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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春山 7、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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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曲小蛐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5-04-24 12:30:43 来源:源1

“平阳王府,凌永安?”

那人低声清缓,将那几字念过一遍,像是要从一棹月色湖光里掇起旧时影。

“看他声量这么足,还得晾,”云侵月嫌弃地掏掏耳朵,“你本就极少归京,对这个纨绔子弟没印象也正常。仗着平阳王府的军功和名声,他在京中为非作歹无人敢管,全上京都知晓他的恶名。”

“记起了。”谢清晏敛眸,“我祖母与他祖父是一母同胞的姐弟。”

“太后和…老平阳王?”云侵月拿折扇一敲掌心,“我怎么忘了,长公主与平阳王是姑表,那你才该和凌永安称兄道弟啊?”

他立刻腆着笑脸过去:“你弟弟,你去管。”

谢清晏举盏饮茶,清容玉章,如在山水间。

等虑定,他才抬起漆黑乌润的眼眸:“凌家何时定的亲。”

“就前几日,平阳王夫人与庆国公府戚家大夫人定下的。不过只是口头商定,尚未下聘,”云侵月顿了下,促狭笑道,“算起来,你和他有做连襟的缘分呢。”

“戚家…”

谢清晏眺向东阁,似越过层墙叠堰,窥见那边比对供词证物的戚世隐。

眼底隐有霜寒,却又藏入云山雾影里。

“年初我在春日宴上见过,那位婉儿姑娘琴画双绝,无愧上京第一才女之名。虽然人无趣了些,但也算清丽脱俗,配你……”

云侵月展扇,移目:“总好过你那个阴阳两面、整日见了你就哭哭啼啼闹着要嫁给你做正妻的征阳表妹。”

像是不曾听见,谢清晏不在意地收回了目光:“许给凌永安的,在戚家是何名位。”

“你说呢?”云侵月唇角勾起讥笑,“大夫人只有戚婉儿一个嫡女,二房虽是庶出,但也只有一双儿女,这种‘好事’不会轮到她们。”

谢清晏淡声温润,如春山流水:“再卖关子,便请旨叫征阳嫁你。”

“?你好狠毒的心。”

云侵月凛眉,语速却自觉快了一倍:“我去打听过,叫戚白商,庆国公早年的外室所出,身份低微,养在偏远的乡下庄子里多年,不曾入京。”

谢清晏饮尽清茶,略颔首,像是下罢了一盘棋后,从容起身。

“去哪儿啊?”云侵月不解。

“东阁。”

“虽然那群纨绔都没见过你,但你就这么走出去也太……”

“砰!”

话声未落,房门竟被人轰然撞开。

“云三!你这兄弟当得也太不厚道了!让我白白喊了这么多声都没反应,你是不是又赎了哪个花魁在这里独??”

凌永安带着一身酒气,和几个随行纨绔豪横地冲进来,结果迎面就撞见了位衣冠胜雪的华服公子。

他呆愣地望着那人清绝隽永的神容,骇然一丝丝爬上他瞳孔。

“谢…谢清……”

“花魁?”谢清晏似笑,声线温润平和,“你看我像么。”

凌永安:“……”

“扑通。”

他冲进来得有多豪横,跪得就有多果断。

“兄长!”

云侵月:“?”

昂首挺胸的一众纨绔:“??”

凌永安向前一扑,拽住了谢清晏的袍尾:

“我错了琰之兄长!看在长公主与我爹是姑表兄妹的面子上,你可要救救我啊兄长!如今只有你能救我逃脱苦海了!”

“不是,凌二,你怎么认出他的?”云侵月一拎袍尾,好奇地蹲到凌永安身旁。

他又歪起脑袋看谢清晏:“你们见过啊?”

谢清晏不语,散淡疏慵地低瞥了眼脚前。

凌永安立刻自觉接话:“不不不,没见过,琰之兄长怎么会见过我这种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你对自己的名声倒是清楚,”云侵月笑,“那你怎么认出来的?”

“上京城中各家花魁娘子的闺房里,十有七八私藏着琰之兄长的画像,都是她们重金买来的,”凌永安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谢清晏,辨不出喜怒,“见多了,自然也就识得了。”

“花魁私藏……”

云侵月憋住笑,扭头看谢清晏,“谢琰之,艳福不浅呐?”

