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千里的虞廷骑上马,带着五个亲信队伍,就要往盛京赶去。
这一次,来请虞廷之人不再是驿官,而是龙翊卫,他们言明虞家兄妹已然获罪下狱,倘若虞廷再不去,便要按律处斩。
虞廷无法,只好带着一众亲信赶往盛京,
古旌穿着一袭道袍,一只鞋子都跑丢了,疾步前来,张开双臂拦在虞廷马前:“大将军,绝对不可入京啊!”
虞廷坐在马上,望着盛京的方向:“安和安歌入狱,我为人父,怎可袖手?”
古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涕泪齐下:“大将军要抛下边关,抛下十万神威军吗?”
虞廷回头看了一眼,风沙起,旌旗飘,一个个神威军列队在此,用不舍的目光看向他。
此番,只怕有去无回。
古旌道:“大将军莫走!”
军中齐声附和,不愿虞廷就此离开。
奉旨接人的龙翊卫一看事情有变,当即上前,就要把古旌拖下去。
古旌大喊:“大将军,不可去啊!”
虞廷面带犹豫,龙翊卫当即道:“大将军,岑探花已先一步启程,您再不走,不说您这一双儿女在狱中安危,只说岑探花会不会在圣上面前再说点儿有的没的,那麻烦可就大了。”
虞廷长叹一口气,扬起马鞭,在古旌的呼喊声中向盛京的方向狂奔。
龙翊卫紧随其后,一阵黄沙过后,他们便消失在神威军的视野里。
古旌在风沙中追了一段,而后迅速回头,将自己方才跑丢的鞋子穿上。
他捧起一碗酒,敬一众兄弟,满饮之后,便将碗摔在地上,带着三百个人从另一条路出发,往盛京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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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太傅走入庭中,看到一袭白衣的商清晏,唤道:“清晏。”
商清晏回头,脸上带着无法掩盖的疲惫,眼中的红血丝,让他看起来随时都会倒下。
辛太傅知道为什么,他的未婚妻还在牢里,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辛太傅道:“你稍稍安心,神威大将军不入京,龙翊卫不敢对虞家兄妹做得太过。”
商清晏冷声道:“太傅说得对,可神威大将军一日不入京,龙翊卫便要逼她一日,我如何去赌龙翊卫不敢对她做得太过?”
辛太傅不免有些感慨,从前他总觉得商清晏冷心冷情,明帝死后,和谁都不亲近,却不曾想,他会对一个女子如此关切。
这些日子商清晏可以说是没有个休息的时候,盛京暗流涌动,大半便源自他手。
若非虞安歌入狱,辛太傅还不知道,在他眼里早已废了的孙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将盛京局势掌握至此。
辛太傅道:“你想要我怎么做?说吧。”
或许是知道辛太妃已死,祖孙情谊所剩不多,情况又万分紧急,辛太傅不欲在他面前拿乔。
商清晏直截了当问道:“四皇子现在如何?”
辛太傅心里咯噔一下,谨慎道:“四皇子还好,在东安高墙虽吃了一些苦头,但毕竟年轻力壮的。”
商清晏道:“太傅在东安高墙安排的人,在关键时候,可有豁出一切的决心?”
辛太傅警惕问道:“清晏,你究竟要做什么?”
辛太傅隐约猜到商清晏的打算,只是事情太大,他一时不敢确定。
说来也是让人心酸,商清晏最近频繁的动作,似乎旁人都知道了,偏偏他这个当祖父的还被蒙在鼓里。
辛太傅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了,回忆起从前的事情,未免心生愧意。
明帝死后,他不该为了保辛府的荣华富贵,保辛夷在宫中的处境,跟商清晏撇得干干净净,将事情做得那么绝。
那个时候的商清晏实在听话懂事过头了,从不邀宠,也不往他身边凑,虽在辛府,也总把自己当个透明人,令他省心的同时,也不免忽略。
辛太傅年轻时冷心冷情,现在看到商清晏对他冷漠,也只能说一句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商清晏打了个哑谜:“神威大将军一旦被夺兵权,太傅觉得,下一个遭殃的会是谁?”
辛太傅发出一声叹息:“东安高墙里的人平日能照顾四皇子一些,但关键时候,是不会卖命的。”
商清晏道:“那就劳烦太傅,把你在东安高墙的人都交给我,我自有安排。”
辛太傅看到商清晏几近疯魔的眼神,不由心底发寒:“你要他们做什么?”
商清晏道:“威逼利诱,替我卖命。”
不论是抓走他们的亲眷以作人质,还是用黄金白银做诱饵,只要能让其听话,商清晏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辛太傅撇开眼不再看他,不懂明帝仁德一生,怎就生出这么一个不择手段的儿子。
不过总归是有利于辛府,辛太傅便将商清晏要的都给了出去。
商清晏拿到那几个人的身家信息之后,马不停蹄便要离开。
辛太傅忽然叫住他:“清晏,你真的不怨四皇子吗?”
那背后的一刀,可是险些要了商清晏的命啊。
商清晏脚步一顿。
怨?
怎么可能不怨?
若非四皇子背刺,虞安歌何须落到如此境地?
可商清晏忽然想到国宴那夜,辛太妃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罢了,一命还一命。
商清晏回头道:“我只救他这一次,仅此一次。”
还有一句话商清晏没说,此次过后,他会将四皇子视为不死不休的仇人,造化如何,端看他和四皇子谁道高一丈了。
辛太傅依然问道:“你要怎么救他?”
商清晏冷冷道:“请四皇子看一场烟花。”
救的不是四皇子,而是虞安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