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安歌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大宫女施施然走来,到了两人跟前,便屈膝行礼道:“奴婢依云,见过三公主、虞小姐,皇后娘娘见虞小姐久久不至长春宫,特遣奴婢来迎一迎。”
虞安歌闭上眼,轻叹一声。
事到如今,虞安歌怎么也该知道谢皇后的阴谋了。
早先三公主让男扮女装的哥哥入宫当伴读,可不是秘密。
现在虞安歌恢复女装,她哥哥自然也恢复男装,之前议论虞安歌不守妇道那段时间,连带着三公主也被牵扯进来了。
现在谢皇后想从这上面入手,将三公主,不,是将戾太子和虞府绑在一起。
这虽然绝了虞安歌入宫为妃的路,可也让虞府在这个时候惹人诟病。
毕竟四皇子被囚的罪名只是趁乱生事,可戾太子的罪名可是弑君弑父,谋逆犯上,两者不可相提并论。
虞安歌跟四皇子扯上关系,不过是被罢官免职,跟戾太子扯上关系,那罪过可就大了。
依云看向一旁的宫女嬷嬷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竟让三公主哭成这样!等我回了皇后娘娘,定要将你们好生惩戒一番!”
为首的嬷嬷着急道:“还望依云姑娘明鉴,奴婢等在教三公主规矩,谁料三公主一听说虞小姐入宫,就不管不顾跑了出来,她哭也是因为虞小姐哭,跟奴婢等没有关系啊。”
商乐靖将眼泪收了起来,忿忿地看向依云,事到如今,她也明白过来了,为何她今日会碰巧听到宫人说虞小姐入宫,又为何她能轻松跑出来见到虞小姐。
依云道:“你这刁奴,还敢抵赖,走,跟我去见皇后娘娘,将事情说明白。”
而后依云又温声对商乐靖道:“三公主有什么委屈,尽可对皇后娘娘说,便是被宫外人欺负了,也有皇后娘娘为您做主。”
商乐靖脸色一白,无措地看向虞安歌,眼中满是哀求。
虞安歌虽讨厌戾太子,也并不想跟三公主有什么牵连,但此事涉及哥哥,她就不能坐视不理。
眼看着依云就要招呼人强行把商乐靖带去长春宫,虞安歌嗤笑一声:“素来听闻宫里规矩大,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还是说,皇后娘娘御下不严,才让底下人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虞安歌的话可以说是很不客气了,依云脸色明显难看起来:“虞小姐这是什么话?”
虞安歌看向一旁的宫女嬷嬷道:“一群不开眼的奴婢,竟敢拉扯到公主头上,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规矩?”
一旁的嬷嬷站直了身子,反驳道:“奴婢知道虞小姐和三公主关系匪浅,可您也不能睁眼说瞎话,三公主是见了您才哭起来的。”
虞安歌一步步走近说话那个嬷嬷,抬手便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我是皇后娘娘的客人,昭宜大长公主的义女,你一个宫婢,竟敢对我大呼小叫!”
虞安歌是练武之人,她一耳光扇下去,就是戾太子脸上都得留五个指头印。
这个嬷嬷挨了这么一下,整个人都摔倒在地,吐出一口血沫子,当即哭了起来。
依云听宋湘说过虞安歌脾气大,可虞安歌在宫里还敢这么嚣张,让她心头一骇,尖声道:“虞小姐这是做什么?怎么还动起手来。”
虞安歌冷冷看向依云:“皇后娘娘御下不严,我替皇后娘娘管一管,便是到了娘娘跟前,也有的说理。”
依云看着虞安歌冰冷的眼神,忽然想起旁人说过,虞安歌女扮男装时杀人如麻,便是亲叔叔都敢动刀剑,更别说她一个宫婢。
虞安歌往她这边走,依云被吓得魂儿都没了,顾不上太多,提着裙子就去找皇后娘娘。
依云走后,虞安歌看着满脸泪痕的商乐靖,将头上昭宜大长公主临走前给她的金钗拔下,插到商乐靖的发髻上。
趁二人相近的功夫,虞安歌在她耳边低语:“你是先帝血脉,圣上的亲妹妹,大殷正儿八经的公主,便是落到了难处,也该自立起来。”
不等商乐靖反应过来,虞安歌已经站直了身子,与她拉开了距离,语气也冷了下来:“我与三公主实在不熟,但入宫前,义母让我将此钗转交给三公主。并让我转告公主一句话,姑母想你了,有空便出宫来姑母府上玩耍。”
三公主仰头看着虞安歌冷酷的面容,知道虞安歌这是在帮她,旁边站着几个心思叵测的宫人,三公主怕自己说多了,又害人害己,只是道:“替我谢谢姑母,若是得空,我一定出宫拜见姑母。”
虞安歌点头:“天气凉,三公主快随着宫人回去吧。”
那几个宫女嬷嬷是奉皇后娘娘的命,让三公主出来的,但或许是虞安歌那一耳光把几人吓到了,几个人不敢违抗她的命令,看三公主走了,便紧跟上去。
冷风拂过脸颊,商乐靖摸了一下头上的金钗,也想到了当年她金钗戏群英的举动,眼中一酸,又被她憋了回去。
哥哥生死不明,母妃病了,她一定要自立起来,最起码不能让哥哥和母妃为她担心。
这根金钗,代表着昭宜大长公主对她的眷顾,让宫人不敢随意欺负她,也让她找回一些当公主的底气。
虞安歌目送商乐靖离开,又对一旁呆若木鸡的宫人道:“皇后娘娘不是要见我吗?你们怎么还不带路?”
那几个宫人这才缩紧了脖子,给虞安歌引路。
等虞安歌到了长春宫,左右两边都站着宫人,一个个警惕地盯着她,不像是来请她喝茶的,倒像是来对她三堂会审的。
显然,她们已经从依云口中,听说了虞安歌打人的事迹。
坐在上首的谢皇后看着一身锦衣华服,贵气直逼她这个皇后的虞安歌,眼皮子一跳。
谢皇后下意识将手扶在肚子上,居高临下道:“虞小姐好大的威风,在宫里也敢动手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