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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熜拍了拍小家伙脑袋,道:「走走走,咱们去客堂说,省得某些不知所谓的人打岔。」
「某些人说谁?」
「说你……」朱厚熜及时住了口,悻悻道,「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人,就别现眼了,丢人是小,误人子弟是大。」
「嘿?」
「行啦,且让他教吧。」李青懒懒道。
朱厚照无奈道:「你就不怕他把小宝带沟里去啊?」
「我家老爷可不是你!」
黄锦看朱厚照不爽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实在忍不住,不过,对朱厚照总有种莫名的敬畏,于是呛了一句,便哼哧哼哧跑回了自己厢房……
紧接着,就响起了呼噜声。
朱厚照愕然许久,失笑道:「这个黄锦,还真是个妙人。」
李青合上话本,诧异道:「你什麽时候也研究心学了?」
「还不是为了小宝嘛。」朱厚照嘿嘿道,「我跟老王是同学,我虽才开始研究,可对其想表达的思想,还是很能共情的。」
「这倒也是。」李青释然,「那你觉得我教的有问题吗?」
「没问题,也有问题。」朱厚照说道,「小老弟说的也没错,阳明心学不是纯粹的形上学,可也不是纯粹的行动学,他说的那些偏科,你教的那些也偏科。」
李青没有否认,叹道:「我只是想他轻松些,只学真正对他有用的。」
「可小老弟说的那些也有用。」朱厚照辩驳。
随即又道,「当然了,我知道你是没时间系统性的教他,也是怕小家伙深陷其中,故才带他走捷径,可事实却是,小家伙比你想像聪慧,心学就是如此,越是聪慧的人,越容易深陷其中,这第二座大山,他跨不过去。」
李青微微颔首,道:「既如此,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对朱厚照,李青很有信心。
首先,朱厚照足够豁达,其次,朱厚照足够聪明,最后,朱厚照与小云是同学。
只要朱厚照想研究,肯定能研究清楚透彻,也定然会是个好老师。
单论学习天赋,正德皇帝比之嘉靖皇帝还要优秀。
朱厚照呵呵一笑,道:「都是自家人,说这个就见外了。」
闻言,李青脸色黑了几分。
「对李家小辈的婚姻,我不做干涉,可你们也别太过分,两情相悦我无话可说,可若是为了联姻而联姻,全然不顾小辈儿意愿,小心我把你揍成猪头。」
「……瞧你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嘛。」
「你最好不是!」
朱厚照悻悻点头,问道:「看这架势,小老弟打算延长假期了,你怎麽看?」
李青沉吟了下,道:「多住一些时日也无妨,本就说好了月余,不必太过较真儿,可也不能太久,京师那边虽没有太过棘手的事,可太子的能力……比起你们兄弟俩,终是差了许多,朱厚熜可以不干活,但人要在京中才好。」
顿了顿,「不是还要对南直隶丶两湖分割嘛,这些只能朱厚熜来做。」
「你呢?」
「我什麽?」
「你有什麽打算?」
「还没想好。」李青吁了口气,「先看看情况吧,若是朝局可控,我打算去关外看看胡宗宪丶俞大猷丶戚继光他们的进度,能帮则帮。」
朱厚照微微点头,道:「时下已经很好了,欲速则不达,不用为了赶进度而赶进度。」
「这个我当然明白,放心吧,我比你稳重多了。」李青懒洋洋道,「大势已成,如今就是想回头,也回不了头了,我不急。」
朱厚照轻轻颔首,继而打趣:「太祖让你看好大明,这个『看好』,应该没这个意思吧?」
「这我哪儿知道啊?」
李青哼哼道,「谁让他没说明白就走了,怎麽理解……自然由我说了算。」
朱厚照满脸黑线,嗤笑道:「你可真不要脸。」
李青坐起身,感慨道:「我发现,我对你们兄弟俩实在好的过分,以至于现在都可以随便调侃,甚至讥讽了。」
「……」
「别太放肆了。」
「……真开不起玩笑。」朱厚照嘟囔了句,转而道,「小刘……大抵是要走在我前面,在那之前我想让她知道我的身份,最终,我会回去。」
