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用户中心
搜书趣 > 军事 > 对弈江山 > 第七卷马鸣风萧萧,少年正扬刀 第二百一十

对弈江山 第七卷马鸣风萧萧,少年正扬刀 第二百一十

簡繁轉換
作者:染夕遥 分类:军事 更新时间:2024-12-15 21:54:41 来源:源1

冷风凄雨之中,一辆囚车被一众军卒押着缓缓的朝着归天台前行进。

囚车行进的过程中,不断有学子和百姓跪于道路两边,神情哀痛,不停的呼唤着李知白的名字。

一路行来,不断有人追着囚车沿路冒着风雨追跑,神情凄婉,全然不顾漫天冷雨。

苍天当哭,所以才用了这一场冷雨,浇透了多少寒士们亦曾滚烫的心。

出于名阀的杨恕祖,就因为足够高贵,便是龙煌台炸了,死了那么多人,还是照样能够安然无恙。

可是出身寻常寒门的李知白,无论他被冠以诗谪仙也好,诗词大家也罢,也不管他的诗词已然普及到寻常百姓和妇孺都知晓的程度。

大晋有语,凡井水处,皆颂李知白。

颂的是李知白足以流芳千古的诗文,颂的是人们对这位寒士出身的诗词大家风骨的敬重。

偏偏这大晋,门阀后人皆可包容,无论大罪滔天,却容不下一个万众寒民中走出的一个文学大家!

这便是所谓的包罗千万气象的大晋!这便是所谓上位者的眼界和胸怀。

可悲可叹!

囚车吱呀,发出沉重的声响,仿佛地底无边的冤魂凄鬼不甘的叹息。

李知白长身立于囚车之上,罪衣罪裙已然被冷雨打湿,脸上也满是雨水。

他面容平静,任凭那些追着囚车的学子在他耳边凄凉的呼唤,却紧闭双眼,抬头向天,一语皆无。

冷雨如瀑,打在他的脸上。

而他却依旧高扬着头颅,似乎从来都不畏惧风雨的寒冷。

身后万千学子尽匍匐,身前风雨凄凄断头路。

囚车在行了最后一程之后,终于缓缓的停了下来。

囚笼洞开,李知白微闭的双眼睁开,轻轻甩了下脸上的雨水,忽的抬眼朝着前方的离地不到一丈的木台看去。

木台空荡,只有一个木桩台,木桩台的颜色,似乎又因为沾染血液的缘故,显得稍有些暗红。

那里便是我断头之处么?

李知白淡淡的想着,脸上竟闪过一丝微笑。

有不甘,有凄凉,有不屑,亦有安宁和恬淡。

终究是到了这一刻了。

若是旁人,到了这里怕是早就面色死灰,成了一堆了。

可是李知白却似乎比平时更加从容淡然,脸色虽苍白,但眼中却有光。

身旁狱卒似乎觉得李知白动作有些慢了,忽的厉声催促道:“走快些,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说着便要来推搡。

李知白面色一冷,沉声道:“李某自己会走,无需劳烦......”

说着大步走下囚车,竟是一点的畏惧都没有。

只是,他方一下车。

便看到前方数百个身着蓝白相间的太学院制式儒生服的年轻学是子,忽的不顾一切的冲破路边把守的军卒,如潮一般朝自己这边涌了过来。

军卒喝止不住,一脸的无奈。

路边的百姓也顿时骚动起来,人潮翻涌,都往前挤去。

“李大家......李大家!”

人群之中,不断传来人们的呼喊。“李大家无罪!放了李大家!李大家无罪......”

声浪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终究那些都是寻常百姓,小民而已,面对手拿尖矛利刃的兵士,也只能随波逐流,喊喊口号,助助声势罢了。

加上朝廷知道今日定然有人生事,所以加派了数倍的兵士。

所以小民百姓,是无论如何也近不得前去的。

可是那些太学院的学子儒生,却是无论如何不敢死命的拦的。太学者,国家最高的学府,这里面有多少日后的重臣,若是今日全部得罪了,以后还有好果子吃。

所以兵卒只是稍作阻拦,便由着这数百太学学子去了。

但见这数百学子蜂拥而来,离着李知白不过三丈,忽的有太学生高喊道:“众位学子,跪!”

