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外面的虞安歌,虽然不清楚帐内发生的诸多细节,但也嗅出了不同寻常来。
她再次看向不远处的齐纵,齐纵也看向她。
二人相识一眼,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虞安歌暂且放下心来,不管里面有什么动静,只要齐纵能听她的,就足够了。
圣上合上眼睛,长长叹息一声:“不必了,朕不累。”
商渐珩抬头看了一眼圣上,没从圣上表情中发现什么不对。
可他不该是这样警惕的语气,难道是因为他说了二皇子意图谋反,所以让圣上草木皆兵了?
想到方内侍那紧张的反应,商渐珩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又深觉二皇子还没被找回来,实在是太奇怪了。
商渐珩试探道:“二弟还未被找回来...不知是不是和叛军接头,打算强攻了。”
圣上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他敢!他若是敢如此!朕要拿他是问!”
商渐珩将心往肚子里放了放,看着帐中的沙漏一点点流逝。
他们已经等了许久了,要是再这么等下去,便是有周家的人在围场控制,也挡不住其他朝臣狩猎回来。
...
围场之中,大半官员都围在荣国公身边,荣国公此时捂着胸口躺在地上,一脸苍白。
倒不是商渐珩自负,而是他一归来,原本风头正盛的四皇子瞬间就变得不那么显眼了。
所以眼下,荣国公府在狩猎时突发心疾,周遭听到动静的官员们便都争先恐后围了过来,生怕自己落人一步,没有在荣国公跟前露脸。
一群人吵吵嚷嚷道:“荣国公现在感觉如何?刘侍郎不是去唤御医了吗?怎么还没到?”
荣国公喝着侍从递过来的水,缓了缓道:“这会儿已经好多了。”
听荣国公这么说,有两个年轻人便想继续去狩猎,毕竟在荣国公这边候的时间太久了些,虽然能巴结到荣国公,但耽误了狩猎,也失去了得圣上青眼的机会。
他们一动,其他人也都蠢蠢欲动起来,原本围得紧紧实实的圈子,有了散开的样子。
荣国公见此也在心里暗急,不明白御帐那边为何还不见动静,这心疾再装下去,可就生硬了。
不过眼看着众人都去寻自己的马,荣国公也就顾不得什么了,再次大声痛呼一声,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原本要走的人再次兵荒马乱起来,纷纷围到荣国公面前,嘴里嚷嚷着“御医怎么还不到”。
另一边的辛太傅派去的侍从赶了回来,将荣国公这边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辛太傅脸色铁青,结合这一路的怪异之处,猜到了许多事情。
他对侍从吩咐道:“一会儿尽可能将那些人都叫到我这里来。”
侍从还未想明白辛太傅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见辛太傅扬鞭策马,马还没奔走太远,他就拉着麻绳狠狠撞到了一棵树上。
“啊啊啊——”
惨叫声瞬间响彻云霄,几个侍从连忙跑过去,就见辛太傅躺在地上,脸上都是被树枝划伤的痕迹,最严重的是腿,似乎是断了。
辛太傅一大把年纪了,抱着腿不断惨叫,看到侍从过来时,他还是撑起精神道:“快去将荣国公那边的人叫过来!快去!”
侍从不敢耽搁,匆忙过去,大声喊道:“辛太傅腿断了!辛太傅腿断了!流了好多好多血,谁会接腿!大家都去搭把手!求诸位大人救救我家太傅!”
荣国公是皇贵妃的哥哥,辛太傅是辛淑妃的爹,两个人差了将近二十岁。
荣国公的心疾犯到现在,只听他呻吟喊难受,却一直没见他出什么大问题。
辛太傅那边的情况听起来就严重许多,又是腿断了,又是流血的。
不管荣国公这边怎么挽留,还是有好些人去了辛太傅那边。
而去了辛太傅那边的人看到辛太傅实打实的惨状,再次过来,又叫走了一些人,气得荣国公想要忿忿捶地,又不得不装作心疾难受的样子,给剩下的人看。
这边的动静暂且不提,皇贵妃那边出了些岔子,一个孩子吃糕点时噎住了,憋得小脸通红,虽然经过母亲的拍打,将糕点呕了出来,算是缓了过来,但这孩子受了惊,还是不停地哭,哭得人心烦意乱。
一个孩子哭成这样,剩下的几个孩子也都不明所以跟着哭了起来。
营帐内全是闹人的哭声,便是心性再好的人听了也觉得烦躁。
那妇人抱着痛哭不止的孩子,跪在皇贵妃跟前道:“皇贵妃娘娘,让臣妇出去吧,孩子虽然把糕点吐了出来,但还是难受得紧,臣妇想带她看看御医。”
她一开口,其他有孩子的妇人都起来相求。
可皇贵妃不为所动,竟然伸手要抱过那个噎住糕点的男孩儿:“来,让本宫瞧瞧。”
那妇人看着皇贵妃的样子,下意识将孩子抱紧:“孩子哭闹,恐惹得皇贵妃娘娘烦心,也搅扰了诸位姐妹的兴致,娘娘让臣妇先走吧。”
皇贵妃看她这不配合的样子,不由坐直了身子,不仅不对这话做出回应,还饶有兴致地品茶。
那妇人心里暗急,又看向皇贵妃身边的昭宜长公主道:“长公主,让臣妇先走吧。”
昭宜长公主拢了一下鬓边的珠花,语气凉薄道:“皇贵妃的局,本宫说了可不算。”
皇贵妃不由一笑,却不作任何回应。
营帐里闹哄哄的,但能坐在这里的没几个是简单的,自然察觉到不对劲儿来。
有人想要强行离开,昭宜长公主只是拍了拍手,守在外面的侍卫便拔刀堵住门口。
这样凶悍的姿态,把一些胆小的妇孺吓得哇哇乱叫。
谁也没想到,诸方风声鹤唳之际,最先乱起来的是皇贵妃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