“呜呜呜先不说这个,兄长救我啊!”

从始至终,谢清晏神色间一丝波澜未起,此刻也只是含笑低眸:“若未记错,戍守苦寒边地的是平阳王与世子,而凌二公子安居京城繁华红尘里,何危之有?”

话里隐有锋芒,可惜凌二是个傻的,早被酒色糊了耳目脑子,半点没听出来。

“还不是我娘非要向戚家提亲!”

“庆国公府?”

“对!就是那个戚家!”凌永安一骨碌坐起,“婉儿姑娘我不敢与琰之兄长抢,但我以为定亲的是二房的妍容姑娘??没想到,戚家长房拿个丑八怪村姑来糊弄我!”

说到这儿,他气得蹦起身:“戚家好歹毒的心思,这个又老又丑的大姑娘嫁不出去,藏着瞒着塞给我!要我娶个丑八怪村姑回家日日对着,还不如死了呢!”

云侵月笑吟吟地展扇:“不对吧凌二,戚家怎敢换人欺瞒,你确定平阳王夫人原先说的是戚妍容?”

“我……”凌永安语塞,跟着横声,“那我不管!那种貌似无盐、丑陋至极的女人,我是死也不会娶的!”

云侵月好奇问:“大姑娘又不在上京,你怎知她貌丑?”

“她今日已入京了!”

凌永安咬牙切齿:“这般迫不及待,定是一心要嫁入我平阳王府!”

“今日入京,你就知她貌丑了?何况貌似无盐这词也不像你说得出的,是谁告知与你了?”

凌永安一愣:“那你别管!”

他扭头朝向谢清晏,?着脸笑:“琰之兄长,我娘说你不久就要受册宝国典、晋镇国公,届时多半要蒙圣上赐婚戚家了!到了那会,戚家上下不都得听你的吗?而且如果有兄长开口,我娘也是不敢说什么的!”

“……”

云侵月听得直皱眉,下意识扭头去看谢清晏。

听完了如此一番荒唐言,那人神色间却不见半点愠怒,他低望着凌永安的眉眼隽永温润,清微淡远。

“既是平阳王府所望,我当玉成此事。”

凌永安一懵,有些怀疑自己耳朵:“啥?玉成?”

“退亲之事不必再言。若是改日下聘,世子不在京中,我可代你父兄,为平阳王府前去戚家完聘。”

“?!”

凌永安如遭雷劈,傻在了原地。

云侵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等回神连忙咳嗽了下,摇着折扇跟在那位身后,出门去了。

等出了门,云侵月压追上去低声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东阁,”谢清晏神容散淡,“戚世隐若在此露面,将凌永安一脚踹出招月楼,岂不坏了一盘暗棋。”

“也对,且得拉住他。”

只是两人刚走出几丈,还未转过折廊,就听身后西阁众人涌出,脚步凌乱地纷纷跑向楼下。

尤其是凌永安带头,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怎么回事?”云侵月招来愁眉苦脸的楼中小厮。

“回公子,戚家那位大姑娘也到楼外了!多半是听说了今日午后在上京中传遍的侮辱退婚之言,也不怕损了闺名……”

“??今日!我定要叫这丑八怪认清自己!就凭她也想高攀我平阳王府的门楣?”

凌永安穿行楼间的高声荡回。

云侵月一耸肩,看向谢清晏:“平阳王和世子殿下也都算人物,可惜咯。”

谢清晏神容含笑而眉眼清漠地一瞥,便回身,朝东阁走去:

“金玉之柱,犹生蠹虫。”

??

招月楼,南楼外。

“哎呦我的姑娘啊!你当真是好惨的命哦,年纪轻轻就没了娘亲,无人照顾,孤苦伶仃……如今好不容易要定亲了,竟然被未来夫家这样指摘,以后还怎么见人哟……”

楼门前,一位嬷嬷打扮的老妇斜坐在地,涕泪纵横,捶胸顿足。

场面十分惹人注目动容。

眼见围观的过路者渐渐多了,议论声杂乱起来。

那老妇从手指缝里斜眼一瞧,顿时又加大了嗓门:“哎呦我苦命的姑娘哎!!你怎么这么惨啊!你未来夫君他不是个东西!怎么能这样糟践你的名声啊!!”

