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醒来时,天还是暗的。
隔壁两个号舍的烛火已经熄灭,周围很安静,安静到他都能听到隔壁的呼噜声。
沈舟靠着墙睡了一晚,身子都麻了。
他缓了会,才掀开被子,起身把号板收起来。
探头看了眼天色,估摸着还有一个时辰天亮,便也不睡了,在号舍里慢慢踏步摆臂伸懒腰。
运动了好一会,额间都微微出汗,他才重新坐下来。
这会考巷里也有了些窸窣声。
紧接着,在寂静的黑夜中,有人放了一个连环响屁。
沈舟没什麽反应,倒是隔壁两位仁兄被屁给吵醒了。
隔着墙都能感受到翻来覆去被吵醒的烦躁。
一阵轻微的铃声响起,号门被人打开,脚步声匆匆。
沈舟睁开眼睛,便见有个士兵大步往里走去。
直到一股隐隐的臭味被风夹带过来,沈舟才意识到,那人估计是坏了肚子。
还好,他的考号在前面。
就是这个风向吹得,实在有些不懂事。
一条考巷的考生,都能闻得到。
这会动静声更大了。
沈舟熬到了天亮,原本还想再等等的,看到有好几人交卷走人後,也开始收拾东西,把卷子检查了下,便拉动了铃铛。
把卷子交上去,走出考舍时,沈舟才发现,外面更臭......
他慢腾腾的脚步一顿,很快便出了号门。
在外面院子里等了会,凑够了五十人,知府总算出来开门了。
一出考场大门,沈舟还在跟着人群往外围走,便听到有人低声叹道:“太臭了,我都没检查就交了。”
“这麽说,咱俩一个号门的。”
那人的声音有些郁闷。
“我更难受,考号就靠近茅厕,本来就臭,後面更臭了,都没怎麽睡,瞧着情况不对,连忙点着半支蜡烛把剩下的写完了。”
“你们还能写完,算好的,我那有人磨牙说梦话,那人睡得又早,我一晚没睡,後面都不知道写的是啥。”
沈舟默默听着,忽而觉得自己的运气好像还不错。
目前为止,也没有遇到什麽难以忍受的事。
希望这个运气,能一直维持......
第三场考完,沈舟整个人也轻松了下来。
回到小院子,泡了个澡,吃过早食后,便回房补了一觉。
一觉睡醒,神清气爽。
他穿好衣服,推门出来,温暖的阳光瞬间照在脸上。
沈舟不由伸了个懒腰,周身都显得慵懒起来。
沈立听到动静,从堂屋走出来,笑道:“顾兄弟派人过来,让过去一起聚聚。”
“现在吗?”
沈舟愣了下,他还以为会是明日。
沈立点头,“说是准备了大餐,给你们补补身子,辛苦了这麽些天,人都累瘦了。”
“噢,顾锦兄脸是瘦了不少。”
沈舟应了句,转身回房,准备换身衣服。
沈立跟进去,道:“你也是,回去娘要说我的。”
沈舟听着,一边笑,一边解扣子。
“大哥没事,到时我护着你,娘肯定不说你。”
沈立瞥了眼,淡声道:“你出声,娘会一起说。”
他从柜子里拿了件九成新的袍子,递给沈舟。
“穿这件吧,晚上天凉,也不知什麽时候会回来。”
现在快到申时,等吃完聊完,天也该暗下来了。
沈舟也不推辞,接过来直接穿了。
他刚穿好,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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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立看了眼沈舟,觉得没什麽异常,便道:“应该是马车过来了,我去开门,你去堂屋把桌上的东西拿上。”
“好。”
沈舟走到堂屋才发现,桌上放了好大一包东西。
拎起来沉甸甸的。
也不知道都装了什麽东西。
他拎上马车,直到沈立上车,才道:“大哥,你买了什麽?”
沈立把包裹接过来。
“没什麽,就是先前弄的几条熏肉乾,还有一些糕点啥的。”
他顿了顿,道:“我也不知道该送什麽了。”
沈舟闻言,笑了笑,安慰道:“大哥,没事,顾锦兄他们也不是计较这些的人。”
他出了个主意。
“到时候回了家,可以挑几个颜色好看的颜料送过去,顾锦兄他们肯定高兴。”
沈立听着,点了点头,“只能这样了。”
不久,马车在宅院门前停了下来。
两人刚下车,大门便被人打开了。
顾锦率先小跑出来,兴冲冲便道:“沈大哥,泽玉兄,你们可来了!”
顾诚在後面无奈地看着,招呼沈立和沈舟进屋再说。
顾锦嘿嘿笑着,拉着沈舟在後面说话。
“泽玉兄,你考得可好?”
“还行。”
沈舟疑惑看他一眼,“怎了?”
顾锦摇头,笑道:“我觉得我没考好。”
沈舟不解,“没考好,你还挺高兴?”
“不高兴,我要哭?”
顾锦神色一顿,颇为认真。
“哭也不是不行,但我怕我大哥打我,他下手可狠,比我爹打得还疼。”
“......你大哥为啥打你?”
顾锦看了眼前面顾诚的身影,十分委屈。
“我小时候比较调皮,夫子很听我大哥的话,给我弄了好多课业,我一生气,把他房里挂着的字画偷偷藏了起来,他二话不说,直接把我拖出去打了一顿,我第二天屁股还疼!”
他说得小声,但里面的怨气颇重。
“我一哭,他打得更重,一哭就更重,他说最烦我哭,不让我哭,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沈舟抬头看了眼与他大哥说得正欢的顾诚,又看向可怜兮兮,寻求赞同的顾锦。
想了想,他颇为复杂地点了点头,小声道:“真不是人话。”
“就是!”
顾锦刚刚还耷拉的眉眼瞬间翘起,得意极了。
“他打我,我还不能哭,没天理了!”
这话说得霸气。
当然,如果不看顾锦那生怕他大哥听见的小心翼翼的神色,沈舟还真以为他霸气了。
几人去了堂屋坐下,仆人端来茶水糕点,很快又退了下去。
沈舟端起茶水喝了两口,刚放下,便听到顾锦说:“泽玉兄,你可知道那些人为何会被抓不?”
沈舟一顿,不解道:“不是因为抄袭。”
“也对,但具体是这样的。”
顾锦沉声道:“有两张卷子的赋一模一样,所以才会被严查,最後找出了这麽多人。”
沈舟刚想说怎麽会有人这麽傻,顾锦就道:“他们好傻啊,我还是喜欢跟泽玉兄玩。”
沈舟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
“这能相提并论?”
“不能,重点是後面那句。”
顾锦笑得狡黠,“泽玉兄,苟富贵,莫相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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