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绣娘清晨斩恶蛟,檀郎治水有大勇【求月票!】
欧阳戎沉吟道:
「这个梦,绣娘来回做了多久。」
【很久很久】
「小时候就有吗?」他轻声问。
【不记得了】
欧阳戎走去,取一条乾净的天青色缎带返回,为她蒙住哭红的呆滞眼眸。
他在赵清秀后方坐下,看着她披在肩头的柔顺青丝,低头为她捋顺,表情看不清楚的低声问:
「那,你周围有没有人也做同样类似的梦,比如你那些家人。」
赵清秀扭头,似是「望」了下他,在他搁放在床沿上的腿上写字:
【有】
欧阳戎安静了会儿,系好她脑后的缎带绳结,转至正面,脱履上榻,在赵清秀面前盘膝坐下。
他两手捧住她这张楚楚可人的泪痕脸蛋,理性分析了下:
「只是一个梦,你越是藏在心里,越是害怕,这种恶蛟,某种意义上是绣娘心中所有恐惧之物的集合体,或说恶念,它当然杀不死,因为太阳底下也有照不到的角落,光与暗,善与恶是伴生的,人心亦是如此。
「绣娘与其害怕它,不如大方接受,下次再梦到,就大着胆子,好好瞧一瞧它,但心里牢记只是个梦,不可能真吃了你,说不得你捡起块石头砸进去,看看哪个倒霉蛟的小脑壳中招。
「梦醒之后,绣娘也可以和我说,我帮你分析一下,别害怕,我在呢。」
赵清秀听到欧阳戎说「捡起块石头砸进去」时,原本专注倾听的小脸忍俊不禁,又重新收敛浅笑,歪头写道:
【檀郎不信这世上有大蛟吗?小时候没有听过,深水里藏有大蛟的童谣吗?】
「信,或许以前真有,比如先秦的时候,但是放在现在,只能说,不太够看。」
欧阳戎冁然一笑:
「因为这世上有比恶蛟更恶的东西,咱们连这个也不怕,害怕它什麽恶蛟,它要是真有本事,至于到现在绝迹吗。」
榻上,他盘膝而坐,低吟道:
「有道是,剑术已成君把去,有蛟龙处斩蛟龙。」
赵清秀小脸愣愣,过了许久才落字。
【檀郎有大勇】
欧阳戎神色有些平淡。
轻描淡写的话语,却让赵清秀蹙眉细听:
「主要是当初在龙城锻炼过一回了,再汹涌的洪水都见识过了。
「那日站在摇摇欲坠的狄公闸上,与父老乡亲一起抢救水坝,我看着下面暴涨的水位,某刻有想过,就算这水中有蛟龙,最后发现是这玩意儿在作祟,我也得把它收拾服帖了。」
欧阳戎语气缓慢,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毅然坚硬:
「最后事实证明,再大的天灾也不抵一场**,龙城柳家犯下的罪孽,比一百只恶蛟还要严重。
「所以,绣娘,该怕的不是我们,该怕的是恶蛟才对,我们才是它的噩梦。」
欧阳戎伸手,把怔怔倾听的赵清秀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削背,总结道。
赵清秀歪头,安静片刻,浅浅笑了。
【檀郎看着文弱,却是做大事的人,很多人看走了眼,不识大丈夫呢】
欧阳戎似是想到了什麽,脸色有些忧郁嘘唏:
「绣娘,能不能忘了以前我在地宫爬绳子那事?虽然是姿势不太雅观,显得弱鸡了一点,但是也尽显王霸之气好不好。」
他语气一本正经。
「扑哧~」
赵清秀小脸埋在他怀中,额头顶住他胸膛,咯咯笑个不停。
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气调匀了,落字:
