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商渐珩从来没有在意过商清晏这号人物,哪怕他知道他父皇的皇位是从商清晏手中夺来的。
可那又如何?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要怪就怪先帝去的太早,商清晏年纪又太小。
主少国疑不可取,这皇位,自然是能者居之。
再加上商清晏自来体弱多病,在皇室中的存在感极低。
因此,商渐珩从来就没有把商清晏放在眼里过,只知道这是个醉心于山水的淡泊雅士。
现在看来,是他看走了眼。
商渐珩眸色阴沉道:“堂弟说的是,今日是孤的践行宴,孤自然不能不去,不过孤记得,孤没有邀请堂弟来吧。”
商清晏笑得淡然:“太子殿下贵人多忘事,这践行宴原是姑母的赏花宴,早早便给我下了帖子,我只当这是赏花宴才来的。”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藏着的是对彼此的杀意。
好在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昭宜长公主道:“我说宴席上怎么不见了人,你们聚在这里是做什么?莫非这里月色独好?”
昭宜长公主带着侍女走了过来,她不是感觉不到这里的氛围不对,只是她身为长辈,总要说些话。
商清晏道:“我们只是偶遇,说了些话,这就回去了。”
说着,商清晏便碰了一下虞安歌的胳膊,两个人一起离开。
昭宜长公主走近商渐珩道:“渐珩,这是怎么了?”
商渐珩露出一抹假笑:“无事。”
“呀!”昭宜长公主这才注意到商渐珩脸上的伤:“你的脸怎么肿了?”
商渐珩好歹是太子,昭宜长公主压根没有想到,敢有人打他的脸,更想不到,打过他的脸后,那人还能安然无恙离开。
商渐珩深呼吸了一口气:“方才不小心摔的。”
说着,他不由将脸往阴影处藏了藏。
虞安歌下的是死手,光是扯一扯嘴角,他都觉得已经肿了。
昭宜长公主赶紧招呼身边的侍女:“快给太子上上药,怎么会摔到脸?”
商渐珩没有解释太多,也婉拒了上药,顶着这张挨了一拳的脸,就回了宴席上面。
虽是晚上,但长公主府灯火通明,明眼人只要靠近商渐珩,便能看到他脸上的少。
不乏有多嘴的,惊呼一声询问:“太子殿下脸上这是怎么了?”
商渐珩扯出一抹笑,脸上的伤的确滑稽,但没人敢跟着他笑。
商渐珩道:“方才被一个小野猫儿给咬了。”
商渐珩的话说得暧昧,目光故意看向虞安歌。
很显然,虞安歌打了太子,此时到底有些心虚,不得不留意这边的动向。
商渐珩和她目光短暂接触,眼中带着几分偏执,几分愤怒,几分占有欲。
问话的官员喃喃道:“小野猫儿?”
明显的谎言出自太子口中,便没人敢不信,大家默契地推杯换盏。
商渐珩想到方才那憋屈的一幕,便拿起酒壶,来到了商清晏跟前。
众人面面相觑,还有些人这才意识到,南川王也在席上。
商渐珩道:“多谢堂弟过来捧场,孤敬堂弟一杯。”
说着,商渐珩便替商清晏将酒杯满上,看商清晏迟迟没有动作,便道:“怎么?堂弟这是不给孤面子?”
商渐珩笑得不怀好意,他尚不知道商清晏的底细,但是他现在很不爽。
记忆中,商清晏总是托词身体不适,滴酒不沾。
商渐珩今天却是不想饶他。
虞安歌起身从坐席上站起来,就要走过来替商清晏解围。
商清晏先一步举起酒杯,站起来道:“祝太子殿下一路顺风。”
二人将酒满饮。
商渐珩不依不饶,再次给商清晏满上:“长这么大,孤还是第一次跟堂弟一起喝酒,没想到堂弟的酒量不浅,来,咱们兄弟再来一杯。”
商清晏看了一眼马上走过来的虞安歌,二话不说,又将杯中酒灌入喉咙。
这一幕看得虞安歌头皮发麻,商清晏什么酒量,旁人不清楚,虞安歌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那是个一杯就倒的角色!
就方才这两杯下去,商清晏不得醉个昏天黑地?
眼看着商渐珩就要往杯子里倒第三杯,虞安歌上前一步,及时将酒杯从商清晏手里夺了过来:“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南川王身子骨不好,您找他喝酒做什么?来下官陪您喝,定能跟您喝个尽兴。”
商渐珩眸色闪动,浑身阴鸷气息骤增。
但虞安歌可不等他反应过来,直接将商渐珩手中的酒壶夺了过去,给自己倒上:“下官敬太子殿下一杯。”
很快,一杯见底。
虞安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太子殿下怎么不喝了?”
商渐珩将自己杯中酒一口饮下。
虞安歌给他满上,皮笑肉不笑道:“咱们继续,今儿殿下把酒喝高兴了,明天才能好好上路,不是吗?”
虞安歌碰了一下商渐珩的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商渐珩火气上来,跟她拼起了酒。
只是虞安歌的酒量是个未知数,商渐珩六七杯后就不太行了。
方才他已经喝了一些,现在又这么猛灌,让他有些受不住,胃里只翻涌着难受。
再看虞安歌,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甚至略带嘲讽道:“太子殿下喝尽兴了吗?”
晚风轻拂,带来花香,那股清冽的雪松香似乎也沾上了一丝春日的温情。
商渐珩有些脑袋发蒙,一个趔趄就想倒在虞安歌身上。
可虞安歌及时转身,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商清晏。
商渐珩扑了个空,被方内侍扶住,抬眼一看,他那个好堂弟,满脸通红,眼神迷离,显然是醉了。
只是好堂弟的脑袋,歪着歪着,就要往虞安歌的肩膀上面歪。
商渐珩脸色有一瞬的扭曲,伸出手,就想给商清晏的脑袋来上一拳。
可他这副醉态,别说打人了,就连站都站不稳。
不知是不是商渐珩的错觉,有一个瞬间,他分明看到商清晏将脑袋靠在虞安歌的肩膀上,冲他挑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