“……”

“姑娘,这,这样真的行吗?”

被围观人群圈起的空地中央,拿面巾遮脸的丫鬟面带不安,朝旁边戴着皂纱帷帽、一身青布衣衫的姑娘侧了侧身,忧心地问。

这两人自然便是连翘与戚白商。

只不过这会儿她们都做了乔装。

连翘提前用了药,面显红肿,拿块布巾蒙了半边,露出的鼻子旁粘了三颗又大又黑的痦子,远看活像个绿林好汉。

“莫怕。”

戚白商瞥过藏在人群里见机行事的紫苏,疏懒问:“雇来的婆婆什么出身,效果出色。”

连翘红着脸,不好意思道:“哭丧的。”

“……”戚白商隔着皂纱缓缓回头:“?”

“这不是时间紧,来不及找戏班嘛,”连翘挠了下用药后微微发痒的脸,“而且哭丧的,便宜。”

这顿时拿捏了戚白商。

她点头:“不错。”

两人低声讨论间,招月楼外围观已是里三层外三层了。

就在老妇一声哭嚎的间隙,楼里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尖锐的公鸭嗓:“还不叫那死老婆子闭嘴!”

隔着皂纱,戚白商就望见楼内跑出来一伙公子哥儿,为首的声厉内荏,脚步虚浮,中气不足??一看便是肾虚阳弱的模样。

这副张牙舞爪的架势,自然也是那个败家子凌永安无疑了。

哭丧婆子见势不好,也完成了雇主交代的任务,趁着人多,爬起身来就跑了。

“我还当什么忠仆呢,就这点胆,”凌永安停住脚,上下一打量戴着帷帽的戚白商,嫌恶道,“你就是戚家那个乡下来的,貌丑无盐的大姑娘?”

连翘一听就火冒三丈,演都不必了,撸着袖子就要上去理论:“你怎么说话的!谁许你编排我家姑娘!”

“…我靠!”

冷不丁三个大红底的黑痦子杵到眼前,见惯美娇娘的凌永安吓了一跳,像活见了鬼,往后急退,踩着自己衣袍还险些跌了一跤。

等被身后玩伴随从扶住,他面黑如锅底:“还真是贱仆随主,丑得非人!”

“你才是癞蛤??”

戚白商从方才那句就抬起的手,恰在此时,轻缓拉住了连翘。

主仆停住,对视了眼。

跟着,帷帽下便拂荡出女子啜然欲泣的清音:“凌永安,我尚未过门,你怎可如此对我?”

“……”

女子清音如妙曲拂耳,拨得凌永安心弦一荡。

只是一看丫鬟那红肿脸盘和三颗黑痦子,再一望帷帽女子袖下同样泛红肿胀的手,他顿时清醒了:“过门?想进平阳王府的门,下辈子吧!我绝不会娶你这等丑妇的!”

两厢话锋一交,楼外堆着的数不清的围观人群里顿时起了热闹。

“凌永安?平阳王府那个纨绔子?”

“正是,招月楼可是他的第二个家,回得比王府都殷切……不过这个来寻他的又是何人啊?”

“你竟不知?这是庆国公府的大姑娘,凌家已经上门说了亲,今日刚入京呢!”

“这大姑娘生得很丑吗?”

“可不是,兄台今日刚来吧,凌永安为了此事,自晌午就开始耍酒疯大闹招月楼了。”

“听说这姑娘还是养在乡下田庄的,如今看,确是没教养得很!也难怪还未出阁就来花楼里寻未来夫婿了。”

“这得是多恨嫁啊?”

“可惜了庆国公府的婉儿姑娘名动京城,三姑娘戚妍容也是出水芙蓉,怎有这样一个长姊……莫要被她坠了戚府姑娘的名声才好。”

“可即便这大姑娘再丑,凌永安也不该如此辱骂啊!”

“闹这般大,怕是明日前就要传遍京城了。”

“可不是嘛……”

“都闭嘴!嚷嚷什么!”