【就不,我要记上一辈子哩】
欧阳戎脸色有些无可奈何。
二人打情骂俏了会儿。
赵清秀有些认真的写道:
【我有一位姐姐,也说过和檀郎类似的话,要我们不惧渊中的恶蛟】
欧阳戎笑了下:
「绣娘的姐姐还挺多。」
「啊。」她歪头。
欧阳戎转头看了眼窗外的晨曦。
天色已明,大概是早上七点左右。
入春后,逐渐昼长夜短,放在一个月前刚初春,估计还是蒙蒙亮,可现在,已经要太阳晒屁股了。
不过大多数人的作息,还没有跟随调整过来。
特别是大小姐作风的方家姐妹,承天寺那边,僧人们都已经成群结队敲钟上早课了,而刚刚欧阳戎从承天寺回来这里时,二女所睡的西厢房静悄悄的,到现在都没有起床动静,估计还在呼呼大睡。
晨曦落在闺榻旁边的窗户上。
刚刚光线昏暗时还好,没有什麽特别,可现在光亮起来,闺榻被折腾一夜的凌乱一览无馀。
从客厅桌子到闺榻床下地板上一路静躺的皱巴衣物,有些湿漉的床单,揉成一团的汗巾,还有秀发披散丶楚楚可人的纤瘦盲女……
全部落入欧阳戎眼中。
赵清秀似是也察觉到了这些,隐隐察觉到欧阳戎的眼神,她羞的把脸埋进旁边被褥。
【檀郎不是回去了吗,怎麽又跑来了】
欧阳戎板脸:
「不放心,也幸好回来看看了,不回来看看,有好哭鬼不知道又要偷偷哭多久,连做个梦都会被吓哭。」
赵清秀讷讷:「哦。」
又写:
【檀郎快走吧,方大娘子她们要醒了】
欧阳戎眨巴眼睛:「按照习惯,她们还要睡一个时辰吧。」
【我丶不丶知丶道】
她写的断断续续,在欧阳戎的直视下,娇躯羞的颤栗。
欧阳戎恶趣味的伸手入被褥,顿时摸到了一张滚烫的小脸,无奈说:
「怎麽还这麽害羞,昨晚不是都见过了吗,你别烫坏了……」
赵清秀突然起身,紧张到颤栗的抓住他手掌,匆匆落字:
【檀郎回来,是不是在找落红】
欧阳戎一愣,下意识摇头:
「没……」
顿了顿,改口:
「没啥必要,这玩意儿不是所有女子都有,绣娘要是以前家务活做的多,说不定……」
不等他说完,她又落字:
【檀郎会不会觉得绣娘是随便的女子?】
欧阳戎多看了眼赵清秀,她一张小脸满是担忧,似是比刚刚做噩梦的恶蛟还要让她害怕。
等待他回答的间隙,赵清秀蒙眼的天青色缎带被染湿了。
又流泪了。
「没有。」欧阳戎认真问:「为什麽这麽觉得?」
赵清秀抱住被褥,本就瘦弱的身子微微晃动,似是患得患失。
【突然想到,好朋友之间就这样,檀郎会不会心里看低我】
欧阳戎没有说话,做出行动。
伸出手,抓住她攥的通红的手,掰开,放在他的脸庞上,坚定摇头,让她感受幅度。
赵清秀吸了吸鼻子:
【檀郎,好朋友真的会这样吗?】
欧阳戎正色:「有些好朋友还能生五个呢。」
赵清秀刚听吓了一跳,犹豫了下,落字:
【檀郎也要吗】
欧阳戎无奈,玩笑话怎麽还当真了,真笨啊,他叹气:「我怕绣娘你身子骨受不了。」
赵清秀抱膝等了会儿,一字一句的写道:
【绣娘能忍很多痛的,咬下牙就行了,比檀郎想的要坚强的多,绣娘受得了所有苦的,看为谁吃】
写着写着,她一颗脑袋越来越低:【绣娘只有檀郎这一个好朋友,这辈子也只会有檀郎这一个,以前如此,以后也是如此】
欧阳戎抿嘴:「我知道的。」
赵清秀歪头发呆了会儿,忍不住又多写了一句,格外坚持强调:
【我的初身,是檀郎拿的】
欧阳戎再次复述:「我,知道。」
