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在晚唐 第三百四十六章 ：高功

乾符三年七月一日，寿州正阳关渡口。

码头上，暑气裹着水汽，黏腻地贴在人身上，让人好不爽利，甚至淮水上的江风都带着滚滚热气，黏黏糊糊，吹得让人难受。

而正是这样的天气下，赵怀安亲自带着三百背...

堂内众人举杯的手还未完全落下，赵怀安起兵的消息便如惊雷般炸开，连最沉稳的刘长遇也忍不住握紧了酒杯，指节泛白。堂外风声猎猎，仿佛连天地都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低吟。

豆胖子却依旧端坐如山，手中酒杯轻晃，八勒浆泛起微微涟漪，映出他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他缓缓放下酒杯，目光扫过堂中众人，缓缓开口：“赵怀安既已举兵，那便来吧。庐州，不是他能踏足之地。”

关兰菁上前一步，抱拳道：“节帅，赵怀安兵锋直指庐州，我军当早作部署。王彦章虽已出城，但敌军来势汹汹，仅凭他一人恐难抵挡。”

“关将军所言极是。”豆胖子点头，随即抬手一挥，“传我军令，命庐州各营整兵备战，弓弩上弦，刀枪出鞘，严守四门，不得放一人擅入。”

“遵命！”堂下立刻有亲兵领命而去。

“刘兄。”豆胖子忽然转向刘长遇，目光温和，“你八河圩与赵怀安素有往来，不知他此次举兵，可有其他依仗？”

刘长遇神色一紧，随即拱手道：“节帅明鉴，属下虽与赵怀安有旧，但并未听闻他有异动。不过……属下听闻他与寿州的李存礼有密约，或许此番起兵，背后另有靠山。”

“李存礼？”豆胖子眉头微挑，嘴角却浮起一丝冷笑，“寿州的那位，倒是沉得住气。”

“节帅，若李存礼果真介入，庐州恐难独挡。”关兰菁忧心忡忡。

“无妨。”豆胖子淡淡道，“李存礼若真要插手庐州之事，我自会让他知道，庐州不是他能轻易染指的地方。”

堂内众人皆被他这一番话镇住，气氛一时凝重。就在这时，堂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一名浑身是血的斥候跌跌撞撞地冲进堂内，跪倒在地，声音嘶哑：“节帅……敌军前锋已至十里坡，王彦章将军正率军迎战！”

此言一出，堂内众人皆惊，连豆胖子的神色也微微一凝。

“王彦章已迎敌？”他沉声问道。

“是！”斥候喘息道，“敌军先锋乃赵怀安义子赵烈，战力极强，王将军已率五百骑迎战，但敌军主力随后便至，恐怕难以久持。”

“五百骑？”豆胖子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却闪过一丝冷意，“赵怀安倒是看得起我庐州。”

“节帅，我请出战！”关兰菁立刻请命，“率军驰援王彦章，若让赵烈突破十里坡，庐州危矣！”

“不必。”豆胖子摆手，“王彦章并非莽夫，他既率五百骑出战，必有安排。关将军，你即刻率一千步兵，绕道后方，断其粮道。若赵怀安真要攻城，便让他看看，庐州的城门，不是那么好破的。”

“遵命！”关兰菁抱拳领命，随即转身离去。

“刘兄。”豆胖子又看向刘长遇，“你八河圩与赵怀安旧交深厚，若能劝其退兵，自是最好。若不能……那便随我庐州，共抗外敌。”

刘长遇闻言，神色复杂，但还是郑重抱拳：“属下愿为节帅效力。”

“好。”豆胖子点头，“那便劳烦刘兄，随我一同登城，观战。”

“遵命。”

……

庐州城头，风卷旌旗，豆胖子身披战袍，立于高台之上，身后是庐州诸将与八河圩、赵六山、小潜山等地豪杰。远处十里坡方向尘土飞扬，喊杀声隐约可闻，战鼓声如雷，震动天地。

“节帅，敌军前锋已至五里外！”斥候飞报。

“王彦章可有消息？”豆胖子沉声问道。

“王将军尚未传回战报，但敌军前锋已被阻于十里坡外，未能前进一步。”

