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长公主身边的“义子”来来去去,齐纵不敢说自己能被长公主眷顾多久,但他在长公主身边侍奉的时间相较前面几个人而言,的确太短了些。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长公主见到了虞公子。
齐纵想哄长公主高兴,又不想太快失宠,便道:“虞公子与我等小人不同,长公主只怕要费心了。”
长公主道:“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可若不尝尝,怎么知道这瓜甜不甜呢?费些心思是应该的,本宫等得起。”
齐纵心中泛起酸涩:“可虞公子乃是神威大将军的独子。而且他日后必定是要娶妻生子的。”
长公主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自娶她的妻,生她的子,跟本宫有什么关系?本宫贪图的,不过是一段露水情缘罢了。”
然后长公主又看了齐纵一眼:“还有你,以后若是想要娶妻生子,便告知本宫一声。”
齐纵正色道:“齐纵对长公主,绝无二心!”
长公主的食指抵住了齐纵的嘴,她笑眼弯弯,说出来的话却是毫不留情:“不要乱许承诺,山盟海誓什么的,本宫听得太多了,一个字都不信。”
齐纵眼中露出一抹受伤的神色,长公主依然不信。
她只信自己,只信握在手中的权势。
世间唯有权势,最动人心。
长公主带着齐纵往卧房走去,言语间又回到了虞公子身上。
她幽幽叹道:“虞公子出生便丧母,虞府二房三房的人都是蠹虫蛇蝎,心怀叵测,他父亲虽然手握重兵,却远在边关,非但不能及时庇护她,还让圣上对她横加猜忌。”
“她孤身在盛京这个龙潭虎穴里,无依无靠,就连恒亲王那个不识时务的蠢货,都能把她挑出来欺负,真是可怜极了。”
齐纵已经知道自己改变不了长公主对虞公子的想法了,只能顺着她的意道:“长公主想做什么?”
长公主张开双臂,任由齐纵为她宽衣解带:“本宫看得出来,她不是个没有野心的纨绔。”
齐纵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他回想到第一次见到虞公子的场景,能在那样难堪的情况下扳回一局,实在不简单。
长公主抚摸着齐纵的脸道:“堂堂神威大将军之子,又不是没本事,只当一个小小的云骑尉,实在是委屈了她。”
齐纵捉住长公主的手,颇为暧昧道:“长公主看着我,却不停说着别的男人,不怕我吃醋吗?”
灯熄灭了,房间里传来长公主的笑声。
“小小禁军都头,也委屈你了,不过你等着,就快了,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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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安歌从长公主府出来,那穿着虞府衣服的侍从就隐没在黑夜里,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虞安歌没有管,但是上马车前被府上侍女拦住,那侍女手里捧着一件披风道:“秋夜寒凉,长公主看虞公子穿得单薄,特意吩咐奴婢为您送上披风。”
虞安歌推辞道:“替我多谢长公主好意,只是我身体康健,不怕冷,这披风贵重,实不敢受。”
那侍女笑着道:“虞公子还是披上吧,毕竟是长公主的一番心意,不是人人都有的。”
话这么说,虞安歌更不敢要了:“虞府的马车里,备的有毯子。”
可是侍女挡在虞安歌前面,一副虞安歌不收,她就不走的架势,正如逼着岑嘉树拿赏钱一样,不给拒绝的余地。
虞安歌暗道长公主身边的人难缠,这披风一接过来,岂不又给了长公主再召她还披风的机会?
虞安歌冷下了脸,打定主意切断长公主的念想。
虞安歌在战场纵横,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那侍女看着她眼中的寒意,不由心里发憷。
左右为难之际,竹影跑过来道:“我家王爷惧冷,遣我过来问问,这披风可否能让给我家王爷。”
侍女有些许迟疑,毕竟长公主吩咐的是给虞公子。
商清晏将车帘掀开,轻轻咳了几声,还未说话,那侍女就一脸惶恐地把披风交到竹影手上。
若这位迎风咳血的爷因为没有这披风得了病,她一个小小奴婢可担待不起。
再说了,长公主对南川王多有怜惜,想必不会责怪她。
竹影心满意足地把披风带了回去。
两辆马车这才启程,在夜色的遮掩下,一前一后,往小路走去。
到了一处无人的巷子,虞安歌让鱼书停车,自己下马,钻入商清晏的车里,竹影并没有阻拦。
夜色浓郁,马车内只有一盏火光微弱的罩灯。
刚刚被商清晏讨去的披风,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旁,马车正中央,还摆放着那盆昙花。
商清晏拿着一方帕子捂鼻,长公主钟爱桂花香,披风也是满满的桂花味儿,昙花的香气也不甘示弱,两相交杂,香是香了,只是让人难耐。
商清晏一向不太喜欢过于馥郁的香味,跟披风处在狭小的空间,只觉得鼻酸。
看到虞安歌过来,他一点儿也不意外,反倒往旁边坐了坐,示意虞安歌坐下。
虞安歌开门见山道:“王爷今日为何前往长公主府?”
商清晏掀了一下眼皮,语气冷淡道:“赏昙。”
虞安歌道:“那王爷倒是得偿所愿,不仅在公主府赏昙了,连昙花都带回家了。”
虞安歌一方面觉得商清晏大晚上去公主府是为了自己,毕竟那个以老夫人为由,唤她归府的人,是商清晏安排的。
可另一方面,虞安歌又觉得自己还没那么重的分量,竟劳动商清晏平白跑这一遭。
虞安歌道:“王爷为什么派人来唤我回府?”
商清晏没好气儿道:“本王不派人唤你回府,你还想留在长公主府,做长公主的入幕之宾不成?”