赵清秀却摇头,流泪:
【你是傻子】
欧阳戎轻声,摸了摸她红肿的眼泡:
「是啊,我是傻子,你是哑巴,用第一次见面时,孙老道的话说,咱们天生一对。」
【天生一对的好朋友对吗】
赵清秀偏着头,写道,字里行间难得有些嗔意。
欧阳戎不答,直接道出:
「当初在龙城三慧院,我重伤,你是不是当女工照顾过我?」
赵清秀呆住,似是没想到他会这麽问出。
「啊丶啊……」
她下意识摇头,又心虚停下,支支吾吾。
欧阳戎抓起她手,放在手掌,示意她写字。
赵清秀在他手心画起了圆圈,似是心思杂乱。
欧阳戎看着她的颈脖,指了指,轻声道:
「我记得我咬过一口,之前在承天寺刚遇见你时,看见有一些伤口在。」
赵清秀蓦然抬头。
欧阳戎摘去她缎带,额头与她额头顶着,眼睛看着眼睛,像是在对视。
都说眼睛是通往心灵的窗口,绣娘知道他在眼前,伸手去摸他的脸庞,欧阳戎侧脸贴近她的手掌,他问:
「为何不辞而别,为何当时还傻乎乎的把身子交给我,还不让我知道?你是很重视清白很传统的女子,我从未看轻过你,越是这样,越无法理解,是不是有人逼迫你,比如你的家人。」
赵清秀呆了好一会儿,内疚低头,写字:【檀郎,绣娘能先不说吗】
欧阳戎没有强迫她,沉默了会儿,飒然一笑:
「可以,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但绣娘要知道,檀郎不是傻瓜,而且,檀郎也有一点事,没有和绣娘说,很想说,可不能说,檀郎也想问下你,能先不说吗。」
赵清秀小脸有些疑惑,却点了点头:【好,檀郎想说的时候再说,绣娘愿意等】
欧阳戎蓦笑:「好,那就说定了,只要不是伤害对方的事就行。还有,檀郎也一样,不是谁都能当好朋友的,绣娘独一无二。咱们这一对好朋友也有些不一样,嗯,上次提过我婶娘生辰礼的事情,绣娘还记得吗。」
「嗯。」赵清秀老实点头。
「生辰礼你要去,我带你去,我们一起去。」他叮嘱,反覆强调:「必须去,听到没。」
「啊啊……」赵清秀讷讷起来,似是有话要说。
欧阳戎食指挡在她唇上,轻声打断:
「想生五个就得这样,得和好朋友我一起回家,让所有人见见,这叫名分,绣娘知道名分吗,不知道也没关系,不过是好朋友改个称谓,你这麽理解,嗯多简单。」
听到「名分」二字,赵清秀胸口一阵起伏,有些难以呼吸喘气,一张小脸激动的通红。
名分是什麽,她怎会不知道。
奢求之物,忽然摆在眼前,和梦一样有些不真实……
赵清秀呆然之际,欧阳戎不由分说,捏住她酸楚中的鼻子:
「听话,写字。」
赵清秀背过身,埋头进被褥。
欧阳戎看着她这俏模样,特别是她还傻乎乎的背对着他,和鸵鸟遇到危险把头埋进沙子里一样。
本就单薄的睡裙,勾勒出了清晨满是活力的弧线,绣娘是瘦,腰却很细,臀儿不小。
欧阳戎又瞧了瞧外面寂静的长廊。
想也没想,欺身而上。
「咿呀……」
「别动,好朋友检查身体,免得你说我欺负你,你先检查我的吧。」
「……」
赵清秀慌慌张张写:
【不丶不检查好不好,我好羞】
「检查我的羞什麽?我都不羞。」
欧阳戎一边放下床帘热身,一边眨眼问。
【檀郎…也有恶蛟】
欧阳戎:……?
他板脸掀开了被褥,捏起她的可爱下巴,正色说:
「那更得来了,给绣娘练一练胆,今日斩了它先,拿它练手。」
赵清秀:……!!