“好。”豆胖子微微一笑，“王彦章果然不负我所托。”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号角声，紧接着，赵怀安的主力大军终于现身，黑压压一片，旌旗猎猎，气势如虹。

“来了。”豆胖子低声喃喃，眼神却愈发凌厉。

“节帅，敌军势大，是否先闭城固守？”关兰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豆胖子摇头，“庐州不能守，要战。”

“节帅？”关兰菁不解。

“庐州若守，便是示弱。”豆胖子缓缓转身，面对众人，“庐州，是我等立足之地，若今日让赵怀安踏进一步，明日便会有更多人觊觎此地。庐州，必须以战止战。”

众人皆被他这一番话震慑，纷纷抱拳：“愿随节帅死战！”

“好！”豆胖子大喝一声，“传我军令，全军出击！”

“出击！”庐州诸将齐声高呼，士气顿时高涨。

……

十里坡外，王彦章率五百骑死死挡住赵烈的前锋，战马奔腾，刀光如电，血雨腥风间，双方激战正酣。

“王彦章，你不过一介武夫，竟敢阻我大军！”赵烈怒吼，手中长枪直刺王彦章咽喉。

王彦章横刀格挡，反手一刀劈下，逼退赵烈，冷笑道：“庐州之地，岂容你放肆！”

赵烈怒极，正欲再战，忽然身后号角声响起，紧接着，庐州大军如潮水般涌来，旗帜猎猎，杀声震天。

“节帅亲自出战！”王彦章高呼，“庐州必胜！”

“庐州必胜！”五百骑齐声高呼，士气大振。

赵烈脸色一变，正欲下令后撤，却被王彦章一刀斩于马下，首级滚落尘埃。

“赵烈已死！”王彦章高举其首级，厉声喝道，“赵军败矣！”

赵军前锋顿时大乱，庐州大军趁势掩杀，赵军溃败如潮。

……

庐州城外，赵怀安亲率大军赶来，远远望见赵烈首级高悬于庐州军旗之上，脸色瞬间惨白。

“赵烈……死了？”他喃喃自语，心中一片冰凉。

“节帅，敌军已溃，我军可乘胜追击！”关兰菁请命。

“不。”豆胖子却摇头，“赵怀安虽败，但主力尚存，若穷追不舍，反易被其反击。今日之战，已挫其锐气，明日再议攻守。”

“节帅英明。”关兰菁等人皆服。

夜幕降临，庐州城头灯火通明，豆胖子立于城楼之上，遥望远方，心中却未有丝毫松懈。

“赵怀安虽败，但李存礼恐怕不会坐视不理。”他低声自语，“庐州，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豆胖子立于城楼之上，目光如炬，遥望着远处赵怀安大军溃退的方向。庐州城外的战场尚未彻底沉寂，喊杀声虽已渐息，但仍有零星的厮杀声传来。豆胖子知道，这一战虽胜，却远未结束。

“节帅。”关兰菁缓步上前，语气低沉，“赵怀安虽败，但其主力尚存，若其退守寿州，与李存礼合兵一处，庐州恐将陷入两面受敌之境。”

豆胖子缓缓点头，目光未移：“赵怀安此人，虽有野心，却无胆识。今日一败，他必不敢再轻举妄动。真正值得忧虑的，是寿州的李存礼。”

“节帅是说……李存礼会出兵？”关兰菁眉头紧锁。

“十之**。”豆胖子淡淡道，“李存礼与赵怀安早有密约，如今赵怀安兵败，他若不出手，便是坐视庐州壮大。此人虽老谋深算，却极重利益，不会放过削弱庐州的机会。”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关兰菁问道。

“庐州虽胜，但军力损耗不小。”豆胖子沉吟片刻，随即下令，“传我军令，命庐州各营休整三日，修缮器械，补充粮草。三日后，我将亲率大军，直取赵怀安老巢，断其退路。”