凌永安身后,恶仆凶声将围观众人向旁边驱赶威吓。

四周稍静了些,凌永安这才一理凌乱衣襟,嫌恶哼声:“你要是识相,就早点滚回乡下,免得不慎落了帷帽,望之令人,令人……啥来着?”

得了身后玩伴提醒,凌永安狠声:“对,令人作呕!!”

“公子当真不娶?”

“自然当真!我乃平阳王府二公子,一言既出八马难追!”

凌永安冷哼了声。

见场面足够大,声势也铺开了,戚白商轻拽了下连翘衣袖。

连翘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我家姑娘为了嫁给二公子,不远千里来到上京,怎能轻易回去?”

凌永安瞪大了眼:“你还想赖上我不成?!”

隔着帷帽,戚白商忍着没笑,仍是哀戚道:“虽只是口头约定,但毕竟上京内对你我二人亲事已有传言,二公子若不对天发誓、再写下绝契书,我是不会死心的。公子可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拿纸拿笔来!”

凌永安冷笑:“凌某今日在此立誓,在场诸位皆可当个见证??就算终生不娶、我凌永安也断不会娶你这个无盐无才又无德的村姑!”

话间,招月楼里匆忙拿来了纸笔。

凌家随从还想劝,被凌永安踹了一脚,只能弯腰作椅,给凌永安垫纸。

戚白商就在那片议论与嘲弄声里平静站着,等她亲自编排出演的这场戏收场。

而那数不清的视线中,正有一道,来自招月楼二楼。

招月楼东阁内。

谢清晏此刻凭窗而立,漆眸临睨着楼外闹景,衣袍凌风胜雪,神姿高彻。

云侵月就在房中,拿折扇拦住了要近窗去看的戚世隐:“小不忍则乱大谋啊戚大人,你放心,有我们谢大人在,即便是看在令妹婉儿的份上,他也一定会……”

云侵月感受到了来自窗前那道凉过霜雪的眼神。

他咳了声,终于给戚世隐劝到隔壁去,这才走回谢清晏身旁,刚要解释。

就见那人垂着眸,合上了指骨间托着的茶盏盖碗,散澹轻慢地道了句:“她的声音,有些耳熟。”

云侵月一愣:“谁?”

“戚家大姑娘,戚白商。”

“……?”

云侵月刚想追问,却见谢清晏眼神向后一撩。想起了戚世隐还在屏风后,云侵月只得暂且按下不问了。

楼外。

那笔狗爬字收尾在落款处,凌永安直身,迫不及待四顾:“红泥呢?红泥呢!”

戚白商拈起一针,正要上前,忽听身后招月楼二楼传来破风之音。

熟悉得叫她后背一凛。

“砰!”

“哗啦??”

和夜色林中杀机环伺时相同而又不同,这次凌空落来的,是一只茶盏。

杯盖砸落在凌永安的后脑勺上,茶水劈头盖脸洒了凌永安一身??

连带着他手中那张洇开了墨迹的绝婚契书,也一并湿耷下来,显然是作废了。

“……谁!”凌永安被砸得一个匍匐,将家仆压在了身下,等他在身遭笑声里爬起来,已是头晕脑胀气急败坏,“谁砸的?!想死吗?!信不信我带人抄了你全族??”

在他望见了二楼临窗那道身影时,话音戛然而止。

顺着僵住的凌永安,戚白商回身,朝二楼望去。

隔着皂纱,那如清挺玉山的身影也模糊,叫她看不分明,只听得一道温润清和的嗓音盖过满街惊议:“此婚不可废,不然,必损及平阳王府与庆国公府百年门楣。”

戚白商眉心蹙起,等着凌永安反驳,可她没想到,凌永安竟像是哑巴了似的,方才的嚣张气焰半分也无了。

她心觉不妙,正要开口。

“戚姑娘放心,此事由我为你做主。”

楼上那人清声如玉,更胜丝竹之音??

“月内,我定代平阳王府亲去戚家下聘。以长公主府之名,贺凌、戚两家结亲之喜。”

“…………”

戚白商默然数息,仰首望向二楼。

隔着皂纱,帷帽下女子清音带颤,听不出是感动还是旁的:

“敢问…阁下何人?”

而那片阒然里,熙攘长街上终于有人回过神,难以置信地叫出那个响彻大胤的名讳??

“是定北侯,谢清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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