……
大半个时辰后。
黑发披肩的欧阳戎,轻手轻脚关上了房门,长廊上,他一袭白色里衣,怀抱揉成一团的儒衫外套,神清气爽的离开。
他身后主厢房深处的闺榻上一片凌乱丶一塌糊涂丶一清二白丶一泻千里丶一针见血丶一吐为快丶一日千里……
早上他们又开了一局,新回合耗时比昨晚还长一点。
他又注入了一千多功德,一千多息啊,五秒一息来算。
功德还剩六千馀。
留三千功德给降神敕令,多馀的,他都能给绣娘。
欧阳戎悄摸离开的时间,卡的恰到好处,经过西厢房门口时,听到门内传来一些细簌动静。
赶在方家姐妹起床出门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走出院门,欧阳戎穿好儒衫,系好腰带,下意识伸了个懒腰,不过伸到一半,停住了,若无其事的收回。
腰杆挺直丶保持硬气的离开了幽静小院。
走了没几步,他表情平静下来,转头看了眼今早无事发生的承天寺方向,又回头望了一眼幽静小院。
欧阳戎抿了下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姐,你早上听到啥动静没?」
「你呼噜声确实挺响?」
「哎呀,不是这个,我是说外面的声音,好像是小主的房间传来的,等等,小主是不是出事了……」
「不准瞎闯,打搅小主,她早上可能是在修炼,昨晚也是努力修行了一夜,况且,小主何等人物,她都解决不了的危险,咱们进去能行?」
「哦,倒也是……」
外面传来方家姐妹的讨论声。
主厢房,凌乱闺榻上,赵清秀原本那条蒙眼缎带,系在及腰长的乌黑秀发上,挽发肩头,她慵懒靠在枕上,两臂怀抱尚存檀郎馀温的软褥,檀口好不容易息匀气定,正垂眸回味,闻言,脸颊愈发红艳。
好一会儿,身子才缓过劲来。
赵清秀手撑着起床,浑身难掩酸痛,
穿戴完毕,她微微咬唇,整理了下床榻,中途,已经为君打开的眉宇蹙了下。
一夜过去,丹田修为好像莫名涨了一截。
现在是彻底的七品圆满了。
而且蠢蠢欲动,似是随时就要突破。难道是檀郎体内那半只龟甲天牛的缘故?与她体内的半只发生融汇,相互惠及?
赵清秀轻轻抚摸小腹丹田,眼底神色有些复杂。
二师姐的判断可能没错,与檀郎行夫妻之事,确实会使她短暂得到一些龟甲天牛自带的静气药效,恢复一些原有的修行天赋。
可是恢复天赋,与灵气修为一夜精进之间,是有区别的,毕竟天赋再高,也得老实练气一步一个脚印不是。
就算是按她以前巅峰时的修为天赋来说,练至眼下这七品圆满,也需小一个月,这已经是极快了,可现在倒好,更快,一夜达成!
而且赵清秀十分严肃的内视检查了一遍,精进的这一部分修为,实打实的稳固,并非拔苗助长。
难不成……是龟甲天牛完全合体后的额外好处?涉及到了某种阴阳双修的逻辑?
还是说,在与檀郎圆梦后,她的静气道心已经恢复,原先的修行天赋也已回来,现在是又得了额外完整一只龟甲天牛的药效,修为天赋变得堪称恐怖,于是一日千里?
不管如何,肯定与檀郎有关,就像檀郎无意中所说的,他们真是天生一对……赵清秀忍不住转头,望向门外檀郎离去的方向,一张小脸满是惊喜幸福之色。
如此快的精进幅度,再多来两次,都够直接破境晋升六品了,大师姐她们要是知晓,估计也得被震惊到。
可这种类似双修的神异效果,岂不是需要檀郎一直在才行。
而且,岂不是说要经常……经常帮檀郎斩恶蛟。
赵清秀一张小脸烫的和火炉一样,不敢再多想了,摇晃了下脑袋。
她匆匆埋头,准备出门。
一颗心既怕又期待。
出门前,想起什麽,赵清秀走去检查佩剑,习惯性的去摸了下红莲剑印。
微烫。
包裹剑印的布料,隐隐残留一丝馀温,在清晨清凉空气中缓缓流逝。
捕捉到这一丝馀温,原本羞喜于修为不正经精进的赵清秀,小脸怔了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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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呜呜呜求月票呀!or2)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