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这一写,到第二日中午才写完。
吃了烧饼,他便起身,捧着一叠纸准备出门。
徐承志眼疾手快,一把过去扯住沈舟衣摆。
“等等等。”
“不等。”
沈舟看向徐承志的爪子,“嗯?”
徐承志嘿嘿笑着,把手拿开。
“沈舟兄,你看你,多见外。”
他看向沈舟手里拿着的课业。
“我就看一眼,一眼就成,行不?”
沈舟的字写得隽秀好看,徐承志眼睛盯着上面那页纸没有挪开。
“咦,这样答的?”
沈舟往怀里一盖,“可不能抄我的,若夫子发现,饶不了你,自己写去。”
“不抄不抄,我就看看。”
朱纪文耳朵竖着,听得牙酸。
暗道徐承志脸皮真是厚,说成这样还看。
看看看......
他其实也想看......
这时,梁锐进的声音响起。
“沈舟兄,我,我也想看看,可以吗?”
朱纪文没忍住,转头看去。
这才发现,有不少人已经站起来了,正打算往沈舟那走。
周东林看得眼热,“纪文兄,我们也过去吧。”
朱纪文闻言,转过头来,嘴角抿得直直的。
“你要去你去。”
他写得也并不差。
只是有那麽一两道题没让夫子满意罢了。
他还不需要去看沈舟写的。
不需要......
沈舟发现了,朱纪文竟然开始挑灯夜读了。
天黑不见人,醒来也不见人。
没过几日,周东林也开始不见人。
舍房一旦开始有人挑灯夜读,好像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就上去了。
先前只是早起读书的那三人,竟也开始了早出晚归的日子。
舍房就八人。
这七月还没过去,挑灯夜读的人数便达到了五人。
这日,沈舟意识迷糊地坐了起来。
勉强睁开一条缝往寝室扫了一眼。
好好好,就只有他一人了。
沈舟有了预感,今日天黑之时,怕是只有他一人按时睡觉了。
他恍恍惚惚地起身去洗漱,换了衣服,拎着书篮出门。
半道上,遇到了脚步似飘的张言常和徐承志两人。
他看了眼挂在天边的月亮。
这若是月色再暗点,这两人不得随机吓死谁呢。
沈舟走过去,皱眉看了看两人要眯不眯的双眼。
“你们晚上没睡?”
徐承志睁开一只眼,见是沈舟,又眯了起来。
打了个哈欠。
“是沈舟兄啊,我还道耳边怎麽飘着这麽熟悉的声音呢。”
沈舟没理徐承志的迷糊话,看向张言常。
“言常兄,晚上看书去了?”
张言常倒是清醒了。
“是看了会。”
他顿了顿,道:“沈舟兄,你们舍房也来了挺多人的,你什麽时候来呢?”
“来?”
沈舟眉头为难地皱了起来,“我不想去。”
张言常嘴巴动了动,被徐承志抢先一步开了口。
“你不去,县试不要过了?”
沈舟看了眼两人的疲惫状态。
“你看你们,睡都睡不够,还看得进去?”
徐承志一听,连连点头,语气带着些骄傲。
“当然看得进,昨日是晚了些才这样,今日早些睡就成了。”
沈舟挑眉不言。
晚上,果不其然。
先前还跟他一样回来早睡的那两人,现在也不回来了。
月色从半开的窗户落下来。
沈舟望着屋顶,扯了扯盖在肚子上的薄被。
“八,九,十,十一,十二,一,二,还有半年呢,太早了,这会熬夜,不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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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闭上眼,回想了下今日看的书。
很快,便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舍房里有了些微动静。
朱纪文等人摸着黑回来了。
周东林看着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某人,心酸无比。
“纪文兄,你看看,他还没开始呢,要不我们晚点再开始?”
朱纪文这会挺困的。
他转头看向确实睡得挺香的沈舟,摇了摇头。
“也就半年了,很快的。”
周东林一听,想想也是,便也没再说,拿着衣服出门去换。
沈舟并没有被吵醒。
他一觉醒来,伸了个懒腰。
一扫寝室。
又只剩他一人。
“......”
秋意起,天也开始转凉。
这会天色没有夏日时亮得快。
沈舟摸黑换了身稍厚的衣服。
正是换季时期,容易生病。
这时候生病,可是要命的。
沈舟尤为惜命,给鞋子加了个厚垫。
他娘亲手弄的,踩着就是舒服。
他脚步轻快地拿着木盆去打水。
这会打的水已经开始有冷意了。
沈舟洗了脸,人也完全清醒了。
周围静悄悄的,人也没一个。
沈舟又打了些水,慢悠悠地回了舍房。
等他拎着书篮去吃早食。
棚子里就零散地坐着两三人。
他挑了个位置放下书篮,若有所思地去领粥和馒头。
好像临近月底,大家更紧张了。
沈舟独自坐了张桌子,喝了热粥,慢慢地啃了个馒头。
剩下的一个不想吃,便用乾净帕子包起来放到怀里等饿了吃。
他拎着书篮来到学堂前,学堂里读书声整齐又响亮。
透着一股朝气蓬勃,天天向上。
他站在门前看了会,凝思片刻,才抬步进去。
这样看来,倒是他显得格格不入了。
他坐下来,拿出书,想着月底的安排。
上旬时回了家,沈舟中旬那会便没有回去。
只是去书坊那边看了看颜料售卖情况。
比他想象的要好一些,颜料虽然卖得不多,但也卖出去了一些。
定价为一百文钱一小药罐。
这是原料好找,普通颜色的定价。
像是原料难找,量又少的,便要定价高很多了。
陈德正也是用心,还让去外地查账回来的人顺带了不少有颜色的石头回来。
沈舟知道这事,便央着陈德正修改契书,又改回了三成利。
他那次顺道拿了卖画的钱。
上色的画确实卖得好。
他一共拿到了十六两银子。
这笔钱,他没有给他大哥拿回去,而是自己留了下来。
中旬那段时间,他只抽空画了两幅画,数量少,也懒得拿过去。
後面又抽空画了三幅画,一共五幅,月底时刚好可以带过去。
然後跟陈叔说一声,以後就不画了,以科试为主。
沈舟乱七八糟想了很多。
渐渐的,他跟上了读书的节奏,脑子里的杂乱思绪,通通消失了。
这日,夫子讲解完旬考的题,便走了。
沈舟直接收拾东西,打算回房,然後出门一趟。
学堂里,只有他一人在收拾桌面。
其他人还在埋头温习。
徐承志听到有人离去的脚步声,转头一看。
果然还是沈舟。
望着沈舟离去的身影,徐承志神色有些恍惚。
这半个多月来,沈舟是来得最晚的一个,又是走得最早的一个。
没了他和张言常在旁边说话,这人身影倒是显得孤孤单单的。
在这秋意里,看着有些可怜。
然而徐承志又清晰地觉得,这人或许并不在意这个。
他撑着脸,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身影,暗想沈舟到底什麽时候,才会开始跟他们一样紧张起来。
估计,这一天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