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
小巷尽头路口,停放着一辆马车。
林江年与李飘渺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小巷,当走到马车前时,林江年突然驻足,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李缥缈。
她也抬眸,看向林江年,眼神对视。
白衣联袂的长公主气质依旧,清冷无双。美的惊艳,又冷的动人。
从踏入小院到离开回到这里,她从头到尾始终沉默不语。
“你不想问些什么吗?”
林江年突然开口。
李缥缈静静看着他,眸光波澜不惊:“问什么?”
“算了!”
林江年摆手:“我还以为你会很好奇。”
李缥缈没说话。
“不过……”
林江年语气一转:“你不打算问,我倒想问问你……”
他突然冲着李缥缈一笑:“半年前那晚,你是如何得知我在城外遇袭?又为何恰好出现救了我?”
“只是巧合么?”
面对林江年的突然询问,李缥缈沉默半响,看了他一眼:“你怀疑我?”
“那倒没有。”
林江年摇头,他的命是李缥缈救的,李缥缈若想杀他,不需要等到现在。
但,有些疑惑他也想弄清楚。就比如说,长公主是如何得知他当时会在城外遇袭?
又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这很值得让人深思。
李缥缈神色依旧很平静,她淡淡道:“我欠临王爷一个人情。”
“这我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我的确早知道。”
李缥缈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有人要杀你。”
林江年恍然:“果然。”
果然,她的确早就知道。
难怪会在那晚及时赶到……如此一来,林江年心中的疑惑算是解开了。
不过。
“那,你知道那晚想杀我的人……”
林江年又轻声问起:“除了三皇子外,还有谁吗?”
李缥缈沉默着,没有说话。
“怎么?”
林江年与她眼神对视上,目光交汇。
李缥缈神色坦然,但林江年却目光灼灼,对视之下,二人像是经历了一场久违的僵持。
最终,这一次是李缥缈率先败下阵来。
她移开目光,清冷开口:“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我那只是猜测,并不能确定。”
林江年轻摇头。
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猜测的基础上,直到眼下李缥缈的话,才验证了林江年心中猜想。
“除了三皇子外,半年前那晚,还有许家派来的杀手,对吧?”
林江年开口。
李缥缈没有出声,默认了。
林江年则冷笑一声:“可真有意思啊!”
“三皇子不希望我活着入京,想将我铲除在京城外。而许家嘛,也想趁机浑水摸鱼……”
直到今日见了沈岸后,林江年心中猜测才终于确定。
“那晚,许家试图瞒天过海,趁着三皇子动手之际,派人以三皇子的名义趁机暗杀本世子……”
“我若真死在京城外,必定会挑起朝廷与临王府的矛盾。这对许家来说,无疑是他们最想看到的局面吧?”
李缥缈默然,的确如此。
若那晚林江年真死在京城外,不管后续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朝廷跟临王府的决裂是必然的。
临王世子死在京城地区,朝廷绝对脱不了干系。
如此一来,谁收益最大?
不言而喻。
“许家,还真是阴魂不散呐。”
林江年冷笑开口。
许家,真无时无刻不想着弄死他!
一年前那晚的破庙中,有许家的身影。半年前京城外那晚,也有许家的参与。
林江年还没去找过许家的麻烦,但许家却一直都想要置他于死地!
这笔账,林江年迟早要跟他们好好算算。
“许家,果真狼子野心!”
林江年轻呵一声,又看向李缥缈:“你们朝廷一直都提防着临王府,生怕我临王府哪天会谋反……”
“但,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许家比我临王府更有威胁吗?”
“许家镇守王朝北边疆域,守着北面国门,手握重兵……若许家哪天反叛,挥师南下直逼京城!”
“你们朝廷打算如何应对?”
李缥缈没说话,但眸光微微凝重。
无论是南方的林家,还是北方的许家,对朝廷来说都有着不小的威胁。
朝廷中一直觉得南方林家威胁最大,更多的原因其实还是因为林恒重本人,他这十几年来的功绩太大,灭南疆十几国,在百姓和军中威望极高,不得不让人忌惮。
但除去林恒重本身之外,相比起来,的确是北方的许家对王朝威胁最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朝廷更多的是担心林恒重盘踞王朝南方,哪天会自立为王。
南方多沼泽丛林,加上地形崎岖。若林家有自立为王的想法,朝廷想要平叛的难度极高。
而对于北方的许家来说,则完全不同……
许州距离京城更近,加上从许州到京城当中有一望无际的平原,若是许家挥兵南下……那就不是自不自立为王的问题了。
稍不留神,整个王朝都有被覆灭的危机!
如此一对比,的确是许家的威胁要更大!
“所以,你们不该盯着我们林家,该去盯许家……”
林江年自然是不会放弃这个给许家泼脏水的机会:“这次许王世子兄妹来到京城,可不像是来游山玩水的,他们的目的并不简单……”
“我怀疑他们跟三皇子谋反一案都有关联,从许家的种种情报上显示,许家一直都有不轨的行为和打算……”
“你还记得年前许州边境遭到北方游牧部落的侵犯吗?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小小的游牧部落,为何突然敢入侵我大宁王朝?”
“我怀疑这些游牧部落跟许家有牵连,多半是他们上演着一场自导自演的戏码。为的,就是想迷惑朝廷,掩饰自己打算兵变谋反的计划……”
泼脏水嘛!
林江年最擅长了!
不管这些事情的真假,林江年都得将锅甩到许家头上去。当然,林江年也不是完全在胡说八道,他所说的这些事情都有理有据,也都跟许家脱不开干系。
哪怕许家的人来了,都没法解释干净!
