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在晚唐 第三百五十一章 ：鄂州

时间进入七月中旬，天气越发炎热，但鄂州战事却一点没有因为炎热而停止，反而越发火热，愈发焦躁。

这焦躁之人就包括此时正驻兵于汉水上游襄阳的王铎。

作为门下而为方面都统，王铎的压力实际上是要比...

赵大握着那把磨得发亮的短刀，蹲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手指一遍遍摩挲着刀刃。天边最后一抹晚霞也沉了下去，夜色像泼墨般染黑了整个山谷。远处传来几声狗叫，断断续续的，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他记得那天也是这样的夜晚。

父亲被抬回来的时候，身上盖着块破布，血把布都浸透了。母亲扑上去哭得昏死过去，他却愣在原地，连眼泪都流不出来。村里人说父亲是在山上采药时摔下山崖的，可他知道不是。

那山崖他去过，底下是片松软的灌木丛，摔下去顶多断条腿。可父亲的头却像被人用铁锤砸过一样，整个都塌了进去。

赵大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现在知道了，是村西头的王员外。那个穿绸裹缎、说话带着笑的胖子，背后却养着一帮杀人不眨眼的恶奴。父亲不过是去讨要那点该得的工钱，就被他们活活打死了。

风从山那边吹来，带着点凉意。赵大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把短刀藏进怀里，往王家大院的方向走去。

他走过村头的小庙，走过自家破旧的茅屋，走过那条父亲曾经挑水走过的石板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可他走得稳。

王家大院的门紧闭着，门口站着两个家丁，手里提着灯笼，懒洋洋地靠在门柱上打盹。赵大贴着墙根绕到后院，那里有个狗洞，是他前两天踩着砖头量过的。

他猫着腰钻进去，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地上湿漉漉的，一股臭味扑鼻而来。他忍住恶心，贴着墙根往前挪。

后院的柴房亮着灯，有人在低声说话。赵大躲在角落里，屏住呼吸。

“那小子这几天老在咱们门口晃，该不会是……”

“怕什么，一个小崽子能翻出什么浪来？”

“万一他真知道了……”

“知道了又能怎样？你当王员外是吃素的？”

赵大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嘴里泛起血腥味。他认出了声音，一个是王家的管家，一个是那天跟着去山里的恶奴。

他悄悄往柴房门口挪去，手已经摸到了刀柄。

“吱呀??”

门突然开了，一个家丁提着灯笼走出来，打着哈欠往茅房方向走去。赵大缩在阴影里，心跳快得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那人走远了，赵大猛地冲进柴房。

屋里只有管家和那个恶奴，正坐在火炉旁喝酒。见赵大闯进来，两人先是一愣，接着笑出声来。

“这不是赵老大的儿子嘛？这么晚了，来这儿干什么？”

赵大没说话，抽出短刀就冲了上去。

那恶奴反应快，抄起板凳就挡。刀子划过空气，只在对方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管家趁机抄起火钳往赵大脸上戳。

赵大侧头躲过，却被火钳烫得一哆嗦。恶奴趁机一脚踢在他肚子上，把他踢翻在地。

“小崽子，真敢动手！”恶奴抹了把血，狞笑着逼近，“你爸是怎么死的，你还想再来一遍？”

赵大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就往门口跑。身后传来两人的大笑。

“让他跑吧，反正他也逃不出王员外的手心。”

赵大一口气跑回村头，钻进庙里。他喘着粗气，看着手上的伤，心里却一片清明。

他知道，凭自己现在的本事，根本不是那两人的对手。可他不能等，父亲的仇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想起前两天在集市上遇到的那个道士。

那道士穿着破道袍，却有一双特别的眼睛，像是能看穿人心。他递给赵大一块符，说：“你若真想报仇，七天后的子时，带着这符来城西的乱坟岗。”

赵大不知道那道士是谁，可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七天后，子时。

乱坟岗上风呼呼地吹着，远处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赵大攥着那块符，站在一座坟前。

“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赵大转身，看见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脸上蒙着布，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眼睛像是死人的一样，没有一点生气。

“你是……”

“别问我是谁。”那人打断他，“你真想报仇？”

赵大点点头。

“好。”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这是毒药，无色无味，喝下去的人会像睡着一样死去。”

赵大接过瓶子，手有些发抖。

“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那人转身就要走。

“等等！”赵大喊住他，“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那人停下脚步，淡淡地说：“我也是个想报仇的人。”

说完，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天，王家大院。

赵大混在下人中间，把毒药倒进王员外的茶里。王员外喝了两口，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来人啊！员外中毒了！”管家第一个喊起来。