“节帅！”关兰菁惊道，“若我军出征，庐州空虚，李存礼若趁虚而入，恐难以抵挡。”

“庐州不会空。”豆胖子微微一笑，“我已命王彦章率五百精骑留守城内，另调庐州水军驻守护城河，若李存礼真敢来犯，我倒要看看，他是否有这个本事攻下庐州。”

关兰菁闻言，心中稍安，但仍有些担忧：“节帅，若赵怀安退守寿州，李存礼恐怕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这正是我要的。”豆胖子嘴角微扬，“赵怀安若投靠李存礼，便是将庐州的战火烧到寿州去。李存礼若收留赵怀安，便是与我庐州彻底撕破脸面，届时我便可名正言顺出兵讨伐。”

“节帅高明！”关兰菁恍然大悟。

“眼下最重要的是，我们要稳住庐州局势。”豆胖子转身，目光扫过城头诸将，“庐州虽胜，但百姓尚未安定。若赵怀安残部趁乱作乱，恐将引发更大动荡。”

“属下愿率军巡查城内，确保百姓安宁。”关兰菁立刻请命。

“好。”豆胖子点头，“你即刻带人巡查城内，若有可疑之人，务必严查。”

“遵命！”关兰菁抱拳领命，随即转身离去。

……

庐州城内，战后虽未遭重创，但街巷间仍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百姓们虽未直接受战事波及，但赵怀安起兵的消息早已传遍全城，人心惶惶。

“节帅，城内已安排妥当。”关兰菁回到城楼之上，向豆胖子禀报，“各坊皆有军士巡查，百姓虽有不安，但尚可控。”

“很好。”豆胖子点头，“庐州不能乱，若百姓乱了，军心便乱。”

“节帅，属下有一事不明。”关兰菁迟疑片刻，还是开口问道，“赵怀安既已败退，为何不趁胜追击，一举将其剿灭？”

豆胖子微微一笑，缓缓道：“赵怀安虽败，但其部下尚有数千人，若贸然追击，反易被其反击。更何况，我若将其逼得太紧，他便只能投靠李存礼，不如让他自行溃散，反倒更有利于庐州。”

“属下明白了。”关兰菁点头，“节帅是想让赵怀安彻底失去利用价值，使其在李存礼面前无立足之地。”

“正是。”豆胖子目光深远，“李存礼若收留赵怀安，便要承担庐州的怒火。若不收留，赵怀安便只能流亡他地，再无翻身之日。”

关兰菁心中暗叹，豆胖子之谋略，果然非同凡响。

……

三日后，庐州军整装待发，豆胖子亲率三千精兵，出城讨伐赵怀安残部。

“节帅，属下请随军出征！”王彦章抱拳请命。

“你留守庐州。”豆胖子摇头，“庐州不能无将，若李存礼趁我出征之际来犯，庐州便靠你守住。”

“遵命！”王彦章虽不愿留守，但也知庐州安危更重，只得领命。

“关将军，你随我出征。”豆胖子看向关兰菁，“此战，我要速战速决。”

“属下愿为节帅效死！”关兰菁抱拳应道。

大军浩浩荡荡，直奔赵怀安老巢而去。庐州城外，旌旗猎猎，鼓声震天，士气高昂。

……

赵怀安残部果然如豆胖子所料，溃散如潮，不少人甚至直接投降庐州军，只求保命。赵怀安本人则逃往寿州，试图投靠李存礼。

“节帅，赵怀安已逃往寿州。”斥候飞报。

“好。”豆胖子嘴角微扬，“赵怀安这一逃，便是自断后路。”

“节帅，是否追击？”关兰菁请命。

“不必。”豆胖子摇头，“庐州军已完成任务，回师庐州。”

“遵命！”

庐州军凯旋而归，百姓夹道欢迎，士气大振。豆胖子站在城楼上，望着城内百姓的笑脸，心中却未有丝毫松懈。

“庐州虽胜，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他低声自语，目光投向远方，仿佛已看到寿州方向，李存礼正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