风雨凄凄,苍穹漫卷。

这数百太学学子,皆甩衣跪倒在地,一时之间,衣浪雨浪,浑然一体。

数百太学生,跪在地上,凄凄哀哀。

“叩——!”

一声喊,数百学子齐齐朝着李知白叩拜起来。激荡起地上的积水迸溅四散。

李知白原本神色平静,看到眼前这番光景,不由的满腹心酸,心神剧震。

长叹一声,泪流满面。

“诸位,诸位,快快请起,李知白何德何能,诸位这一拜,李知白受不起的......”

李知白双手颤抖,便要来扶第一个学子。

可是手上手铐沉重,他扶人的动作做的颇为艰难。

再加上这数百学子执意跪地,不肯起身,李知白无论如何都搀不起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李知白心中着急,害怕上位者迁怒于这些太学生,只得大声喊道:“诸位!诸位听我一言,诸位都是我大晋千挑万选出来的绝艳之才,能够进入太学,更是有身份,有前途的尊荣,各位赶快请起,切莫因为我这个朝廷死囚而自误也,若真的因我牵连诸位,李知白死也难瞑目也!”

可是,这数百太学生却仍旧跪着不起,齐声高喊着:“李大家无罪!......”

便在这时,归天台里面的监斩棚中,人影晃动,监斩官一脸严肃的走了过来。

负责监斩李知白的是朝廷刑部的一名侍郎,姓王名良栎,看年岁亦有五十余岁,黑髯之中夹杂了一些白色,看起来一脸庄肃。

见监斩官大人来了,慌得旁边军卒急忙举伞过来。

王良栎先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跪在近旁一大片的太学生,并未呵斥,然后走到李知白近前,竟朝着李知白拱了拱手。

慌得李知白赶紧还礼,举手间,铁镣震响。

李知白诚惶诚恐道:“大人乃朝廷亲命监斩官,李某人可当不得大人如此......”

王良栎并未因为李知白已是马上要被处死的死囚而有半点轻慢,沉声恭敬道:“李大家不必妄自菲薄,世人皆知李大家乃是为我大晋真正留下几篇名篇所累,而获此死刑,李大家风骨若受不得本官一礼,何人可受的呢?”

李知白心中动容,忙问道:“王大人直抒胸臆,却也是贤良之人,不知王大人尊姓大名。”

王良栎忙又一拱手道:“本官,刑部侍郎——王良栎。今日监斩李大家,也是奉命行事,心中也是不愿,可是职责所在,还望李大家勿怪!”

李知白心中一颤,又细细的打量了一眼眼前的王良栎,这才淡笑赞道:“原是灞州名士王家之人,王良栎王大人,王大人能如此说话,果真不坠王氏名门之风也!某区区死囚,怎么会见怪!”

王良栎这才拱手叹道:“李大家风采,本官亦神往已久,可叹却是在此相见,怎么不叫我伤神呢......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王良栎又朝李知白一拱手,这才转头对着仍旧跪地不起的数百太学生沉声肃然道:“诸位!诸位的心思,王良栎亦知,今日来送李大家的人,何止千万?整个大晋能来的,不能来的都心中默默的关注此事也!可是李大家因何事至于此地耶?不外乎一颗拳拳学问之心也,他用生命在完成一件为天下学子文坛计的大事也!诸位如果还如此阻拦在这里,到时天子震怒,朝廷再降罪于尔等,尔等被太学院除名,已然事小,到时身形俱灭,辜负了李大家的心,却是事大也!尔等还是在天威未怪罪之前,速速散开了吧,这样李大家也好安心上路,诸位觉着如何啊!”

这数百太学生闻言,心中一片黯然凄凉,他们明白眼前这个上官王良栎说的极是,可是,却还是不忍心李知白就此赴死。

不知是谁先喊了句道:“那就斗胆请监斩官大人行个方便,让我大晋诗谪仙,最后提一次笔,做一篇诗吧!”

