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苍笑道:“如此甚好,表弟有什么本事,尽可说来。”
岑嘉树道:“我有探花之才,满腹锦绣文章。”
应苍摇摇头:“我大殷重武,且如今两国情形,可不是你的锦绣文章能派上用场的。”
岑嘉树眼神寥落,曾几何时,他也有一身好功夫,只是右手被废,再也提不起兵器来。
岑嘉树道:“我心怀治国之策,只盼施展。”
应苍再次摇头:“我大凉皇室能臣众多,且都是靠着功绩一步步积攒而来。”
接连两次被拒,让岑嘉树心有惴惴,细细咂摸,竟有几分两国皇帝无意授他官职的意味。
可是为官者,除了才华、治国、武艺,还有什么能为朝廷效力的呢?
看岑嘉树面带无措,应苍替他指了条路:“去岁末,我凉使曾入殷国,看到殷国有许多胜于凉国的风物。”
这便是应苍让凉国细作将岑嘉树骗来的最大目的。
当初他要迎娶大殷的仙娘娘宋锦儿,却因为大殷皇后流产,失了逼迫的立场,无奈只能退而求其次,迎娶殷国公主。
可应苍还是对宋锦儿“念念不忘”,又或者说,是对宋锦儿怀揣的那本“神书”念念不忘。
可大殷将宋锦儿看得紧,他留在殷国的细作始终没有找到跟宋锦儿接触的机会。
再得到消息,便是宋锦儿已死,殷国霹雳烈火和破天神箭制成。
听说那霹雳烈火,可理由投石车发射三百步,那破天神箭,威力也远超大凉的破山神弩。
应苍不得不紧张惶恐,若是这两种火药大肆运用在战场上,只怕凉人不能匹敌。
而这个岑嘉树,听说他曾跟宋锦儿有过一段感情,是最有可能知道那本“古籍神书”下落或内容之人。
岑嘉树想了想,献宝一般道:“我知道如何制盐。圣上或许没见过,是那种十分精细的细盐,不仅高产,而且没有苦涩味道。”
应苍面露失望:“那制盐之法,朕的皇后,你大殷的襄和公主,早已经告诉朕的。不仅是细盐方子,还有掺有海藻灰,能预防瘿疾的海藻细盐。”
岑嘉树大惊:“怎么会!”
他有一般凉国皇室血脉,在大殷不得志,投靠凉国还情有可原,襄和公主可是大殷最受宠的公主啊,她怎么会将大殷的制盐法子毫无保留地献给凉国?
应苍道:“这有何不可能?出嫁从夫,你们的襄和公主已经是凉国人了,还是我大凉皇后,一国之母。”
岑嘉树心中震惊不已,他对襄和公主了解不多,只知那是个不谙世事,骄纵蛮横的公主,没想到她竟然为了在凉国站稳脚跟,不惜把大殷的制盐方子说出来。
岑嘉树只能道:“我还知道夏日制冰之法。”
应苍再次摇头:“前段时日正值大凉暑天,皇后便已用硝石制出冰块儿,她还在冰中添加果浆和鲜果,制成冰碗,供皇室贵族享用,大大解了暑热。那法子简单易学,如今大凉达官显贵,夏日皆有冰块享用。”
岑嘉树再次震惊。
应苍十分失望,直接道:“大殷的霹雳烈火和破天神箭,倒是有趣儿。”
岑嘉树抬头,眼中却浮现几分茫然:“是令大殷哀帝重伤而亡的那两件火药?”
应苍道:“不错,那火药方子是仙娘娘所献,你曾与大殷仙娘娘交情颇深,她就没有向你透露些什么?”
岑嘉树眼中满是茫然:“没有...她是曾经开玩笑般与我提起,似乎是说真想用炸弹将宋家给炸了,我问她炸弹是何物,她说是一种能毁天灭地的热武器。我说由何制成,她说火药。当时我只当她是戏言,没有过多追问。谁承想真有那等奇物。”
“砰”一声,让岑嘉树打了个激灵。
小心抬头看去,竟是应苍一时没控制好脾气,拍了一下桌子。
他费这么大功夫将岑嘉树从殷国接回来,就是为了火药,谁知岑嘉树当初根本就没细问。
应苍只想痛骂岑嘉树几句,可被他生生忍住了。
应苍直接摆摆手,让他下去:“你回去再好好想想,她平日里有没有跟你提过和火药相关的话,若是有,你封侯拜相也不为过,若是没有...”
应苍脸色有些难看,命人将岑嘉树带下去。
岑嘉树退下之后,应苍沉默片刻,而后对一旁紧闭的偏殿门道:“出来吧。”
商乐靖打开门,身着一袭华丽的织金长袍,头戴凤冠施施然走了出来。
也才半年时间,她脸上便退却了少女的天真烂漫,看向应苍的眼角眉梢,多了几分妩媚。
倘若周太妃在此,必要痛心,如今商乐靖的一颦一笑,和她当年向纵帝邀宠的样子何其相像?
商乐靖坐在应苍脚边,嗔道:“岑嘉树投凉,圣上让我来做什么?”
应苍很喜欢这个身位,一伸手便能摸到商乐靖的下巴,居高临下也更能让他看清商乐靖的眉眼。
应苍道:“殷国火药在手,着实让朕寝食难安。可惜岑嘉树那个蠢货,竟然不知道火药是怎么制成的,如此,朕要他何用?”
商乐靖脸上带着着急:“那这可如何是好?殷国有火药,我们凉国的破山神弩能敌吗?”
应苍死死盯着商乐靖那双美丽动人的丹凤眼,似乎要从她的眼睛看入商乐靖的内心。
她的着急必然是真的,可是她的着急究竟是为殷国,还是为大凉,实在有待琢磨。
应苍摸了一下商乐靖的头,眼中不无挑衅道:“无妨,那火药虽好,但短期内,殷国是来不及产出太多的,朕只要尽快跟殷国开战,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便可。”
应苍说的,明明是要灭了皇后母国的恐怖之言,可商乐靖却眼含惊喜,只差拍手叫好:“太好了,这么说,我和哥哥的仇终于能报了,我母妃是不是也能尽快被接出来?也不知哥哥和母妃怎么样了?”
商乐靖低着头,语气充满了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