赵大站在角落里，看着王员外在地上抽搐，心里却没有一丝快意。

他只是看着，看着那个人一点点断气。

第二天，村里炸开了锅。有人说王员外是被仇家毒死的，有人说他是被鬼索了命。衙门来人查了几天，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赵大依旧每天上山砍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直到那天晚上，他又梦见了父亲。

父亲站在山崖边，冲他笑。

“大儿，你做得对。”

赵大醒来时，天还没亮。他看着窗外的星星，第一次觉得心里轻松了些。

他知道，父亲的仇报了。

可他也知道，这只是开始。

从那天起，他开始学着练武，学着看兵书，学着和那些官老爷打交道。他要变得更强，强到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别人。

他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成为这片山林的头领，会带着一帮兄弟，杀进长安城。

他只知道，从那天起，他再也不是那个只会躲在角落里哭的小孩了。

他，是赵大。

一个为了父亲的仇，敢一个人走进乱坟岗的赵大。

赵大站在村口，望着远处的山道，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王员外死了，可王家大院还在，那些恶奴还在，村里人依旧低声下气地活着。

他知道，自己杀了王员外，可王家的势力并没有被连根拔起。王员外的儿子王二狗子，已经从外地赶回来，接管了家里的事务。那是个比他老子更狠的角色，听说在城里拜了个江湖人士做师父，手底下养着十几个打手。

赵大知道，自己迟早还得动手。

可这次，他不能再一个人冲上去。他需要帮手，需要一个计划。

他想起了那个道士。

自从那天晚上在乱坟岗上给了他毒药后，那人就再也没出现过。赵大找过几次，却连影子都没见着。

他决定去城里碰碰运气。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赵大就背着包袱出了门。包袱里装着几块干粮和一把短刀，是他从王家大院顺出来的。

走到半山腰时，他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是村里的李铁柱。

“大兄弟，你这是去哪儿？”李铁柱喘着气跑上来。

赵大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李铁柱挠了挠头，低声道：“我知道你要去城里找那道士。我也想报仇，我爹就是被王家的恶奴打残的。”

赵大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两人一路往城里走，天快黑时才到城门口。赵大记得那天道士就是在城西的集市上出现的，他们便直奔那里。

可集市上人来人往，却再也没见到那个道士的身影。

“会不会是走了？”李铁柱小声问。

赵大摇头：“不会，他既然能给我毒药，就一定还在城里。”

他们在城里转了三天，终于在第四天早上，在城西的一家破庙里找到了那人。

道士依旧穿着那件破道袍，坐在佛像前，手里拿着一串佛珠，闭着眼睛念经。

赵大走上前，跪下磕了个头：“前辈，我来求您帮忙。”

道士睁开眼，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你已经报了仇，还来做什么？”

“王家的势力还在，王二狗子比他老子更狠。”赵大抬起头，眼中满是坚定，“我想铲除他们，保护村里人。”

道士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点头：“你倒是长大了。”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书，递给赵大：“这是我师门的兵法，你拿去吧。”

赵大接过书，双手微微发抖。

“记住，练武先练心。”道士站起身，看着他，“你若只是想着报仇，终有一日会毁在自己手里。”

赵大郑重地点头。

从那天起，他和李铁柱便在城外的一座破庙里住了下来，开始练武、学兵法。道士偶尔会来指点他们几句，但从不多说。

半年后，赵大已经能和李铁柱对打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而那本兵法，他也已经熟记于心。

回到村里后，他开始暗中联络村里的年轻人，教他们练武，告诉他们如何保护自己。慢慢地，村里有了十几号人跟着他。

他们开始反抗王家的压迫，抢回被强占的土地，赶走那些欺压百姓的恶奴。

王二狗子察觉不对，派人来抓赵大。可赵大早有准备，带着人躲进山里，打了几场伏击，把王家的人打得落花流水。

王二狗子气急败坏，亲自带人进山围剿。可赵大熟悉地形，又懂兵法，几次都让他给溜了。

最终，王二狗子在一次夜袭中被赵大亲手斩杀。王家彻底垮了，村里的百姓终于过上了安稳日子。

赵大没有停下脚步。他知道，这世上还有许多像王家一样的恶霸，还有无数受苦受难的百姓。

他带着一帮兄弟，一路往北，杀进更大的地盘，打下一个又一个恶霸。

几年后，他的名字已经传遍了整个中原。

他是赵大，一个从山村里走出来的英雄。

一个为了父亲的仇，敢一个人走进乱坟岗的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