而一旁的李缥缈在听完后,神色变得愈发凝重。
的确,许家近来的行径都透露着一股诡异。许王世子兄妹突然出现在京城,目的不明。
还有年前北方突然传来几个部落骚扰入侵王朝边境的消息,但随着三皇子兵变谋反,导致整个朝廷的视线都被转移,都顾不得北方战事情报。
到如今,被林江年突然提醒,李缥缈才意识到……北方的情况如何了?
已经没了消息!
许家送来的战报,说是那几个联合部落已经被落败逃离。但这件事情,怎么都透露着一股诡异!
李缥缈冷眉皱的更深。
“说不定,这三皇子兵变谋反的背后,跟许家就有关系……”
而这时,林江年的声音又从一旁悠悠响起:“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合,刚好就在那个时间点……”
李缥缈沉默半响,突然转身离开。
“诶,你去哪?!”
林江年见状,连忙问起。
“有事!”
李缥缈丢下一句清冷毫无情绪波澜的声音,绝美的白衣背影很快消失。
林江年静静注视着,脸上浮现一抹玩味笑容。
她急了!
小院中。
随着林江年与长公主离开后,重新陷入了寂静。
沈灵珺站在院中,望向屋檐下的师伯,情绪复杂,但心中却也松了口气。
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林江年放过了师伯,这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可回想起林江年离开之前的那番话,说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这让沈灵珺心头愈发愧疚。
她,以前或许是真的误会他了!
临王世子,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坏,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
如此想着,沈灵珺心头情绪万千,个中滋味萦绕。那种愈发不安的情绪,让她惴惴不安着。
最终,她深呼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缓步走到了屋檐下:“师伯。”
此刻,屋檐下的沈岸如风烛残年,苍老的不成样子。
“灵珺!”
沈岸声音低沉而沙哑:“这半年来,苦了你了。”
沈灵珺摇头。
沈岸叹气开口:“这半年来你跟在我身边,我也把毕生所学全都传授给你了……”
“你武学天赋不弱,日后继续勤学苦练,一定能取得不小成就……我正一门的传承,也算是有了衣钵继承……”
“希望你能将我们正一门的精神传承下去,不要辱没了师门……”
“也不要辜负了师伯和师傅对你的期望!”
沈灵珺低着头,跪在师伯面前,目光坚韧道:“师伯放心,灵珺绝不会辱没师门,日后定然将师门发扬光大!”
听到沈灵珺的保证,沈岸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我能教你的也都已经教完了,日后,你就要靠自己了……”
沈灵珺仿佛意识到什么,一怔:“师伯,你,你要赶我走?!”
“留在我这糟老头身边,只会拖累了你。”
沈岸叹气道:“我时日不多了,你没必要继续浪费时间。”
“走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沈灵珺脸上浮现哀伤神色,她摇头,坚定道:“灵珺哪也不去!”
师伯时日不多,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丢下师伯不管?
沈岸目光欣慰,但语气却也早已做好决定:“师伯已经决定好了,再者,师伯想趁着这最后的时间,去完成一些尚未来得及完成的心愿。”
“师伯,要去哪?”
“不知道,不过,应该会去见几位故友吧。”
沈岸感慨释怀地笑了笑:“灵珺,你是你师傅最得意的弟子。也是我们正一门最出色的弟子,可惜我们师门底蕴太小,耽误了你……”
“你武学天赋不弱,若是出身大门派大世家,如今成就绝对远不止此……”
“师伯知晓你性格单纯,又心怀正义,眼里容不得沙子。但你太过于年轻,容易遭人蒙骗……日后行走江湖,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不可轻易上当!”
沈灵珺低头,语气沉重:“灵珺记住了!”
“还有……”
沈岸似想到什么,轻声感慨:“那临王世子,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听到这话,沈灵珺下意识抬头。
“若非是昔日欠下的人情,半年前我也绝不会对他下手……这一切,都是命……”
沈岸喃喃自语,眼神底似有些悔意。
而沈灵珺也是忍不住问起:“师伯,到底是谁让你去刺杀他的?”
沈岸轻摇摇头,并未回答这个问题:“一切都过去了……他没有杀师伯,也没有跟灵珺你计较,足以证明此子心胸宽广,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说到这里,沈岸仿佛想到什么。语气微沉:“这大宁王朝,很快将会有一场剧变……届时将会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灵珺,你独自行走江湖太过危险。若你最后实在是无路可走,就去找他吧……”
沈灵珺沉默着,没说话。
去找林江年?
她有什么脸面去找他?
而屋檐下,原本垂垂老矣的沈岸,缓缓站起身来。
那双浑浊的眼神底,难得浮现起一抹精光。他看着眼前的沈灵珺,似乎瞧出了她的心思,又抬眸看向前方院外不远处。
“是师伯对不起你,也是我们正一门亏欠了你。就让我这糟老头子,最后再帮灵珺你谋一条后路吧……”
“……”
太守府,内院。
院中,绿植青翠,树木儿轻摇,绿意盎然。
雕刻着精致图案的屋檐下,正百无聊赖地坐着一位样貌绝色,气质出尘绝美的女子。
目光似有些幽幽,怔怔的望着院中景色发着呆。
偶尔回过神来时,脸上会浮现一抹说不上来似嗔且怒的神色。但随后很快,又陷入某种说不上来的入神状态中。
不远处走廊下,安宁、抱着剑,面无表情的看着不远处的锦绣。
作为双胞胎姐妹,安宁一眼就发现锦绣今天的不对劲!
形容不上来,但就是感觉她今天有些心不在焉,还有些患得患失。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安宁仔细想了想,好像是从早上开始?
从早上还在客栈的时候,被世子殿下抢了一个馒头之后?
不对,又好像是昨晚……昨晚的锦绣,也很不对劲!
安宁仿佛回想起什么,那清瘦的小脸蛋上,逐渐浮现起了一抹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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