惑的站起身来,直到他走到马前,见无一人阻拦,这才相信,苏凌是真的要放他离开。
“既如此,苏凌,张蹈逸可真走了!”
张蹈逸说完,便欲翻身上马。
苏凌却一脸笑吟吟的神色,忽的将他一拦道:“蹈逸将军,何必急于一时,某有一事,还是觉得要实言已告将军......”
张蹈逸脸色一沉,冷声道:“苏凌,你要反悔么?”
苏凌一笑,正色道:“苏某说过的话,从不反悔!只是,这里有一位旧人,张将军不妨见过再走......”
“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