这句话说完,所有人都群情激昂起来,刹那间人声鼎沸,皆高声喊道:“对,给李大家纸笔,让李大家再做最后一首名篇!”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未曾停歇。

王良栎不敢做主,只得转身回到监斩棚中,与同监斩的诸位官员商量,大部分官员觉得此事可以,若不让李知白写首绝笔诗词,怕是难以平复千万百姓们的愤慨。

王良栎这才重又走回到,李知白和数百仍旧跪着不起的太学生近前,先冲着李知白一拱手道:“既然百姓们和学生们由此心意,不知李大家可愿留最后一首名篇么?”

李知白闻言,神情一肃道:“故我所愿,不敢请尔!”

王良栎这才点了点头,忽的朝这些跪着的太学生和群情激昂的百姓朗声道:“本官做主,李大家也答应了愿做了着最后一首诗词,然后从容就死!诸位莫要如此悲切,扰了李大家作诗词的心绪,既然本官答应了大家的要求,大家就要在李大家做了诗词后,该退后的退后,严肃遵守这里秩序,也好让李大家安心上路!”

数百太学生见此,心中也着实没有其他办法,让李知白活命已然做不到了,只能如此,便皆恭声答应。

但见王良栎忽的朝着监斩棚中朗声大喊道:“纸笔伺候——!让李大家安心做诗文!”

早有军卒捧了纸笔小跑过来。

只是大雨倾盆,那纸刚一拿过来,便被大雨打湿,却是写不得字的。

王良栎叫人重又换了纸笔来,忽的夺过为他打伞遮雨的军卒手中的伞,两步来到李知白近前道:“李大家安心作诗文,王良栎不才,亲自为李大家执伞!”

李知白感念王良栎的大义,忙道:“有劳了......”

可是等李知白握笔之时,那手上的铁拷实在过重,竟手不能握笔。

王良栎看在眼中,忽的大吼一声道:“左右,去枷去拷!”

左右军卒一愣,暗想这可是朝廷钦点的必死之人,此时去枷去拷,万一让人给跑了,他们如何吃罪的起呢?

军卒正自犹疑不前,王良栎眼眉一立,大声斥道:“犹豫什么,本官是监斩官,若是出了什么事,本官一力承担!快些......”

左右军卒这才一脸不情愿的走过来,颤抖着手将李知白脖项的枷锁和手上的铁拷统统解除。

李知白再无挂碍,忽的朝着王良栎一拱手道:“如此,多谢王大人了!”

说着,一甩长髯,顷刻之间提起笔来,饱蘸浓墨。

“轰咔——”一道利闪划破苍穹,一声闷雷訇然响彻整个天际。

风雨如晦,雷电煌煌。

李知白提笔在手,稍加思索,便俯身在白纸之上写了起来。

起初,笔势稍慢,只写了前三个字,那笔锋却蓦地一转,竟是笔走龙蛇,越写越快。

宛若游龙,气势惊天。

那雨和风竟在刹那间似乎有些不敢搦其笔锋之锐,竟变得无声而缠绵缥缈起来。

不一时,李知白绝笔诗已成,忽的右手紧紧攥笔,神情悲壮而豪迈,将那首绝笔诗当着天下人的面吟诵起来。

那声音凄绝而雄浑,缥缈而悲凉。

“何以飘零去,何以少团栾。

何以别离久,何以不得安!

笔锋问天道,墨洒血斑斓!”

苍然之中,李知白连连诵读,已至最后几遍,在场万千人皆随着李知白低声吟诵起来。

其声凛凛,其势浩浩!

但见李知白,忽的仰天大笑道:“李知白做此诗后,天下再无诗谪仙,死便死矣,快哉!快哉!”

言罢,但见他一撩罪衣罪裙,不顾满身大雨,蹬蹬蹬的上了归天台,长然立于归天台正中。

声音渺渺,凄绝不悔。

“诗谪仙既已归天台上归天,便要站着亡,绝不跪着死!行刑吧!”

“咚咚咚——”三声追魂炮响。

王良栎已然不忍再看,负手转身,凄然大喊道:“刀斧手,准备!行刑!”

但见一名彪悍雄壮的刀斧手手捧鬼头大刀,忽的饮了一碗浊酒。“噗——”的一声,将嘴里的酒全数喷洒在刀身之上。

大雨倾盆之中,刀斧手高高举起了鬼头刀,刀身被雨珠打的凄厉鸣响。

李知白忽的抬首,眼睛死死的盯着几丈之外的那座酒楼的二层一处雅间小窗。

却见雨幕之下,风雨之中,那小窗之前,早已站定了那个黑衣少年。

李知白眼中泪珠点点滚落,对着那小窗前的黑衣少年身影,忽的凄然大喊道:“李知白今日归天矣!”

