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默契,令崔斯特和格雷福斯纷纷恍忽回到了十年前。
那时他们一起坑人,一起抢劫,一切战斗,一起花天酒地。
他们在那时是真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以毫不犹豫的将后背交给对方!
这份回忆令两个人同时发呆,就连围上来的黑帮人员也不被他们在意了。
直到黑帮已经将他们包围在了不到十米直径的小圈子之内,这一对老搭档这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扫视了一圈周围的黑帮成员,崔斯特不禁苦笑一声。
随后他干脆瘫坐在了地上,并对格雷福斯说道:“这下完了,保命的最后一张卡牌,也被我在老习惯的驱使下扔出去了。”
“哼!”
格雷福斯眼神复杂,嘴上则强硬道:“我也被习惯干扰了!刚才那颗子弹应该瞄准你脑袋的!”
这时,周围的人群突然变得寂静无声。
就好像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人墙分开,普朗克那披着红色大氅的身影大步走来!
砰——
行进中,普朗克突然从腰间抽出了手枪开火!
一颗子弹瞬间跨越了不到十米的距离,铛地一声将格雷福斯手中的霰弹枪击落脱手。
“你他妈——”
“住嘴!
”
崔斯特立即喝止、不让搭档出声。
同时他也在心中继续无奈着暗骂格雷福斯的愚蠢,惹怒了普朗克,难道要把最后的一丝生路也堵死么?
他还有个不切实际的奢望呢。
崔斯特想要试着和普朗克谈判。
认错?道歉?承诺投降?
或是帮对方做几件事来让普朗克放过他们?
总之,现在先想办法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以后他有的是机会找回场子。
崔斯特在短瞬之间想到了许多办法,并在心中努力措辞,想要让自己的求饶能够更加打动人心。
可是!
未料!
然而!
“你他妈敢朝老子开火——”
怒吼声重新起,格雷福斯挥舞着拳头,瞬间将他那强壮像熊般的身躯冲了出去!
普朗克没有动弹,自然有黑帮成员向格雷福斯拦了上去。
格雷福斯挥拳砸倒了两名黑帮,又在被围殴的情况下将他身前之人扑倒在地。
任由拳头不断落在他的身上,格雷福斯按着身下的黑帮人员便是一阵狠拳!
从惊愕中回神的崔斯特几乎条件反射着想要上前帮忙。
但刚从半跪的姿态起身,那便顿时感觉到了一股让神经收缩的刺痛!
是之前迸射进腿内的那些石子!
这让崔斯特忍不住再次暗骂了格雷福斯那个蠢货一句。
万般无奈之下,崔斯特只能眼看着黑帮成员围了上来,并暴力地把他按压在地。
他的双手被人用力反剪在了身后,但崔斯特却仍旧极力向格雷福斯那边看去。
看到的景象让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幸运的是,还没有人打算立即向格雷福斯下死手。
而不幸的是,格雷福斯受到的招待要更加凶残!
只是这短短片刻的功夫,被围殴的格雷福斯已经鼻青脸肿得快要让人认不出来了。
又过了片刻,对格雷福斯的殴打这才终于结束。
格雷福斯被人架着双臂跪在地上。
但他却仍旧不老实。
他微微抬头,用他那难以对焦的视线、看了看面前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的人影。
费力地‘呸’了一口血痰,格雷福斯大着舌头嘲讽道:“再来啊你个娘们!你会揍人吗?!”
彭!
还不等格雷福斯看清对方的动作,他的脸上便再次挨了重重的一拳。
他眩晕着倒地,而后便是剧痛在全身的各个关节炸开。
重新被架起来的格雷福斯已经有些意识恍忽。
但他仍旧嘴硬着呢喃:“狗崽子,我老妈……都比你有力气……”
黑帮打手想要再次让格雷福斯尝尝厉害。
但他的动作却被普朗克叫止。
普朗克向城里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澹漠着挥挥手:“去准备。”
有人立即应声跑出人群。
不久,一道钟声从港口上悠远敲响。
紧随其后,全岛的各处都出现了相应的钟声。
醉汉,水手,商贩,平民……全岛的所有人都被钟声吸引,并纷纷向港口这边涌来。
崔斯特和格雷福斯两人被带去了另外一座港口,那里是普朗克舰队的大本营。
深入海中的处刑台上,两人被扣上了手铐并排跪在一起。
“后悔么?”
崔斯特小声向身旁的格雷福斯问道。
“我后悔!”格雷福斯睁开肿成缝隙的双眼,他大着舌头低吼:“我只后悔不能亲手宰了你!你丢下了我!任由我差点烂在了监狱里!”
“我试着救过你……”
崔斯特终于有机会解释,他叹声摇头:“我回来组织了所有当初跟了咱们的那些人。”
“柯特,瓦拉赫,布里克,还有其他人!”
“可他们一个不剩!都死了!全是为了救你这头蠢猪!”
“那!那你还活着!”
格雷福斯嘴硬:“所以你就是个懦夫!没错!你就算有再漂亮的借口也没用!”
这话仿佛让崔斯特失去了心气。
他的肩膀垮塌了下去,整个人变得暮气沉沉。
因为距离太近,所以格雷福斯哪怕双眼肿胀却也看清了崔斯特的神态。
他不由微愣,甚至终于肯回想崔斯特的每一句解释了。
如此双双沉默了片刻,崔斯特再次开口。
他声音无力着说道:“我们都会下地狱,但并不只是我的错。”
崔斯特转头再看了搭档一眼。
他彷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般,用平澹的语气让人感受到了无比的真诚。
“我没骗你。”
他说:“我们确实尽力去救你了,不过无所谓了,这些话你爱信不信好了。”
闻言,格雷福斯终于彻底动摇!
回想十年前的过往,他从来都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事。
而每当他做过火了,都是崔斯特去帮他收拾烂摊子。
崔斯特总有后路,总是能够让他们两个一次次全身而退。
但十年前在皮尔沃特夫的那次,他因为战斗上头而没有听崔斯特的话进行撤退。
所以他被抓了。
如果崔斯特说的都是真话,那岂不是说,其他人也真是被他给害死了?
这一刻,格雷福斯是真的感觉到了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