李青微微皱了皱眉,道:「骗一时是骗,骗一辈子就不是骗了,为何非要如此?」
「我不想骗她一辈子。」朱厚照说道,「你放心,我现在不说。」
李青有些气愤,又有些无奈,问道:「你儿孙呢?」
「这个自然不可能让他们知道,秘密只能带进土里,既是为大明好,也是为他们好。」朱厚照讪讪道,「反正你是道士,也不怕诈尸什麽的,无非就是辛苦一下,把我们夫妻挖出来,转移去顺天皇陵。」
「你说的可真轻巧。」李青气笑了,「你是一点没把我当人啊。」
「见外了不是?咱们啥关系啊……」
「打住!」李青不想听,直言道,「把你们弄去顺天皇陵可以,但什麽时候动手,要我有空才行。」
「这个没问题。」
朱厚照笑呵呵道,「总之……就拜托你了。」
「不磕一个?」
「现在磕……早了点儿,再等等吧。」朱厚照悻悻然,随即问道,「小刘你也看过了,她还有……就告诉我吧,我早就看开了。」
「多说七八年,少说三五年。」李青说道,「话说在前头,别指望我,我有空的话不会袖手旁观,可也不会为了让她多活一些时日,耽误大事。」
「这是自然!」朱厚照微微颔首,「行了,我心中有数了,多谢告知。」
李青默了下,问:「你就不想知道自己?」
朱厚照摇头,说道:「我你就更不用操心了,死了就死了呗,于大明而言并无丁点影响,你忙你的便是。」
李青「嗯」了声,没说什麽。
「如果可以,让他多活一段时间吧。」朱厚照轻声说,「他身子骨并不硬朗,熬了数十载,精气神都给熬空了,说起来……只能怪我,我的那份儿就不要了,全给他吧。」
「你不说,我也会好生关照。」李青轻叹道,「虽说早年可恶了些,但要挑毛病……还真没有,说起来我也坑骗了他,自会做出弥补。」
闻言,朱厚照更为轻松,哈哈道:「记得把我那份儿也带上。」
李青好气又好笑,骂道:「你这脸皮遗传的谁啊?你父亲可不这样儿。」
「遗传谁你当比我更清楚,大明历代皇帝如何,再没你懂的了。」朱厚照贱贱道,「我想,不是太祖,便是太宗,对吧?」
李青白眼儿翻上了天。
……
小半时辰之后,朱厚熜雄赳赳丶气昂昂地走出来,傲然道:「李青,我可是帮了你大忙了。」
「假期延长五日。」
「啊哈哈……我本也没这个意思,不过既然你都说了,便也遂了你的意吧。」朱厚熜一本正经道,「放心好了,我尽量在走之前,将所学悉数传授小宝。」
李青不稀得去揭穿他,只是道:
「来一趟不容易,你俩都也不年轻了,别整日掐架,没事儿喝喝小酒,侃侃大山什麽的,不也挺好?」
朱厚熜笑意收敛,默然不语,似不情愿,又似不想率先走出第一步。
朱厚照迟疑少顷,呵呵笑道:「朱厚熜,喝酒去不?」
朱厚熜怔了怔,脱口道:「你请客?」
「我请!」
「那走吧!」
望着两兄弟一前一后离开小院儿,小宝这才小声道:
「祖爷爷,他们和好了?」
「本就没有深仇大恨。」李青含笑点头,眸光欣然,「他讲的如何?」
小宝由衷道:「朱……皇上讲的跟祖爷爷您还真不一样,论格局丶论实干,还是您的理论好,可皇上讲的也很道理,令小宝获益颇丰,对心学的认知更深了。」
李青叹了口气,道:「未来你若想教你儿孙心学,记得,不要教他教你的,只需教我教你的即可。」
「小宝明白,小宝会的。」
「真明白?」
「嗯。」小宝说道,「我知道祖爷爷不是藏私,而是怕我学偏了,可我也怕我儿孙学偏了,所以……嘿嘿……还是祖爷爷您中正平和的心学理论,更适合传授子孙。」
李青哈哈大笑:「孺子可教也,这麽看,还真是祖爷爷小觑你了。」
「哪有。」小家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皇上讲的心学……虽也很对,可终究是过于剑走偏锋了,我现在也隐隐明白,祖爷爷为何要带着我跨过第二道山了。」
李青微微点头:「你能认识到这点,说明他讲的那些,你是真听懂了。」
小宝迟疑道:「祖爷爷,您说这心学……到底算哪门学问呢?」
「游走在唯物与唯心之间的学说。」李青说道,「只是学它的人,很容易往唯心论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