大喊声中,他右手使劲平生之力。

“咔嚓——”一声,手中紧攥的笔,瞬间折为两段。

凄风冷雨之中,那窗前的黑衣少年,蓦地动了。

但见他一道残影便来到了桌前,一刻也未曾犹豫,一把将那黑布包袱掀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镔铁大弓。

那黑衣少年张弓在手,提弓搭箭,顷刻之间来到窗前。

将弓一顺,那闪着寒芒的弓箭箭尖正对着底下数丈内昂然站立的李知白的心口。

少年眼中泪光闪动,拉弓的右手使劲,顷刻间已然拉满了弓弦。

下一刻,只要他一松手,李知白将正中一箭,顷刻毙命。

可是却在这紧要关头,这黑衣少年却是泪水如雨,整张俊逸的脸上写满了破碎的忧伤。

无奈、愤慨、挣扎、心痛、不舍......

万般情绪在刹那之间浮现,那拉弓的手也訇然颤抖起来。

然而,时间却不允许他抚平所有的情绪。

那刽子手已然大吼一声,这是代表了下一刻,那催命的大刀便会下落。

那少年眼中喷火,逼着自己,平心,静气!

瞄准李知白的心窝,忽的一松握着羽翎的手。

“嗖——”的一声尖锐的利啸,那弓箭如星似火,划破了万丈雨幕,直冲李知白的心口而去。

少年心中默念道:师父,徒儿送您上路!

顷刻之间,弓箭锐啸,不偏不倚正中李知白的心口。

李知白身体猛然剧震,提着最后一口气缓缓的看向心口处那嵌入的一箭。

缓缓的露出解脱的微笑,黑暗顷刻即至。

下一刻李知白的身躯,缓缓倾倒.......

“哗——”人潮狂涌,这不知何处的致命一箭仿佛炸雷一般,将所有人震得惊呆在当场,不过数息,归天台上台下一片大乱。

无数人潮直冲向李知白倒下的躯体而去。

王朗栎当头冲了过去,一把抱起李知白,再看李知白生机早已断绝了。

整个归天台顿时一片大乱。

......

且说那酒楼二楼雅间的黑衣少年,一箭射死了李知白。

却忽的像整个人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轰然跌坐在地上。

“铛啷啷——”那镔铁大弓,脱手坠在身旁,发出刺耳的声响。

那黑衣少年眼泛泪光,惨然一笑,似祷告又似喃喃自语道:“师父,您交给徒儿的两件事情,徒儿均已做到了,徒儿给您留了全尸,师父您安心去吧......”

时间不允许他过多伤心,因为归天台突遭变故,定然有朝廷军卒四下搜索这突施冷箭之人。

那黑衣少年少年快速起身,一挑门帘,疾步出了雅间,蹬蹬蹬的下得楼板。

再看一楼,早于人去楼空,所有人都知道了归天台的变故,争抢着跑去看了。

那黑衣少年看过一眼,并不耽搁,快步走到门前。

酒楼门外。

黯云凄雨,冷风怒雷。

那少年未耽搁一息,黑衣轻动,一头扎进这满目疮痍的江山风雨之中,其势如雷,其形如电。

也不知他就这般快步如飞的走了多久,又要走向何方。

直到早已远离了归天台好远。

眼前是一处长街。

满眼寂寥,一个人影都没有。

长街空荡,冷雨茫茫,其势若江翻海沸。

那黑衣少年这才宛若脱力一般,在漫天风雨之中黯然跪于地上。

长街之上。

一人,独影,漫天孤寂。

半晌那黑衣少年朝着归天台的方向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头,才有重新起身。

脚步缓慢,失魂落魄,只有嘴里一遍一遍的重复呢喃,声音悲凉而凄怆。

“诗仙断笔,乱世凄离,山河风雨霁;

人生几许,晋三万里,悲歌声四起......”

他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漫漫长街,孤魂流离......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